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号楼

　　天还没亮，方先海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生怕吵醒睡梦中的家人们。
　　大家刚醒来不久，方先海就用衣服兜回了，三种不同颜色的野生浆果。满满一大堆，够全家人吃上好几顿了。
　　“很好吃的，快来尝尝。我们小时候管这些果子叫泡泡，黄色的叫黄泡泡，红色的叫红泡泡，紫色的叫紫泡泡。”方先海对大家介绍说。
　　孙婕拿了颗黄色的放进嘴里，说：“这种黄色的，我小时候吃过。”
　　“泡泡！泡泡！”孙芹吃着野果，高兴得手舞足蹈。
　　“爸，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呢？你是在哪里找到果子的？”方游对父亲没叫上他这事耿耿于怀。
　　“我去了趟林子里，我看你睡得那么香，没敢喊醒你。”
　　“林子？那不是很远吗？”孙婕说。
　　“是远了些，但也还好，我就当运动运动了。”方先海说着做起了扩胸运动，然后又转身对方游说，“方游，明天我们一起去。”
　　“嗯。那爸，今天我们还去别的楼吗？”
　　“去！现在就去！”
　　方先海先开了他们所在的6号楼的几个锁，里面基本上也是空的，般得非常干净。
　　于是他们决定去1号楼。
　　这栋楼的户型，跟5号楼和6号楼的完全不一样，要大得多，都是三室一厅。门大多没关上，屋里比较乱，遗留了很多杂物。
　　看来今天这个决定很正确，父子俩坚信今天一定会有所收获。
　　他们从楼顶开始，从上往下一层层地搜寻有价值的物品。
　　方先海眉头紧锁地说：“感觉住这栋楼的人挺有钱，居然连这么好的钢琴都不要了？”
　　此时，二人正身处601室，客厅的一角，静静躺着一架布满灰尘的棕红色钢琴。
　　地上散落了很多信件、老照片、磁带和书籍，还有个洋娃娃。方先海说：“这么多书，还是知识分子家庭啊。”
　　方游两眼放光，捡起了洋娃娃和所有的书，抖落干净上面的灰。他心想，知识分子可不会乱扔书，这些书足够供他好好消遣一阵子了。洋娃娃给芹芹，她一定会很高兴。
　　他们经过一上午的努力，在这栋楼里还找到了一把钝了的水果刀，一个搪瓷脸盆，一个编织袋，一个盖子的老式军用水壶，以及一张床垫。
　　床垫不仅很旧，还是破的，正面有一个大洞，可以窥见里面的弹簧。翻过来的背面是完好的，也没正面那么脏，掸掸灰尘就能用。
　　反正再怎么破旧，也比睡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不知要好多少倍。他们全家没有一个人不被水泥地折磨得腰酸背痛，这张床垫对他们现在来说，是珍宝。
　　方先海提议说：“要不我们直接住这儿，省得再搬了。”
　　方游想了想，说：“爸，这里太脏太乱了，也不好收拾，我妈那么爱干净，肯定不行。我觉得我们还是抬回去吧，还是6号楼最干净了。”
　　方先海为儿子细腻的心思，感到自愧不如，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们把小物件暂放在1号楼下，先把床垫合力抬回了6号楼。
　　看着他俩精疲力尽的模样，孙婕主动请缨去拿剩下的小东西。方弋和方芹吵着要去寻宝，也跟去了。
　　三人很快就拿着所有的东西回来了。方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洋娃娃，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哼唱儿歌。方弋把军用水壶斜背在身上，端着搪瓷脸盆。孙婕双手把装着其余物品的编织袋提离地面。
　　夜深了，一家五口人静静横躺在床垫上。有些拥挤，可他们觉得很满足。
　　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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