第17章 第十七章

萧雪吟最近经常会去书院找顾云轩，原来是人身的时候，还需要偷偷摸摸隐去身形，现在变成猫了，倒是方便了很多。

        她又小又不起眼，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别人也会误认为她是野猫，还有好心的学生给她投食，虽然萧雪吟并不需要。

        于是萧雪吟每日出来溜达溜达，卧在屋檐上晒晒太阳吹吹风，透过窗户看看顾云轩上课，一天时间也就过去了。

        下学的时候她踩着点比顾云轩稍微早一点到家，等顾云轩回来后看着她一脸欣喜的表情，她就觉得满足又高兴。

        这个幸福，如此简单，好像这样也不错，萧雪吟想。

        如白日梦般懒洋洋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一日萧雪吟蜷着身子在墙头晒太阳，阳光温暖，她微眯着眼睛，刚觉得惬意时，一个网兜猛地罩住她，一个家丁用力一拉，把她提了起来。

        萧雪吟被上下颠倒了几次，头有些发懵，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听见一个女声客气地说：“多谢这位小哥了，这几晚我都睡不好，夜里老是听见有野猫叫，不得已才想着把它捉了去。”

        萧雪吟透过网兜仔细一看，面前地女子，竟然是沈微月！

        沈微月柔声对家丁道：“把猫交给我吧。”从荷包中拿出些碎银交给家丁，家丁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后，把猫交给了沈微月旁边的丫鬟连翘。

        沈微月看家丁走后，递给连翘一个眼神，二人就走小路匆匆离开。

        网兜里的萧雪吟拼命地挣扎撕扯着网兜，发出一长串猫叫，奈何曾经的仙门第一人，现在只是一只猫，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二人很快走到一处偏僻的院子，沈微月看着四处无人，命连翘将猫扔在地上，狠狠踢了几脚。

        萧雪吟本来就是猫身，经不住成年女子的几脚，很快就动弹不了。

        沈微月神情阴晦，一步一步走向小猫，她看着小猫一动不动，心里不解气，一脚狠狠踩上猫的前爪。

        萧雪吟痛得大叫一声，沈微月笑了下，似乎觉得满足，她神色莞尔，诡异非常，丝毫看不出她竟然在做如此残忍之事。

        沈微月半蹲下，仔细看着萧雪吟的反应，笑道：“不就是只畜生么，云轩哥哥还那么宝贝，不让我抱，也不听我的话，留着你作甚？”

        “哦，对了，仙君那日好像也抱着这只猫呢，还以为这只猫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就是只寻常的畜生么？”

        “我最讨厌这种毛绒绒的东西了，掉毛身上容易起红疹子，还得在人前装作喜欢的样子，真是太为难人了。”

        沈微月摇摇头，露出委屈的表情，她又欣赏了半天萧雪吟痛苦的样子，看猫没了反应，又想上手给猫几分“颜色”看看。

        没想到萧雪吟这次有所防备，一跃而起，隔着网兜在沈微月手背上抓了几道深深的伤痕！

        沈微月尖叫着站起身，她又痛又气，边踹萧雪吟边骂：“死畜生，竟然敢抓我！”

        踹了几脚，沈微月又担心自己的伤口，她匆忙跟连翘交代了句：“把这畜生处理了，我不想再看见它！”便匆匆离开了。

        连翘诺诺应下，她看了眼沈微月的背影，又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猫，她表情似有不忍，又不敢不从沈微月的命令，只好对萧雪吟道歉：“对不起，我本不想这么做，小姐叫我做的，你死了可别找我啊。”

        萧雪吟一双眼眸亮得可怕，她死死地盯着连翘，连翘打了个哆嗦，她感觉这猫似乎要将她吃了，她赶紧提起网兜四处张望了下，看没人，朝最近的小河走去。

        连翘将网兜扔到河中，吓得头也不回得跑了。

        萧雪吟很快就没入河中，此时的她也没有力气挣扎，只能顺着河水随波逐流，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悟了。

        她本是仙门第一人，这一生顺风顺水，基本没遇到险境，除了父母不在身边，她也没见过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什么遗憾。

