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之后萧衍就将谢书允送回了谢府。
然而送完谢书允后，萧衍却并没有回到皇宫，而是在京都的小巷子里弯弯绕绕地走了许久，然后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屋子里。
屋子里坐着一个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了。
萧衍走上前去，对老人行了一礼：“晚辈见过丞相大人。”
江丞相见状连忙起身回了一礼：“殿下折煞老臣，不知殿下今夜邀老臣前来所为何事？”
“大人既然明知晚辈与江公子私交甚密，就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萧衍倒也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说。
江丞相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老臣能在这丞相之位上坐上二十余年，凭的就是不偏不倚，十余年前当今圣上登基时，老臣就未参与过那些党派之争，如今已然年过半百，更不想卷入这些斗争，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是吗？”萧衍笑了笑，语气仍是温柔无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几分让人畏惧的寒意，“大人当真觉得置身事外就可以保江氏一族无忧了？”
“殿下此言何意？”江丞相警惕地皱了皱眉。
“自父皇登基以来，大人的确稳居高位，可大人的其他幕僚呢？”萧衍说着，表情愈发冷了下来，“据我所知，当年大人举荐的那些青年才俊，如今在朝中可都是倍受打压。”
被萧衍这么一说，江丞相彻底沉默了，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现在江氏一族也不过只是勉强保全自己，若是等到皇权再一次交替，大人觉得江家还能安然无恙吗？”
见萧衍步步紧逼，句句说中要害，江丞相却仍是不愿屈服，嘴硬道：“即便眼睁睁看着江家没落，老臣也绝不会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
“那江姑娘呢？”
萧衍继续逼问：“江姑娘尤在襁褓中时曾遭人毒害，从此便落下了痴傻的毛病，此事京中无人不知。”
说着他走到江丞相面前，眼神无比寒凉地看着江丞相：“大人高风亮节，晚辈着实佩服，但大人可曾考虑过家中亲眷？”
这样一番话下来，算是彻底把江丞相的痛处戳了个遍。
江丞相不禁感到有些心力交瘁，想到自己可怜的痴傻女儿江梦，他终于还是缓缓地叹了口气：“若是老臣为殿下效力，殿下可否为梦儿寻个好亲事？”
见目的达到，萧衍便瞬间收起了方才的威压，恢复了他身为一个十四岁少年应有的良善外表笑着说：“自然。”
“老臣明白了。”江丞相丢下这么五个字，随后便起身离开。
“大人慢走。”萧衍柔声告别道，然而江丞相却是完全不敢应声，连忙逃也似的走了。
而在江丞相走后不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侍卫带着五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又进来了。
而那些被绑起来的黑衣人，正是刚才萧衍在巷子里弯弯绕绕的时候被萧衍的人给拿下的。
领头的侍卫走上前来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请示萧衍：“殿下，皇后的人怎么处置？”
萧衍懒懒地睨了一眼地上拼命挣扎着的黑衣人，云淡风轻地说道：“都杀了。”
“是。”
随着几声惨叫声响起，萧衍今年的上元节就这么结束了。
几日之后的一天清晨，萧衍又一次被皇帝召见。
“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想考考你最近的课业，不必过于拘谨，尽己所能回答就好。”
“是，请父皇赐教。”
皇帝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萧衍都对答如流，让皇帝很是满意。
“看来皇儿近日倒是未曾因适逢佳节而怠慢。”
“父皇曾言对儿臣寄予厚望，自然不敢松懈。”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转移话题说：“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这两句诗皇儿可曾听过？”
萧衍神色略微变了变，稍微思考了一小会儿后理直气壮地回道：“未曾。”
皇帝笑了笑，神色如常地说：“这是前几日上元节时一位自称为丞相府江衍的人所作。”
随后皇帝又瞬间变了表情，意味深长地看着萧衍：“可江相在朝为官二十余年，朕怎么未曾听闻他有个叫江衍的儿子？”
萧衍仍旧嘴硬：“儿臣不知。”
“不知？”皇帝的眼神越发锐利，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萧衍露出点破绽，然而他的好皇儿就是硬生生厚着脸皮胡说八道。
皇帝最终也还是忍不住了，直接挑明说：“朕怎么觉得，应该不是江衍，是……萧衍？”
话已经直白到这个地步，萧衍也不好再信口开河，否则他就该落下个欺君之罪的名头了。
