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柳湘莲回家
过了十五柳湘莲就要走了,每年的三月是他先母的生忌,不论身处何处总是要回京祭拜的。柳湘莲走之前又向陈大鹏郑重托付了一回,这才辞别众人绝尘而去。
迎春望着柳湘莲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又似乎有块石头堵在心那,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让她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迎春苦笑,原来不知不觉就把柳湘莲当成了依靠,明明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分别的时候却还这样不舍,哎!可真是没出息。幸好,时间还没有很久,这时候分开,也好!
迎春跟在众人后头慢吞吞的往里走,到了门口陈大鹏叫住她:“迎春妹子,咱们再有几天也该启程了,你这两天把东西也收拾收拾吧!”
迎春笑着答应:“哎!有劳陈大哥了。”
上午送走了柳湘莲,下午迎春就打算上街置办点行李。虽说这一路上跟着镖局有照应,但是她还是尽量不想麻烦人家。自己多准备点,到时候即便用不上,心里也踏实不是。
迎春除了衣物还去药堂配了些丸药带着。之前她懵懵懂懂的不知事,完全没想过在路上万一遇到生病的情况该怎么办,这次可是万不敢大意了。
迎春手里拎着个装满了丸药的包袱,慢吞吞的在街上走。时间还早,她不想回长风镖局,便一个人在街上闲逛。正走着从后边窜出来一个八九岁的乞儿,冷不防一把夺过她的包袱就跑。
“还给我,抢劫啦!快拦住他!”迎春一边追着一边大声呼喊,那小乞儿听了她的话跑的更快了,真是拿出了玩命的劲头。
迎春在后边追的气喘吁吁,幸好这阵子她还跟着柳湘莲锻炼了身体,要是换成刚穿来那阵子,估计早就跑不动了。这包袱倒是不值什么钱,可抓贼就像是印在迎春骨子里的使命感,尤其当对方就在她前方不远处的时候。
这小乞丐似乎对这里的路况十分熟悉,只见他身体灵活的在大街小巷间穿梭,不一会儿迎春跟他的距离就渐渐拉开了。眼看小贼要追丢,迎春心里一急脚下的步子就更快了,她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抓住前面这个小贼上,压根没注意此时的他们已经远离人群,远离大街,深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巷子中。
这个小乞丐不知道是不是慌不择路,最后竟然跑到了一个死胡同里,迎春追进来的时候他呼哧呼哧的手扶着膝盖喘个不停。
迎春也累的够呛,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也停下来喘气。好半天才说道,“我这包袱里都是药,你拿了也没用的,你要是饿了的话,给你这个去买个馒头吃吧。”说着递过去几文钱。
那小乞儿眼光怪异的看着迎春,忽然说了一句:“对不起!”迎春一愣,然后心下暗叫不好,自己是不是着了别人道。
正想着只觉得背后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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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莲自凌州府出来,顺着官道一路向东,打算先奔平安州境内的定州府,然后再改道一路向北直达京都。这么行路的话,他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十来日就能到达京都。
他家里早已无人只有两个老仆看守宅院,先母生忌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早一日回去也好早一天做足准备。又想着京城中的故友许久不曾相见,此番回去恐怕要多逗留一阵。正好见见宝玉去,打探下贾府中是如何处置迎春之事的。
想起迎春柳湘莲不觉翘了翘嘴角,这个妹子虽然认得草率,但是倒真没认错,性情脾气都跟自己合得来,难得的是没有一点豪门贵女的娇骄之气。
一路打马飞奔,这一日,柳湘莲终于来到京都的老宅。他家是世家旁支,早已经分了出来,如今住的是宅子是分家后另买的,坐落在城东的一套小小的四合院。
柳湘莲从马上跳下来,拍打了几下朱漆有些剥落的木门,口里喊着:“于伯,开门啊!”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谁啊,谁在外头呢?”
柳湘莲大声说:“于伯,是我回来了,开门吧!”
