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又见
而在对方转过的侧脸就要看过来时——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反应，姗姗而来的另一拨人就打断了这副过渡。
待他听闻任务结束后再度看向先前的那个位置时一切早已无踪，连带着那树绯樱也倾颓了一地。
不过关于这些，他并没有再做报告。一来是因为那些人对于事务过于热切的包揽，二来是因为惊鸿一瞥过于仓促，以至于他并不能判断那一幕究竟和任务有何关联。
夏油杰的目光落向五条悟，对方的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但是又和那头柔顺的银发完全不一样。
对于五条悟的长相，高专论坛上是这么评论的：[好好的一个人，可惜长了张嘴。]
因为这人总是能很轻易地一开口就让人打消对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好感。
“所以最后也没能看见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
白毛猫猫总结并且叹了口气：“杰啊，作为对我的补偿，你是不是该赔我一盒新店的点心？”
毫无自觉地将不讲理和嚣张展示得理所应当。
夏油杰：……
算了，他决定还是不告诉对方更多了。会不会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发言先不提，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五条悟一定会——
“哈？比我好看的人？不存在的~
比起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你还不如想想看自己的钱有没有带够比较好。”
走在路上的五条悟踢飞一块小石子，对于自己的好友忽然提出的问题表示完全不用想。
“还是说你真的因为那种传言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别傻了。
会被那些人轻易跋除，说明那个诅咒本身连他们都打动不了。”
夏油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和他想的分毫不差。
“不过这件事倒确实有蹊跷。”双手背在脑后的白发dk补充道，“档案我去查了，这次来的人是禅院家派出来的。”
两名一级术师还有随从人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调配的资源。
夏油杰听到五条悟的话，意外却又并不意外。
他在真正了解之前并不会将自己捕捉到的违和感这种事物表现出来。
……那么，被隐藏下的，又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两个穿着高□□服的少年已经快要走到了中华街。远处门牌上的红灯笼高高地挂着，从街道口隐约传着些许香甜的气息。
“糟了！”
夏油杰被五条悟的声音从思绪中唤出，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他以为五条悟有什么发现。
“……点心店已经开始售卖了！”
五条悟痛心疾首：“都是因为杰你走得太慢！我先过去了，你赶快过来！”
目标明确的白毛猫猫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三下两下消失在了人群里。夏油杰……夏油杰不是很想跟过去。
来往的人群络绎，或聚或散地行走在日暮西沉的长街上。无数个普通人构筑成了下班时刻的车水马龙，描绘着这片寻常又丰满的画卷。
远远地，五条悟的身影缀在了他说的那家店门口的队伍之间。近一米九的个子在普通人中算得上鹤立鸡群，偏偏鹤还开始毫无自觉地翩翩起舞——
这人朝着街口的方向比划着“速速过来”的手势，托他的福，夏油杰感觉汇聚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在渐渐增多。
他决定先解决目前的五条悟事件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杰，我叫你半天了，你要是没带够钱可以朝我借嘛。”刚出炉的点心被装在纸包里，蒸腾而出的热气氤氲开了这一片的暮景。
“你也不是非要等到我过来。”夏油杰看着白毛猫猫怀里状如小山的点心，对于其他事物的思考无影无踪。
这人是把一面墙上标出来的种类全都买完了吗？
“有什么关系，”五条悟满不在乎地说，“这些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
……但是对于夏油杰的钱包来说不怎么算得上小意思。
夏油杰捏了捏肉眼可见地消瘦了的钱包，试图说服自己冷静。
看在五条悟也算是给自己提供了思路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再有下次，我就让他们把账单寄到五条家。”
“杰，你这么小气将来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五条猫猫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把钱花在我身上难道不比花在其他地方有意义吗？”
那双睁大的苍蓝色眼眸中明晃晃地写满“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控诉，以至于旁边经过的路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好怪哦
未免造成奇怪影响，夏油杰一秒都没有迟疑：“我觉得这是我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没有意义的花钱方式。”
天知道五条悟一天到底能吃多少点心，他一度怀疑对方出手使用的不是咒力而是甜点。
“那是你见识得太少，”五条悟拆开一个流沙包叼住，目光示意夏油杰看向旁边。
从方才开始夜市的帷幕就在被渐渐拉开，人群的流动也变得更加指向分明。他们涌去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条中华街隔壁的歌舞伎町。
