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江户？江户时代的那个江户？
五条悟怀疑地看着四处的高楼和会飞的汽车，以及遍地猪头狗脸的外星人，满脸写着“你在逗我？”
算了……
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一个只有地名是正经东西，其他全都各个时代乱七八糟一锅乱炖，奇怪的设定满天飞的地方，五条悟却没有太多的慌乱和不适应，甚至完美贴合了万事屋的生存环境，迅速无缝切入混吃等死磕牙打屁的状态，整天游手好闲地瞎溜达。
下午的太阳依旧炽热而毒辣，五条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定春跳起来追一只彩色的蝴蝶，从这边追到那边，好不容易逮到了，然后一巴掌拍死。
五条悟：“……”
不管看几次，五条悟还是觉得，这狗也太大了点。跳起落下，地面都在抖动，巨大的爪子一下拍下去，地面明显裂开了。
神乐撑着伞坐在五条悟的旁边，咕叽咕叽啃着新买的醋昆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停下来，偏头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的侧脸线条清晰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睛微微眯着，银白色的头发是银时最羡慕的直发，看起来无比柔顺，眉毛睫毛也全都是白色的，这让他此刻看起来像是透明的，特别的不真实，金色的阳光迎面洒在身上，整个人像是坐在阳光里。
以神乐那贫瘠的，被坂田银时践踏过八百遍的审美来说，五条悟就跟他们不是一个画风的。
“你……”
五条悟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神乐在他身边小小一只，他低下头，眼睛依旧是要睁不睁：“嗯？”
神乐也抬头看他，这个角度看得更清楚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五条悟愣了一下：“你是指什么？”
“不自然，是受伤了吗？”
从出生开始就拥有的六眼，让他天生就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小时候觉得新奇好玩，长大了因为各种原因，六眼给自己带来了很多便利，但越长大，接收的信息就越多，偶尔还是觉得挺烦的，所以他平时都会给自己带上特制的眼罩或墨镜。
没有六眼的自己看起来很不自然吗？明明除了眼睛没有遮挡有点不适应以外，很轻松的。
五条悟想了一下，说：“我的眼睛，稍微有点不一样，之前遇到点事情，来这里的路上伤到了眼睛，不过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神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苍蓝的颜色非常漂亮，几乎要跟天空的背景融为一体，但是里面的太阳失去了光泽，黯淡着。
“骗人，完全不是没问题，我又不是好糊弄的小鬼。”神乐收起了伞，起身站在五条悟面前，小大人似的拍着他的肩膀，“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们可是万事屋呢。”
“可你不是说，万事屋，就是万事不干屋吗？”
“是的哦，但我不一样，我可是歌舞伎町的女王大人，什么事情都是小事一桩啦，所以你完全不用客气。”
五条悟鼓掌：“是吗？女王大人，好帅气，要是你的话绝对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的。”
听到这么顺从的奉承，神乐也卡了下壳，惊喜地追问：“真的吗？你真的觉得帅气吗？”
五条悟点头：“超帅气的。”
神乐从小到大没这么让人哄过，诡异的虚荣心一下子膨胀起来，开始搁那吹：“是啊，其实我才是万事屋的老大，银酱和新吧唧那两个笨蛋男人其实什么都做不好，一个只知道玩柏青哥喝酒，一个就是个追星的废物死宅，万事屋全靠我一个人撑着，上次我啊……”
神乐把万事屋做的各种好事都堆到自己身上，一连吹了有八千字才稍稍感觉到满足，对着五条悟一脸自豪地拍着胸脯保证：“所以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我绝对帮你做到。”
“……”中途就听麻了的五条悟，毕竟见识过神乐那身恐怖的怪力气，他也不敢说不信，“那……麻烦帮我找一个墨镜，拜托了。”
“包在我身上。”
……
歌舞伎町的女王大人展示了自己超强的能力和广泛的人脉关系，为了个墨镜一直找到深夜。
神乐打了个哈欠：“怎么样？我说到就肯定会做到的。”
“嗯，不愧是女王大人。”五条悟弯下腰，“累了？”
“嗯，困了，回家吧。”
五条悟看她困得睁不开眼，背对着她蹲下：“上来吧。”
神乐趴在他背上，被他背起来：“累了要告诉我哦。”
“好，睡吧。”
