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前夕

关于究竟跟谁一起去出任务，柒夜莉丝并不在意。她也没有把五条悟离开时故作萧索的背影放在心上，毕竟对方根本就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只不过是单纯地翘任务而已。

        相比之下，

        “你对五条悟还真是包容。”柒夜莉丝由衷地感叹。

        出发后逐渐察觉到不对，在line的新动态上看到某人发的游戏纪录的夏油杰：……

        拳头硬了

        他也觉得自己对五条悟太包容了。

        “没关系，”他反手给夜蛾正道发去一条消息，告诉他五条悟现在有空得很，“正好可以提高跋除诅咒的效率。”

        电车抵达了目的地，夏油杰收起手机。这回要对付的咒灵的资料他已经从督导那里收到并查看过了。

        “不需要我出手吗？”

        “嗯，”夏油杰回想着目标的资料，“我需要增长一些更多方面的实战经验。”

        少年人的语气温和，令人想起拂过林梢的清风。

        柒夜莉丝望着那双认真的紫眸点了点头。

        和她记忆中遇见过的其他人相比，夏油杰的处事风格还是蛮靠谱的。

        “别忘了放帐。”她提醒了一句。

        黑发dk的动作一僵，假装自己完全没有忘记般语气镇定地放下了跋除诅咒必备的措施：“由暗而生，比黑更黑……”

        只是在念的时候眼神飘到了另一边，扎起的黑发后的耳根略微有些发红。

        柒夜莉丝倒是没有在意这种错漏，毕竟之前她出手的时候其实没有放帐的需要，夏油杰一时忘记很正常。

        她趴在对方召出的咒灵身上，懒懒地把玩着手中的长刀。耳畔传来的内容晦涩却并不算陌生——

        银发的女子垂下眼眸，心想。

        和早先不知何时的印象几乎一模一样。

        漆色的幕布垂落，笼罩在了原本就空旷寂静的建筑之上。

        --

        一些级别较低的咒灵，夏油杰自身放出去的咒灵就足够应对。这次的目标主要是两只一级，也是这个任务稍微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一般来说，越是高级的诅咒，在正常情况下越不会聚在一起。咒术师们出任务时遇见的咒灵扎堆的情况，基本只存在于一只级别较高的附近汇聚起一些相比之下不值一提的弱小诅咒。

        毕竟等级越高，诅咒的意识也就越为鲜明。类似这种的领地意识并没有什么稀奇。而基本上，除了一些弱到完全不存在意识的、随机产生的个体以外，诅咒都会存在趋利避害的本能。

        越是往上，越是明显。这也是一些自一级开始的诅咒会对前来执行跋除任务的咒术师产生恶意并付诸行动的原因，因为……

        “诅咒与咒术师天生就是对立的”。

        闲着没事干的柒夜莉丝戳了戳身下的咒灵，后者懵懵懂懂地四处张望，思考未果后又恢复了平静，执行着主人给出的指令安守在原地。

        二级咒灵算是夏油杰使用起来最顺手的对象之一。更高等级的咒灵多少存在更多的消耗与变数，而再低等级的咒灵又存在思维迟缓、执行命令不到位的弊端。当然，在收服时当然是等级高些的更好，不过这也比较考验他本人……

        帐内的世界分成了场内和场外。

        场内的气氛紧张激烈，砖墟瓦砾四下飞溅；场外的气氛悠然闲适，银发女子闲到摸出了手机。

        潜伏在暗处的生物对着这片平静试探地伸出了触角——

        “不行啊。”柒夜莉丝的手指在键盘上按动，头也不抬地开口，“你过来的话会很难办的。”

        她是因为夏油杰说过他想要自己解决才好好地收敛来着。

        柒夜莉丝的表情略微有些苦恼。空出来的左手拍了拍身下的己方同伴，似乎是在掂量什么，可惜结果很显然是不太行。

        虽然她不在意随手解决的东西，但是就算再快也还是在动用力量，夏油杰放到她旁边的这只咒灵也会被吓到——

        “抱歉，”

