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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此间天幕斜移,残阳如血。

        街尾,一处破败深巷被风吹散极淡的血腥味,脏乱的角落扔着一袭随手丢弃的黑衣。

        同一条街上,潇楼的客人纷纷离去。楼中被闹事者欺占,一片狼藉。

        能踏过潇楼门槛的客人可算大大小小都有个身份,但眼下闹事的人是夏安伯爵府夏世子。

        无人敢冒犯。

        夏世子曾多次欲迎潇楼闻名的艺伎初画姑娘入府作妾室,一再被婉拒。堂堂伯爵府世子,总归是有脾性的,几次屈尊降贵已是底线,却不被一个身份低微的艺伎放在眼里。

        前两日,夏世子好友在潇楼听曲子,对奏曲的姑娘欲行不轨之事,被不慎伤了下身,至今仍躺在床榻无法起身。

        这笔账,夏世子自然算在了潇楼头牌,也是老板娘——初画姑娘的身上。

        楼上,绕过廊道的女子款步走下阶来。

        「吾有伊人桃花妆,风流窈窕,端丽妖娆。」

        一身明艳如枫的衣裙,随着搭在双袖上绸缎流水的披帛更衬得翩然多姿。裙摆摇曳,坠饰晃舞。她一步步下楼,走到了夏世子眼前。

        女人眼波含笑,似看不见这满地的混乱。

        “这是哪阵风将夏世子吹来了?”她嗓音娇柔,“初画可是许久未见世子了。”

        顷刻间一颦一蹙,一言一行。都是天生卖弄媚骨的姿态。

        “许久不见,初画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夏世子抬手挑过她的下巴,冷笑道,“放荡风俏。”

        她自如地低眉浅笑,“世子今天是到我这儿撒气来了,初画自然得有些眼力见,不能再给世子添堵。”

        楼下的桌椅已经全部被砸乱,一众持剑的侍卫将楼下和正门围的水泄不通。初画扫过一眼,轻轻叹了声,“只是不知道是何事,惹得世子如此生气。”

        夏世子绕着她慢慢踱步,声音在她耳边,“初画姑娘,你楼里的小女子胆敢重伤世家公子,其罪当死啊。”

        他站在她身侧,指尖撩起她肩上的一缕青丝,大发慈悲道,“不过本世子对初画姑娘到底还是宽恕的,只要你把那小女子交出来,就暂且相安无事。如何啊?”

        他的语气仿佛做了天大的让步,可谁又不知好好的姑娘到了他们这样的人手里,下场是什么。

        初画低头笑了笑,声音更柔,像棉花一样能够抚顺心气,“世子,这天子脚下,总得比旁的地方要讲理不是。”

        女人轻飘飘地转了身,秀发自男人指间滑落。

        “上京城谁不知道我这潇楼是喝酒听曲儿的地方,卖艺不卖身。”她掩唇轻笑着说,“要想快活,那得去青楼啊。在那儿想怎么快活不成?公子走错了地方,我们的姑娘惶恐失手,不也情有可原吗。”

        女人笑的花枝乱颤,声音铃铃入耳。

        夏世子沉下神色,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笑了声讽刺道,“初画姑娘,你知道什么人最喜欢立牌坊吗?”

        男人手下的力道很重,初画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垂眸,眼角依旧带着事不关己的笑意。

        “不交人,那你就自己跟本世子走罢。”夏世子话落拽着她往外走。

        初画敛下心神,无可反抗地被带了两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少年清晰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这是怎么了?”

        夏世子停住步子,侧身看去。

        初画也因此停下来,抬眸望见那道意气风发的身影。

        一身窄袖青袍,腰坠白玉,手转折扇。

        在潇楼,初画过去从没见过他。第一眼看见,她只想到四个字,剑眉星目。

        那是她见过所有的男人里,最清澈的眉眼。

        “夏世子,久违。”谢鹤川转回折扇,淡笑着在他手腕上敲了一下。

        很随意的一个动作,随后初画便察觉自己手腕一松,她低眸看了一眼,夏世子已经放开她。他拽她的那只手方才一瞬像失了力气一般。

        “你——”夏世子用力拢起微震的手掌,咬了咬牙冷眼看着他,忍着怒意平静地警告,“小将军,别多管闲事。”

        小将军。

        初画默然抬眼看了看他,在想他会是哪家的小将军。

        谢鹤川挑了挑眉,“夏世子此言差矣。英雄救美,应该的。”

        夏世子冷笑地望着他,“英雄救美?小将军,你在潇楼上演英雄救美,传出去可不好听。”

        谢鹤川毫不在意,“那也比夏世子带着这么多侍卫,围着一个姑娘欺负来的好听。”

        “小将军。”夏世子低头牵了牵衣袖道,“这楼里的姑娘伤了人,难道不应该负责任吗?”