夜晚的歌舞伎町比白天还要热闹，整条街仿佛都活了过来，灯火通明、人流如织，街道上到处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味道，五颜六色的灯箱在街道的角落中闪烁。
这里突然慢下来的节奏让他很安心，不用担心哪里的咒灵又害死人，也不用担心身边的人哪天就会背叛。
走着走着，五条悟停下来。
他好像，迷路了。
啧。
神乐在他背上睡着了，感觉他停下来迷迷糊糊地问：“嗯？”
“没事，你接着睡。”
五条悟背着人绕了一圈又一圈，才终于遇到了喝得一身酒气的坂田银时，那件白色的和服和银色的头发在夜里很明显，正在慢悠悠溜达着回家，看到他还贱兮兮地打了声招呼：“哟～”
五条悟不想说话。
坂田银时看到他不知道在哪搞来一个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看着还挺眼熟，又瞅他一眼：“搞这种小心思抢戏也是没有用的，歌舞伎町可不是这么单纯的地方，况且还跟一个废柴大叔撞设定了。”
“这跟设定没关系，墨镜是我的安全感，没有它的话我出门会很害怕的啊。”
“是吗，你的安全感还真是单薄潦草。”坂田银时胳膊揣在和服里，整个人松松垮垮，偏头看了一眼路边，一个废柴大叔抱着膝盖坐在纸箱子里，两眼漆黑。
阴森森带着死气的声音传来：“真好啊，这墨镜好帅气啊，我好羡慕啊。”
坂田银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你也不要太惯着神乐，这点距离还是能自己走回家的吧。”
五条悟跟着瞥了一眼，接着说：“没事，小神乐很轻，今天多亏她了，明天还是找点工作比较好吧，小姑娘还是要好好养，不然以后很容易被骗走的。你不是开万事屋的吗，随便去做点什么吧？”
“万事屋呢，就是万事不干屋。再说了，现在这世道想找工作可是很困难的，你是大富人家的小少爷吗？怎么天天净说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蠢话，我们这些屁民，只要活过每一天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啊。”
五条悟：“我是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住在我家，赶紧搬出去啊喂！”
路边坐着的人周身散发着死亡的黑气，整个人如同失去灵魂的僵尸：“搜嘎，那是你的墨镜啊，也难怪呢，跟我这种废物完全不一样呢，我这种废物不配拥有墨镜这种高档货，毕竟是个madao。”
银时五条悟同时偏头看了一眼，声音有些不稳，不紧加快步伐：“你真的是富家少爷吗？”
“是的哦～”
“那你明天请我去喝酒，就当报答我收留你了。”
“办不到哦，我的钱带不过来。”
长谷川：“没关系，反正我这样的废材大叔没有人会在意的，没关系，没关系的啊……”
“……”
坂田银时的声音开始发抖：“啊咧，我们去玩会儿小钢珠吧，我会付钱的，拜托陪我一起去吧。”
“也……可以，我可以多吃一个冰淇淋吧？”
“当当然啊，我都会买给你的，所以安心……”
眼眶已经是两个漆黑的漩涡，要把人仅有的生命力都吸进去，失去灵魂的声音直接钻到脑子里：“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死，反正我这样的废材死了，我也没有人会觉得困扰……”
坂田银时跑了起来：“啊啊啊！你干了什么啊混蛋？！”
五条悟跟着他跑：“完全被困住了，怎么办老大。”
神乐听到老大两个字立刻醒了过来：“怎么了？银酱？”
“老大你个头啊！”银时抬手给了神乐大逼兜，“你接着睡。”
从刚才开始，周围的背景就完全没有变过，他们一直在这条街上循环，这条街的尽头，有一个长谷川……
坂田银时一把从五条悟脸上扯下墨镜，摔给长谷川，“还给你！走开啊！为什么没有墨镜就活不下去，你人生的重量只有一个墨镜吗？拿着墨镜赶紧滚啊！”
五条悟一脸委屈，坂田银时把神乐拎下来，然后把他一脚踹飞：“为什么你要去抢一个废材大叔的墨镜，白痴吗？”
神乐事不关己地吹口哨，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愿意承认自己怎么都弄不到墨镜，最后只能把长谷川从公园长椅上薅起来抢走墨镜的辉煌事迹。
暗黄的路灯闪了两下，一丝气味从前面飘过来，原本带这些醉意张牙舞爪的人瞬间冷静下来，眼神锐利，身体绷成了一根弦，盯着前方的巷子口，手悄悄摸上了腰上的木刀：“什么味道，恶心。”
“嗯？”五条悟愣了一下，“你能闻到咒灵的味道？”
坂田银时捂着鼻子：“咒灵？那是什么？”
五条悟专业对口，这货怕不是永远都长不了记性，明明已经吃过一次亏，此刻在异世界里出现了咒灵，他却依旧没有丝毫紧张感，笑眯眯地解释：“诅咒呢，是由人类溢出的负面感情，而咒灵则是由诅咒形成的非人怪物，唔——简单来说，就是跟鬼差不多是同一种东西啦。”
五条悟伸出手指在空中比了一下，咒力的流动非常轻微，只是一个刚刚成型的咒灵，此刻感受到五条悟身上的咒力根本不敢出现。
祓不祓除都可以。
然而，话刚说完，身边的人气势立马就变了，冷汗直流，强撑着抓住身边神乐的手，声音都在发抖：“鬼？不可能？这个世界没有鬼的！”
神乐不满意了：“松开我银酱，你的手心全是汗，怪恶心的。”
银时抬手一巴掌：“你闭嘴。”