这么说或许有几分笼统，不过这条街的隔壁的确是一整个花灯高悬、寻欢觅乐的商圈。其间并没有固定的牌坊，但来往的人们从来对此心照不宣。虽然夜晚并不是唯一开放的时间段，但每当夜色将起的时候，被营造出的氛围总是会尤其诱人。
里面多得是夜出昼伏的对象，来时带着大把的金钱恣意潇洒，去时什么也不剩下——除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要把灵魂都丢在其间。
五条悟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点心，说出的话语却依旧清晰流畅，“比起把钱丢在那里面，花给我简直算是太划算了。”
里面的人在五条悟看来其实都差不多。一类是由于手握金钱就诞生出的洋洋自得，一类是产生于金钱的虚情假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除了双方的品味都不怎么样以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欸杰你说，我要是进去玩一圈是不是也能骗出来一堆钱？”
五条悟：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能赚到多少我不清楚，但是大概会被暴跳如雷的夜蛾老师指导一顿。”
夏油杰：对于你这个大胆的想法，夜蛾正道有一套完整的教育方法。
“没记错的话这边是……禅院家的产业，”五条猫猫一旦产生了什么想法就很难马上打消，并且迅速衍生出了完善方案，“谅他们也不敢偷偷打小报告。”
好家伙，那他们就敢让五条家下任家主在里面接客？
就算场子没被你当场搞砸，之后也会被得知消息血压升高的那群人给处理得七七八八。
深谙如何解决好友的三分钟热度的夏油杰冷静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未成年人禁止入内。”他指了指街角悬着的告示牌——虽然那差不多只能算是个形式，并不会真的有人去查来往的每一个人的身份资料，不过他真正要说的还在后面，“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进去……”
“干嘛，你要打小报告给夜蛾老师吗？”
踩在红线上的五条猫猫对此表现得不屑一顾，甚至更加跃跃欲试。
《惊！为赚钱买点心，高专一男高中生竟干出这事……》《带你八一八五条家下任家主的业余生活》《红灯区一夜之间被夷平，究竟为哪般？》《御三家之禅院&五条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我想歌姬、硝子和冥小姐她们应该很乐意过来照顾你生意。为防止带坏其他低年级学弟，我就不告诉七海他们了。”夏油杰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想必你自己也能赚不少，我这次请你的点心就当分成了。”
白毛dk一整个僵在原地。
夏油·扳回一局并且不打算就此打住·杰朝五条悟伸出手：“点心我帮你收着，快去吧，再不去就晚了。”
……
最后夏油杰被五条悟连拖带拽地离开了。
不过，朝这边涌来的人确实很多。
走在路上的夏油杰由于五条悟刚刚的一席话，头一回认真地观察起身旁朝着某个方向涌去的人群。在这样一片熙攘的环境中，他们两个穿着高□□服的人在其中简直算是逆流。
每一个朝他们目的地行进着的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却又带着细看去如出一辙的、隐秘的期盼与疯狂。
像这种挥霍恣肆的场所，又如何不是负面情绪滋生的温床呢。
不过人类向来是这样。即便不存在这里，也会有无数个其他类型的用于宣泄欲念的场所。
没有人能够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他人。
所以夏油杰虽然对这种场所并不感兴趣，也至多只是完全不去涉及它罢了。至于根除、消灭这类事物的幼稚思想，不会诞生哪怕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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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怎么了？”
五条悟顺着忽然停住的自家好友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来自“六眼”的反馈中没有值得警戒的事物，甚至不存在咒力的波动。
夏油杰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啊……没什么。”最终，他轻描淡写地揭过了刚才的停顿，“大概是最近睡眠不足，看花了眼。”
抱着点心的白毛猫猫不疑有他。
“那你回去可要好好休息啊，”白毛dk面上忧心忡忡，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担心——“本来就没有我好看，不会变成乐岩寺校长那样的老头子吧？”
可以说是非常之五条悟。
不过夏油杰现在并没有多少其他可以分出的心思，是以完全没在意对方说了什么。
“嗯，你也快回去吧，悟。”夏油杰朝他笑了笑，“明天见。”
两个人在路口分别，夏油杰目送着五条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黄昏的余晖已经彻底从地平线上消失，只余下一弯弦月浅浅地挂在路旁的树梢。
他才从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影下看见月色，思绪却在初夏夜风的吹拂中纷乱难平。
在刚刚的某扇屏风后，夏油杰看见了那道被留在他印象中的身影。不是幻觉，对方的形象甚至比上一次要更加清晰——
绒雪般的眼睫浓密纤长，澄澈的眼眸中潋滟着半空流金的丽色，和……
那颗眼角下的，宛如落雪上滴落的点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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