        “夏世子,那一个男人在艺楼里强欺一个卖艺的姑娘,难道不该死吗?”谢鹤川敲了敲手上的扇子,扬唇笑了笑,看着他自问自答地补充道,“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该死。”

        话落,夏世子虚伪的笑意也不再有耐心附和,他目色阴沉,上前两步走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拳。

        “谢鹤川。”他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隐忍,“你觉得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想在上京城,天子脚下与本世子谈公理?”

        谢鹤川。

        初画安静地站在边上,听到夏世子叫出的名字,看向那个少年郎君。

        原来是将门谢府。难得,也难怪。

        可谢府和伯爵府恩怨不浅,他这浑水淌的可不值当。

        初画望着他的目光深了两分,唇边浅浅地携了抹笑。

        谢鹤川抚着手上的扇骨,笑意不减。

        他将折扇抵上夏世子的肩,轻若虚无的力道,随着他的话重重的压在夏世子身上。

        “历朝历代,提及左将,即云沈两氏。那世子觉得,谈及右门——”谢鹤川视线紧锁着他,声音更轻,“陛下是先会想起谢氏,还是伯爵夏安?”

        夏安伯爵的赐封与魏其侯无可相比,而与谢氏相较,却形同虚设。这口气,夏氏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夏世子眼底盛起的恨意几乎要化作刀剑,现在,他早已不在意今日来潇楼是为了什么。

        “谢鹤川。”夏世子抬手慢慢推开肩上的折扇,他低笑了声,谈笑一般指着他轻声道,“你等着。”

        话说完,夏世子没有再停留一刻,挥袖转身,大步离开潇楼。围住此楼的侍卫随之全部退去。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初画始终看着他。直到他看向她,目光相撞时,她才弯唇扬笑,朝他盈盈施礼,“多谢小将军。”

        “姑娘不必多礼,恰好碰见了而已。”

        他今天来这里是想查探消息,未料碰上了这一出。

        谢鹤川说完抬步便要走,初画目光随着他去,随后却见他又转身折了回来。

        谢鹤川想起什么,走回来扯下了腰间的玉佩。

        那是一枚剔透的白玉,下坠着玛瑙琉璃珠。相撞时清脆作响,流苏轻舞。

        名门贵府,玉佩都有独一无二的雕刻图腾。所以才有见玉如见人。

        谢鹤川抬眸把玉佩递给她,“初画姑娘,这个你收好,一般人遇见不敢欺负你。要是遇上夏世子再来,你就找人把玉佩送去谢府,会有人帮你的。”

        初画看着他手上的玉佩,恍了恍神,接过来时都忘了和他道谢。

        “走了。”谢鹤川说完转身,初画反应过来抬头看着远去的背影,想出声与他道谢。

        但还未及她开口,已经走出许多步的少年又重新转了身回来。

        傍晚的时辰,屋子里已是暗合。但天外仍是亮的。

        此刻门外便是天光白昼。

        少年转了半圈扇子侧身回眸,眉目清晰如画地落入她眼底。他笑着,半个身影笼罩在那道天光里,眼睛比她见过所有的清江水还要清澈。

        ——“对了,我叫谢鹤川。”

        明朗如他玉佩相撞的声音,与那道身影一同隐没在门外残阳余辉中。

        时逢皋月,徘徊盛开这一天,是陈卿卿第一次正式地进宫面见陛下。

        她接到陛下身侧篙公公亲自带来的口谕,被带进宫。

        太傅大人不在府上,陈卿卿没有任何准备,也不知面见陛下该注意什么。只能按照以往父亲和自己说过的事和话里,回想推测陛下的性子。

        到了皇宫,沿着宫殿外廊百转千回地往前走。走的越远,陈卿卿就越紧张。

        她暗自深深呼吸,努力平复一些。

        篙公公与其他太监不太一样。他走路时身板是直的,步子也不碎,很平稳。他一步步不快地领着她在前面走,没有回头,只在陈卿卿胡思乱想时温声地开口道,“陈小姐,陛下只是召见你说说话,不必紧张。陛下喜欢真性情,回话不必在肚子里绕弯子,简单明了地说出来就好了。”

        陈卿卿微微凝神,闻言低眉道,“是,多谢篙公公提点。”

        一路上,陈卿卿没有再自己乱想什么。沿着宽敞的走廊再走了不多时,到了一处殿门外。殿敞开着,没有关。

        篙公公在门外站定,侧身示意她,“陈小姐,请进。”

        陈卿卿朝他微微行礼,篙公公颔首回示。

        她定了定神,抬步走入偌大的殿内。

        龙腾绕梁,凤凰飞檐。通明华美的宫殿,入目第一眼便是十分高大的一面木刻屏风。

        而再绕过这道墙一般的屏障,则是龙涎香蔓延,镇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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