“有的哦，我就是咒术——”五条悟看他怂样，龇牙笑着改口，“猎鬼人哦。”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神乐！新吧唧！救命啊！”
坂田银时鬼叫着单手拦腰抱起神乐，拔腿就跑，速度极快，一下子跑出几百米，马上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五条悟丝毫没有吓唬人罪恶感，上前走到巷口，偏头看着躲在阴影里的咒灵，还很小，站起来只有五条悟的小腿高，四肢很细，纸片一样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恐惧和绝望散发出来几乎要形成实质。
其实诅咒的气味不是很浓，带着一点酒臭味，以及废柴大叔内心深处的绝望和缠绕全身的不幸。
五条悟回头看向拿回墨镜平静下来的长谷川，真假的，抢走墨镜而已，居然直接生出咒灵了？
一般人的负面情绪基本都是生成诅咒，诅咒积成一定程度才会逐渐形成害人的咒灵，五条悟不理解，并大受震撼。
算了，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事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光速跑走的人折回来了，鬼叫着一把攥住五条悟的衣领把人拖着就跑，五条悟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坂田银时在转身的瞬间，飞起的脚刮到正在准备偷偷溜走的咒灵，咒灵的小身体被直接踹飞出去，然后落到地上，挂了。
五条悟被人拖着跑，看着咒灵的尸体很快消失在空气中，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
一直跑出两条街，远远看到万事屋的招牌，一路啊啊啊啊啊叫着冲上楼梯，一脚踢开门，一手一个把神乐和五条悟扔进去，“咣”得反手关上门，靠着门大喘气：“混蛋，为什么不跑啊！”
五条悟被扔在地上，坐起来，知道他是真的害怕，有一点点后悔：“其实，咒灵是从活人的负面情绪中产生的，鬼是人死后的灵魂，完全不一样的，安心吧。”
银时凑过来：“真的？”
五条悟点头：“真的，我可是专业的。”
“你这混蛋！吓唬我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拳头就砸了过来，五条悟多少有了点经验，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躲，翻身打了个滚爬起来：“晚安，神乐。”
“嗯，哦压死米哒哟～”
累了一天，五条悟洗漱完自己铺好床铺，舒舒服服躺进去，坂田银时距他一米远，呼吸平稳，听起来像是睡着了，五条悟关掉灯，轻轻说了声：“晚安。”
第二天五条悟睡醒，身边已经没人了，只剩个床铺还留在那里，显然已经走了挺久的。这个房间不大，两个成年男性的床铺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窗户也只有很小的一扇，阳光都很难完全地照进来。
五条悟起身把床铺收拾好，还是没什么精神，打着哈欠推开卧室的门，银时和新八都不在，定春也趴在旁边睡觉，只有神乐抱着一盆仙贝坐在电视面前看动画，嘴里咔擦咔擦地啃着，看见他出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口齿不清：“早上好。”
“早上好。”五条悟问，“那家伙呢？”
“不知道，估计去玩柏青哥了吧，不用管他。”神乐继续咔擦咔擦。
五条悟点了点头，转身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去厨房给自己整了盘炒饭，坐在沙发上陪她一起看，他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古早的东西了。
神乐闻到香味，回头看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五条悟：“要不要吃点。”
“好哦。”
神乐立马放下只剩两块的仙贝，自己去厨房拿了个小碗和小勺，乖巧地跪坐在茶几旁边接过五条悟的盘子，挖了一小碗，然后把小碗递给了五条悟，自己端着盘子吃起来。
五条悟：“……”
行吧。
吃完五条悟自觉地承担了洗碗的责任，然后打开冰箱，摸出里面只剩一瓶的草莓牛奶，边喝边往回走。
忽然余光一瞥，看到了坂田银时那张已经很有些年头的老板桌上，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要是平时，五条悟肯定不会随便乱动别人东西，但是今天，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伸手拿过那个盒子，打开，一个墨镜安静地躺在里面。
什么嘛——
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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