        被思考着的对象出现在近旁不远处的天台上。黑发dk身上的校服稍有些凌乱，不过整体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话语中带着些不仔细分辨很容易被忽略不计的、极力压下的低喘。

        “一不小心让它过来了，你没事吧？”

        夏油杰平复为匆匆赶来的造成的些许气息波动，操纵着为了及时解决跑过来的这只一级而临时增加放出的咒灵。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底的懊恼。

        自从他升上一级之后，就很少出现像这样临时紧急应对的情况了。名为“夏油杰”的“咒灵操使”在解决任务时，向来都是游刃有余的。

        虽然这也和收服和跋除之间存在一定难度差距有关，不过这不该是他给自己开脱的理由。果然是因为之前柒夜莉丝和五条悟都在的场合多了，心态上还是逐渐有所懈怠吧……？看来自己还是缺乏磨练啊。

        注视着确认没有被波及到的场合，黑发dk的眉眼稍微缓和。

        另一只一级已经被他解决了，面前的这只也撑不了多久。

        只是稍微有些可惜，他本来是想收服这次的两只咒灵的，毕竟无论从资料还是他刚刚在战斗中接触到的情况来看，各方面都算不错。

        ……就当是给自己的一次示警吧。提醒自己不该再有这种懈怠。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本身就存在应对能力的柒夜莉丝，那么像这样中途出现的一级咒灵会造成的伤亡可想而知——虽然根本就不会出现【帐】内存在有普通人的这种情况，但夏油杰依旧在联想到这种可能性带来的场景后产生了不适。

        抛开各种念头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接触到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的银发女子，又为自己才有的问对方有没有事的行为感到几分好笑。

        “我没事，”柒夜莉丝微微颔首。

        夏油杰赶来得很及时。但是对方并不是那种正常情况下会出这种问题的人……她注意到了对方略微波动的气息。

        只是一级诅咒，跋除起来其实应该费不了他多少工夫。这不光是从之前，从面前几近尾声的这场战斗也能看出来。

        柒夜莉丝稍一思考，大致想起来一些有关[咒灵操术]的内容。联想到之前夏油杰要求她不要出手，恐怕是想收服这次的目标。只不过现在似乎和预设有些偏离——她能察觉到早先的那只咒灵已经死亡，面前的这只也已经被解决到完全不适合收服的程度了。

        因为发现这只咒灵偷偷溜过来了，所以宁可选择放弃原本的目的也要速战速决？

        不用怀疑，柒夜莉丝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发现了答案。

        ……夏油杰明明知道自己完全能解决吧？

        她稍微有些无奈。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需要动手的时候她当然会出手。

        不过虽然是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但是说到底也是出于对她这边的记挂和担心……这种别扭，又有点像她记忆里照看过的另一个人。

        虽然是她不理解的事物，但她不会因此就略过不计。

        “好了，”不清楚柒夜莉丝在想什么的夏油杰以为对方只是在等待结束的途中发呆，虽然他全力解决任务的速度是很快，但和对方出手时快到不可思议的过程也没法比，“已经都解决了，我们……”

        “可以回去”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夏油杰的话语停在了所见的一幕上。

        半倚在他的咒灵身上的银发女子轻轻地伸出手，微悬在半空，像是在触摸着空气。

        又或者是他所无法看见的某样事物。

        随之而来的——

        是他绝不可能认错，却因此比梦境更加荒谬的现实。

        原本已经被跋除的那两只一级咒灵的身影浮现，完整而清晰，连带着数分钟前已经彻底消散在这世间的、它们自身的咒力。

        就同那夜纷纷扰扰的、鲜红的落樱一般。

        黑发dk的瞳孔收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因此愈发感到疑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仿如昨日重现的画面后，第一反应注视着的反而是那双金色的眼眸。

        那里面倒映着帐内的断壁残垣与才出现的那两只咒灵，又好像干净得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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