“儿臣未经允许擅自出宫，请父皇责罚。”说着他便立刻跪了下去，低着头一副真心认错的样子。
“干什么去了？”皇帝冷冷地问他。
然而问题问出了半天，萧衍却是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更诡异的是，他的耳根还渐渐染上了一抹红色。
皇帝看自家皇儿这个反应，又想起了之前他派去跟踪萧衍的人所禀报的话——三殿下一整晚都和谢家的嫡长女在一起。
人类喜欢看别人谈恋爱的本能让他不由得笑了起来，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对萧衍说：“不必交代了，父皇都清楚，若是当真这么喜欢那姑娘，让你母后把她召进宫中就是，不用这么遮遮掩掩。”
“咳，儿臣谢父皇成全。”听皇帝这么说，萧衍的耳朵又红了几分。
“退下吧。”
“儿臣告退。”
萧衍走后，皇帝又叫来一名内侍官员，吩咐道：“皇后近日很不安分，多盯着点坤宁宫那边。”
官员点头称是，随后便退下了。
坤宁宫内
“人都死了？！”
得知自己派去的人无一生还，皇后顿时勃然大怒，将手边的瓷器都摔了个粉碎。
“一群废物！给本宫滚出去！”
见皇后发怒，下人们都不敢多言，连忙退了下去。
这时，萧衍正好从御书房回来了。
“母后这般动怒，可是有谁又惹母后不高兴了？”看着一地的狼藉，萧衍假装无辜地问。
皇后闻言死死地瞪着萧衍，眼神仿佛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了一般，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是本宫的好皇儿。”
“谢母后夸奖。”萧衍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便回自己的寝殿看书了。
永初十七年
时光飞逝，那个十四岁的少年经过两年的成长，五官逐渐长开，本就不凡的容颜越发惊为天人了，按照贵妃的话来说，这全天下怕是找不出来比萧衍更好看的姑娘了。
从两年前萧衍开始拉拢江丞相，接触谢尚书开始，他的势力网就越发强大了起来，但其中大部分仍旧借助的是贵妃的力量，真正完全效忠于萧衍一人的并不多。
即便萧衍境况算不得非常好，但总归是比皇后要好上许多。
当年萧衍利用和谢书允约会的机会拉拢江丞相，还在贵妃的帮助下买通了皇帝身边的亲信，向皇帝传递了他并没有与江丞相会面的假消息，这一举动既讨了谢家欢心，又为萧衍增添了势力，还将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皇后那边，打压了皇后的势力，可谓是一举三得。
如今萧衍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有一个契机在京中权臣面前显露才华，使得他们相信萧衍的实力，从而进一步拉拢更多的只效忠于他一人而不受贵妃控制的势力。
萧衍的计划分为两步，第一步，展文韬，第二步，现武略。
而现在他正在进行着第一步。
这时正是冬末，眼看着即将开春，朝中文官已然开始准备新一年的春闱了，而萧衍想做的，正是在这次春闱中崭露头角。
恰巧近日一名陈国颇负盛名的学士近日在齐国游学时碰了壁，所作诗文未得齐国王亲贵族赏识，他一时恼羞成怒，便大肆宣扬齐国皇室皆为毫无真才实学的绣花枕头，由于他在文坛地位较高，而齐国又是国力强盛的大国，这件事情便在天下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这天上朝，朝上文官就此事展开了一番争论。
部分臣子认为不过是一介腐儒，没必要予以理睬，而另一部分臣子则认为事关齐国皇室颜面，不可不理。
最终理还是不理，决定权当然还是落在了皇帝手中。
“皇家的颜面就是齐国的颜面，此事自然是要理睬的，不知众卿可有什么好法子来重树我皇家威严？”皇帝最终决定道。
“陛下，老臣有一计。”
江丞相先前一直沉默着看其他臣子争论，直到这时才出言进谏。
“何计？”
“既然那人宣称我大齐皇室无人，那不如便让一位皇子参与今年的春闱，让这天下人好好瞧瞧皇室的风采。”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丞相可知自我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皇室子弟参与科举的先例。”
“老臣知晓，只是情况特殊，老臣以为未尝不可一试。”
“众卿以为丞相此计如何？”
下面的大臣们讨论了一会儿，最终一致认为这个方法虽然不合规矩，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见群臣都同意了这个意见，皇帝最终也还是动摇了，继续问群臣：“那众卿觉得哪位皇子能够担此重任？”
朝堂之上又是一片议论之声，最终一名官员提出三皇子是个不错的人选。
皇帝也觉得让萧衍去是个不错的选择，遂向最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江丞相问：“丞相以为如何？”
“三殿下自幼便负有盛名，让三殿下担当此任，老臣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嗯，那便宣三皇子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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