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迎春带来的蝴蝶效应

黛玉是个心思玲珑、敏感善思的姑娘。她才情一流、品貌无双，又出身尊贵按说这胎投的十分不错了。可惜，母亲早逝父亲不愿续弦给她委屈，又恐自己对她照顾不周，这才将她托付给贾府。

        原本想着嫡亲的外祖母、嫡亲的舅舅，便是看在她早逝母亲的面上，也会善待于她。没想到贾府这些年日薄西山，内里的根子早就烂了。

        两个舅舅对她亦是十分冷漠，起初还有几分面子情，随着她生父病逝，已是越来越没了顾忌。侵吞了她的家产不说，现在更是对之前定下的口头婚约绝口不提。

        至于贾母，嘴里对她是千好万好，生活上也从不委屈她。想到此黛玉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可是她到底还是贾府的老封君。自己跟贾府的将来，跟她的宝贝乖孙宝玉比，总是要退居一射之地的。

        更何况随着贾母年纪渐长，她的权柄渐渐从手中流失。面对王夫人的步步紧逼，再加上宫里的暗地支持，她已是独木难支强弩之末了。黛玉在这里的生活真真是如同她诗稿里写的一样：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姑娘，好好的，您怎么又哭了？”雪雁拿着帕子，过来给黛玉擦眼泪。原来想到伤心处，黛玉已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将帕子捂在脸上无声的啜泣。前路茫茫，她一介孤女，身无恒产，名分未定，一切都只能凭贾府摆布，她怎么能不怕。

        想跟宝玉定下婚约，只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份依靠罢了。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哭了许久，黛玉终于止住了泪水。看着眼前一脸担心、不知所措的雪雁，黛玉心里微暖：总还是有人在意自己的。

        “雪雁，你会不会想家？”黛玉的声音飘飘渺渺，似在云里雾里一点也不真实，可是今天她却是实实在在的问出来了。

        这句话她憋了近十年。她问雪雁更是问自己，因为她真的很想回家。想她家远在姑苏的老宅，哪怕那宅子早已荒芜破败，哪怕这大观园在如何堆金叠玉，她都真的想回去了。

        雪雁抿嘴笑了笑：“姑娘在哪，雪雁就在哪，若是姑娘想回家了，雪雁也会一路陪着姑娘的。”便是生不能回，死也要回去的。

        雪雁亦是个聪慧的女孩子，她一入贾府便被夺去了首席大丫鬟的权柄。她不争不吵，只是静静的服侍在黛玉身侧。因为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人拿住了错处，正好让人有借口将她调离黛玉身边。

        她甚至全心全意听从紫鹃的吩咐，她甚至比黛玉更早发现贾家处事的不妥，可是寄人篱下、亲族全无，黛玉尚且无法她一个小小丫鬟又能如何呢？

        如今却不同了，黛玉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一味只盯着与宝玉的婚约。她雪雁定然要陪着姑娘共同进退的。

        “姑娘是不是想家了，也对，太太过世已有十载，姑娘想回去看看，祭拜一下也乃人之常情。”雪雁贴心的给黛玉找好了借口。

        黛玉眼睛一亮，是啊，十年了，她该尽一尽孝心的。可是贾家现在多事之秋，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能护送她去姑苏呢？至于说自己单独前去，别说老太太不会同意，便是她自己也没有孤身上路的勇气。

        黛玉眼里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她摇了摇头道：“谈何容易。”雪雁也知此事千难万难，只可惜林氏家族竟无有一人可以护佑黛玉。偌大家业被人侵吞，竟然无有一人可以求助，现在更是落得几乎禁足的地步。这十年来黛玉除了贾府与其他人没有任何交集，更无半个朋友，这不是变相软禁又是什么呢？

        雪雁无力的安慰黛玉：“姑娘莫要心急，只要咱们有心总会找到机会的。”

        黛玉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良久她懒怠的挥挥手：“你去罢，在外间守着，不许人进来，我要睡一会儿。”雪雁福了福身子转身下去了。

        黛玉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萌生了这些想法，也许是迎春的事给她的触动吧！托贾府治家不严的福，现在迎春事在主子奴才中都传的纷纷扬扬。虽然不敢去触那几个当家人的霉头，但是并不妨碍大家私下说的热闹。

        黛玉自然也是知道了：原来那样木讷呆滞、逆来顺受的二姐姐竟有如此魄力。真是颠覆了黛玉从前的认知，她原以为似她们这样的女子，只能一辈子听从安排，逆来顺受呢！便是心里不满，除了哭上几声又有何法可想呢？

        却原来还能这样。二姐姐你现在在哪呢？应该是好好的活着吧，外面是什么样子呢？你孤身一人要怎样活下去？你怎么如此大胆？又如此让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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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府众人口中惊世骇俗的迎春，此刻正在一间冰冷、空旷、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破屋中醒来。她只觉得后脑一片钝痛，手脚似乎都不太听使唤了。她躺在地上，身下一片寒凉，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转动着眼珠，借着外头照进来的微弱月光四下打量这间破屋。嗯，很好。空无一物，只有靠近房顶处开了几扇很小的窗子，先不说能不能爬上去，估计就是上去了窗子也是封死的。

        她慢慢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她遇到个小乞丐，抢了自己的包袱。自己一路追踪到了一个死胡同，然后那小乞丐似乎跟自己说了句什么，再后来自己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理了理思路迎春得出个结论：自己可能被人掳掠了。

        也许是对这屋子的禁锢能力十分放心吧，迎春并没有被束缚住手脚。她站起身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身体，又四周找了一圈，很好，还是跟之前得到的结论差不多。除了那扇关着的门，似乎没有其他地方能出去。

        迎春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又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了听。嗯，好像并没有人把守。她大着胆子伸手去拉门，跟预想的一样门从外边锁了，完全拽不开。

        呼！迎春泄气的吐出一口气，她拿过刚才发现的草甸子，叠了叠一股脑堆在墙角，然后坐在上面抱着膝盖发愣。

        这明显是一场有针对性的掳掠。对方先是将她引到无人处，再趁她不注意从背后下黑手。自己在凌州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哪里值得别人这样费心思对付她呢？难道是贾府的人追来了？

        也不对，要是贾家的人，现在自己应该在回京都的路上了。将自己捉回去或杀、或打、或者囚禁于家庙，这才是大户人家一般的做法。而且贾家的人也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藏头露尾，迎春心里做出判断：应该不是贾府的人。

        那又是谁呢？难道只是当地的黑势力，随手捉了自己打算贩卖？那就惨了，要是贾府的人呢，自己还可以虚与委蛇慢慢想办法脱身。落到人贩子手里那可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唉！也不知道长风镖局的人发现自己失踪了没有，他们应该会想办法寻找自己搭救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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