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梦境
门外，迟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的男人正在焦虑地踱步。他迟疑了一会，最终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转动了那个人给他的钥匙。
说是钥匙，其实也只不过是被扭成奇怪形状的两根缠在一起的铁丝罢了。
铁门“吱呀”一声被再度推开，然而想象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背对着他的幼女似乎安然无恙，连带着身边更小的那个幼童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这不可能……那个人明明说过，只要把她放进来就好。
转而想起对方更为流传的心思变化多端的男人面色微变，但是很快又下定了决心。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的话，按不按照对方的指示进行都没有必要了；那个人说不定也是早就看穿了自己，所以才故意给出这样的安排的。
他掏出腰间别着的枪，小心地、轻轻地拧开了保险栓。然而即便如此，“咔哒”的一声在安静无光的室内还是显得格外清脆。
虽然最后可能还是得自己动手这件事他早有预料，但现在就不得不同时把两个人都解决，还真是让人感到遗憾呢。他当然记得那个小姑娘在来的路上都还对他露出了无知无觉的微笑，那确实是令人能够感受到安宁与抚慰的存在。
然而，他的心早就被曾经的怒火毁灭得千疮百孔、乃至终于被燃烧殆尽了啊。
……明明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罢了，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就毁灭掉根本不懂的事物呢？
既然会毁灭一切的话，现在又为什么不继续呢？
算了，无所谓。
他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那个只会为外界带来灾祸的对象。虽然说最后都没什么区别，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把目标进行了排序。
为了避免出现发生过的情况，他要做到一枪致命。
积年累月的怨恨，让他的眼睛瞄得很准；事到临头反而平静下来的心，让他的手端得很稳。
下一刻，子弹出膛。世界的画面，在此刻破碎——
男人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绽放出了一朵极鲜艳的血花，最终彻底溅落。
是被……赶过来的人发现了吗，也好，至少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也不算太糟……
男人的身体向前倒去，砸落在室内的地毯上，发出短暂而低沉一声闷响。然而最后，他视野的余光内看见的画面却让他目眦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还活着？
“因为我答应他了，”一直背对着他的幼女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俯视着，眼眸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几欲燃烧起来的灿烂的金色，里面仿佛映衬着一切世间的辉煌。
“如果神明不愿庇佑，那么就由我来。与之相对的……”
“已经收下的筹码，我就不再返还了。”
男人的世界消失褪色，最终归为一片冷寂的虚无。
幼女的身躯晃了晃，随之闭上了眼，滑落在一旁。只留下站在一旁的幼童抱着手中的娃娃，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
门外的走廊上，渐渐响起了脚步声。匆匆赶来的干部推开虚掩着的门，看见了她最不愿看见的一幕。
“莉莉丝？莉莉丝！”
……
柒夜莉丝从床上恍然惊醒，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却记不起梦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刚刚擦亮，墙上时钟的时针正好缓缓移动到“5”的位置。
她从床上起身，去到洗漱台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中的幼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一如那些俘获人心的塞壬的歌声。
柒夜莉丝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日里出现得更多的温和有礼的一面。虽然对她本身的外貌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但是显然比起先前的甜蜜微笑更带有几丝淡淡的疏离，让人想靠近的同时，却又会下意识地保持止步于社交距离。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收回目光的柒夜莉丝擦干了手上的水珠。
要知道，看上去越是甜蜜诱人的地方，也越是危机重重。
七点整，幼女的房间门从里面打开，守在门外的广津柳浪已经准备好接应她到尾崎红叶那里，只不过在看见她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目光迟疑了一瞬。
“等很久了吗，广津爷爷？”
“不，没有。”低下头的广津柳浪回道。他觉得对方身上有什么东西和早先他最开始看到的时候相比发生了变化，但也说不出具体的所以然来。
星辰熠熠，似乎照亮地更远了。
幼女似乎并没有被他听说的那个经历所影响，反而比原先更加灵动开朗，在路上还能够和他进行一些日常的对话和交流，似乎对于他平时的工作经历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广津柳浪起初还只是客套性地同对方进行着基本的对话，到后来也应她要求给她讲起了自己平时工作中的一些有趣经历。到最后到餐厅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
“广津爷爷再见！”
柒夜莉丝同对方招手道别，跑到等在那里的尾崎红叶身旁，同对方开始一起用餐。
整个过程中，她都完全和之前的状态没有任何区别，红发女子也不由得露出了几丝释然的笑意。
“但其实星光这种东西的来源，根本都是荒芜空旷的。”
从后厨无意间看见坐在位置上的柒夜莉丝的铃木缘花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说出了一句没有人能听懂深意的话。
能够让人作出改变的根源，要么是环境，要么则是自身。那孩子是哪一种呢？
转过头撞上她的目光的柒夜莉丝朝着铃木缘花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看上去毫无防备，也给人以一种无需如此的错觉。
原来如此，是成长中必然的觉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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