        有师尊和青文在她身边，她也没觉得寂寞。

        而这次变成猫后，虽然有时让她感受到善意的温暖，也让她体会到恶意的可怕，她自认为她没有做过伤害沈微月的任何事情，而她却连连针对自己。

        只因为她是一只猫？她现在无法反抗？还有沈微月觉得她碍眼的理由，通通都是放屁！

        萧雪吟眼睛猛地大睁，小小的猫身一震，散发出光芒，璀璨刺眼，短短一瞬，身形便消失不见。

        一名白衣女子爬上河岸，浑身湿漉漉的，路边行人都觉得惊讶，想上前帮忙，被她摆手制止住。

        她垂着头，头发衣裙稀稀拉拉得滴着水，看着十分狼狈，有位热心的大娘想上前帮助她，刚问了句：“姑娘，你……”对上萧雪吟眸光中的狠厉，吓得赶紧住嘴。

        萧雪吟瞬而又轻笑了下，虽周身狼狈难掩其身上不凡的气度，人很快就走远了。

        深夜，沈微月在屋内踱步，她睡前觉得心慌，怎么都睡不着。

        屋外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天干气燥，小心火烛！”

        沈微月被声音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不就是弄死了一只猫么，有什么好心慌的，更过分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做过，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如此畏手畏脚了？”

        沈微月没由来的心一慌，她眸光微颤了片刻，吹灭灯未解衣就躺在床上，被子蒙在头上又翻来覆去半天，正当她感到烦躁时，熄灭的灯，突然亮了。

        沈微月猛地坐起，望着那烛光处，隔着轻纱帷幔隐隐看到一个女子的秀丽身影，她惊呼出声：“谁？”

        “谁？”女子食指微屈，抵着下巴咯咯笑道，“沈姑娘真是健忘啊，几个月未见，竟然就把我忘了呢。”

        沈微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扶起帷幔望去，烛光映着女子清丽脱俗的面容，女子眸光带笑，却是把她看得胆战心惊。

        “原来是萧姑娘呢。”沈微月心中松了一口气，她不慌不忙地下床穿鞋，“是有几个月未见了，听闻姑娘出远门了，是回来了么？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沈微月面上看着平静，但她隐约觉得奇怪，这样神神秘秘得不请自来，怎么跟仙君有些相似？

        带着这样的疑惑，沈微月走向萧雪吟，站在她一丈远处，警惕地看着她。

        萧雪吟一如往日打扮，身着一袭白纱裙，看起来清冷又带着几分疏离，她此时似乎心情不太好，坐在桌旁翘着腿，手指无意识得敲击着桌面，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夜里睡不着，想跟沈姑娘叙叙旧呢。”萧雪吟抬眸看着沈微月，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沈微月觉得萧雪吟来者不善，她立刻大声呼喊：“连翘，怎么回事！怎么把人放进来了？你快进来！”

        四下一片安静，没人应她。

        沈微月惊慌起来，她又喊了几声，仍旧没人应她，沈微月想往外走，被萧雪吟站起来拦住。

        萧雪吟笑道：“沈姑娘，表演完了吗？”

        沈微月想推开她，萧雪吟的笑容让她觉得不怀好意，萧雪吟纹丝不动，沈微月面露差异之色：“萧姑娘，你干什么，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吧，现在让我出去！”

        萧雪吟双眸眨了下，似笑非笑：“若我偏不呢？”

        “你！”沈微月气得没话说，“你怎么能欺负我这样的弱女子？”

        “弱女子？”萧雪吟像是听到了笑话，“你这弱女子，白日里做了什么？不用我提醒吧？”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沈微月大喊一声，有些底气不足。

        “那我就提醒一下沈姑娘，你白日不是弄死一只猫么？那只你看不上眼的畜生。”萧雪吟轻描淡写的说道。

        沈微月强装镇定：“一只畜生而已，死就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萧雪吟笑道：“那要我说，那只猫是我呢？”

        沈微月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萧雪吟向沈微月逼近一步：“不过说起来本仙尊还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这一遭，本仙尊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人形。”

        “沈姑娘，本仙尊也不是什么善人，有德报德，有怨报怨，你白日，是踩本仙尊哪只手来着？”

        萧雪吟唇角微弯，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素白修长，像是质地上好的玉石。

        萧雪吟一脚猛得将沈微月踹倒在地，狠狠踩了沈微月的手一脚，那一脚含着几分灵力，似有千金重。

        “是这一只吗？”萧雪吟问道。

        沈微月惨叫一声，一只手顿时血肉模糊，没了形状。

        萧雪吟一手扶额犹豫了须臾，“我记性不好，像是记错了，真是对不住，应该是这一只吧？”

        萧雪吟又踩向沈微月的另一只手，很快，两只手便一模一样得惨不忍睹。

        沈微月痛哭流涕，萧雪吟“啧啧”两声，“真是可惜，这么灵巧漂亮的一双手，就这样废了呢。”

        沈微月喊道：“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雪吟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笑道：“沈姑娘，你莫不是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沈微月止住哭声，抬头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萧雪吟又在桌旁坐下：“好戏现在才刚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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