“啊,是少爷,少爷回来了?”院子里的老于头儿拄着拐杖,从门口的台阶上走下来。他边冲着门口那边过去,边朝着厢房那边喊:“老婆子,快出来吧。少爷回来了。”
说完也不管里头有没有答应,迈着明显比往日利索了不少的步子走到门边,哗啦哗啦拔开门栓,猛地一下将门打开。然后他就看到门外柳湘莲那张带着笑容的脸。
许是正当午后阳光太过刺眼,老于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睁不开,又有点湿乎乎的。他觉得自己这个铮铮铁骨的老汉,是不会因为许久没见到柳湘莲而湿了眼眶的,那必定就是阳光太耀阳的缘故。嗯!肯定是的!
抬手用衣袖抹了下眼角,仿佛不确定似的,他又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儿。然后忽然伸出手,扶住柳湘莲的两条胳膊,“哎呦,我的哥儿啊,亏你还记得回家的路,这都出去多久了。快,快点进去,这么冷的天,穿的这样少,赶紧屋里去暖暖。”一边说一边牵过柳湘莲的马。
四合院不大,但是因为柳湘莲一直养马,倒是特特盖了间马棚出来。栓好了马,又把柳湘莲迎到了正房的东次间。这时候一个老妇人端进来一个火盆,正是老于的媳妇,柳湘莲的乳母裴氏。
裴氏听见老于头的喊声,没有急着出来迎柳湘莲,而是转身去了灶上赶着烧好一盆炭火,端到柳湘莲的屋子。裴氏拢好火盆,这才站起来拉着柳湘莲端详了好半晌。最后抹了把眼泪,说:“哥儿又瘦了,这身上的衣衫也旧了,可见在外头没人照应,哥儿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裴氏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温柔的妇人,上了年纪越发慈和。宝玉常说女儿年轻时是无价的宝珠,后来嫁人变成了死珠,到老了越发可恶竟成了死鱼的眼珠了。
这句话放在贾府那些奶嬷嬷上或许还通,到裴氏这就完全不通了。她一辈子温柔安静,竟是从未变过。裴氏命苦,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她便进府给柳湘莲做了奶娘。
后来她总不家去,男人又有了相好,那相好后来怀了身孕,吵着要进门。男人便给了裴氏一道放妻书,两人就此一别两宽,自此之后,裴氏更是一门心思扑在柳湘莲身上,只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到后来柳家分家之后,家里仆从少了,柳湘莲的母亲看她老实,做主将她许给了丧妻的老于。本想着让两个人搭个伴,没想到二人到一起后竟是从未红过脸,平平静静的过了大半辈子。
再到后来柳家父母先后过世,仆从走的走散的散,只有老于夫妇二人一直忠心耿耿的服侍着柳湘莲,虽然说名义上是主仆,实则早就与自家人无异。
此刻见着柳湘莲裴氏又是激动又是难过,一边感叹柳湘莲清瘦了,一边忍不住的偷偷抹眼泪。柳湘莲扶着裴氏坐下,自己则站在她面前,前前后后的转着身子给裴氏看了个遍,说:“妈妈就是心疼我,每次见了我都说我瘦了,其实都还是老样子。”
又说:“在外头也不曾受过苦,到了哪里都有朋友相顾,吃的也好住的也好。不过就是外头烧菜的手艺不如妈妈,我可是想了很久妈妈烧的牛舌羹了。”
听了这话裴氏也顾不得哭了,忙说:“哥想吃那个还不好办,我这就去买菜,晚上就吃,哥儿还有什么想吃的,妈妈一起给你办来。”
此刻的柳湘莲不见半点纨绔的影子,他浅浅的笑着安静又乖顺,妥妥一个好少年,答道:“就是想吃妈妈做的菜了,不拘什么只要是妈妈做的就好。”
裴氏被柳湘莲哄得见牙不见眼,一连串的好,好,好之后,就拿着菜篮子乐颠颠的出了门。
柳湘莲就着老于头打来的热水洗漱了一番,然后又换了身家常的衫子,歪在炕上斜靠着墙。透过窗户看着老于在院里给他刷马,他忽然觉得内心暖呼呼的,终是有人惦记自己的。他们估计一直在算着自己回来的日子吧,不然不会屋子是暖的,炕是热的。想着想着便闭上了眼,看那翘起的嘴角似乎是做了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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