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海州府
“爹爹。”
姜赋月照常行了一礼,而后看向这个自己已经多年未见的严厉但是又温暖的爹爹。
他依然那般克己复礼,即使是一个人在书房也坐的端正,服饰佩戴整齐,俨然还是一副太子太傅的样子。
“衾衾找为父有何事?”
衾衾是她的乳名,幼时爹爹和娘亲用惯了,在家便一直都这么叫。
“爹爹,女儿想回海州府探望祖父,我已经半年不曾见过他老人家了。此行我已准备妥当,准备走水路,船只也已安排知南去准备了。”
果然,姜奚没有拒绝,反而是陷入了沉思,一双深邃的眼睛更加难以让人琢磨。
“你有这个孝心,就去吧,不日我也回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你在海州府等我即可。”
水路下去,顺流而行,约莫需要六七日。而坐马车,因为道路蜿蜒曲折,没有直接到海州府的路径,所以也需要个七八日。
这样倒是差不多,姜赋月也是算到这点,才想着直接来告知姜奚。
打点好一切后,姜赋月又去亲自找了一趟陈大夫,抓其了晏邻要用的药,还问陈大夫要了一些晕船的小药方。
晏邻有些晕船,她是知道的。
上一世她陪着晏邻回尧都,十来天的路程,能骑马的路段他从来不会乘船,乘了船也一直表现得恹恹的没有精神,这就是晕船的表现。
准备好一切以后,姜赋月趁着姜奚给她准备的那些人还没有收拾好,便早早地让小通和知南将晏邻转移到船上。
她则是在傍晚时告别了姜奚才带着姜奚给她准备的护她安全的人上了船。
上船前,她让小通把晏邻安排在了知南的房间,将晏邻的脸遮住,只露出了鼻子,以免知南认出他来。
姜赋月还叮嘱小通,如果知南问起为何,只要说因为少年毁容了即可。
然后她只需要在傍晚和知南悄悄换房间,侍从和小厮在晚上一直都把重点放在她原本的房间,知南这间房更加安全,那些人也不会注意到多了个晏邻。
回到海州府,她再找个地方把晏邻安置好,等他伤养好再做打算。
他伤势严重,要完全修养好,没有半载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希望她能够更早的到海州府,如果可以,她也会尽量压缩停靠的时间。
因此她提前让知南多拿了一些干粮,在船上新鲜粮食用完后用干粮顶上,将停靠采买的时间节省下来。
终于把一切都安排好后,姜赋月才偷偷溜进知南的房间,让知南去自己的房间待着。
姜赋月趴在晏邻躺着的床沿上,伸手把缠在他脸上的布条取了下来。
现在天气仍然有点闷热,长时间用布条将脸裹着也会难受。
解开布条,少年的脸被缠出了红痕,但是还是不妨碍他那张俊气无比且还有点少年气的脸,俊朗不凡的五官,剑眉斜飞入鬓,眼尾呈现微微上扬的弧度,怪勾人的。
“看够了吗?姜小姐。”
突然,闭着眼的少年轻轻地开口,声音落在心口,像是鹅毛挠一般让人心痒难耐。
如果换做上一世的姜赋月,肯定是红着脸跑走了。但是,现在,她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过为了不吓到晏邻,她还是不能表现得和他这么亲近。
毕竟对他而言,她仍然还只是姜小姐而已。
姜赋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起身找来陈大夫给的缓解晕船的药丸,并且到了一杯水来到床前,将药丸捏在之间,放在离晏邻唇不过毫厘距离处。
“这是缓解晕船的药,吃了吧。”
本来晏邻还在为她的举动疑惑,听到她说这是晕船的药之后,眼睛里的光沉了沉。
“嗯?”
看到晏邻没有反应,姜赋月疑惑地发出声音。晏邻眸子闪了闪,张了口。
姜赋月手指顺势往前一推,顺利地把药送进了他的口中,指尖微微拂过有点干裂的唇,将就那只手微微抬起晏邻的头,喂了他一点水喝。
这一举动完毕,晏邻的耳朵疑似爬上了红色的云,白净的耳朵粉粉的,看起来居然十分可爱。
但是姜赋月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突然想到,晏邻晕船这个事情,这一世的她应当是不知道的。
不过看他并没有表现出疑惑,可能他现在身体虚弱,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么多。
“我们这是去哪儿?”
他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但是配上他本来纯净慵懒的声音,竟然显得格外磁性。
“去海州府。爹爹明日会辞官回乡。你放心,海州府很安全,现在你需要在海州府把身体先养好。”
海州府……
“姜小姐,我想说,你其实不必报恩,对方是冲着晏家来的,姜家既是无辜的,自然不应受到牵连。”
他还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姜赋月在心里苦笑。她何尝不想只是报恩,但是在那七年的追寻和半年的追随中,她早就把他当成他的光了。
谁又能相信只是那日侯爷府惊鸿一瞥,她就愿意不顾一切去追寻他呢。
她也不信,她曾经是尧都家喻户晓的世家小姐,可是后来她离家远行,七年间走遍了大尧的每一寸山河,那是整个大尧没有人希望见到他,她想,她是不是也曾经一度成为过这个世界唯一渴求遇见他的人。
她踏过黄沙,闯过无人的森林,被骗过,被山匪打劫,但是万幸都没有生命之忧。
就这样从一天走一里路就倒的姜府大小姐到一天走十里路都不喘气的姜赋月。
为了他,她可是换了一种活法,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想着把她推开。
姜赋月在心里苦笑,想把她推走,那可行不通了。
“晏邻,你先养好身体,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姜赋月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像没听到他说的什么一样,径直站起身,打算去叫小通来给他换药。走到门口,她突然转头,一双干净清澈的桃花眼,流畅的脸颊线条,饱满的唇颜色正好,适当的恰到好处。
一如她这个人,让人挑不出错,看的晏邻居然微微失了神。
“晏邻,我既没有叫你晏小侯爷,你也别叫我姜小姐了。”
然后,她便勾起一抹笑,转头出去关上了门。而晏邻的视线一直到门彻底关上,隔绝了他和她,他这才收回视线。
是他看错了吗?她的笑容,为什么会那么让人心疼呢?
连续两天,晏邻都没有看到姜赋月,只是每天那个叫小通的小厮会定期来给他换药以及送药。
经过这两三天的修养,一路航行也还算平稳,因此他明显的感觉精神好了很多,他也已经可以靠在床头自己用餐了。
今日,他终于忍不住在小通来送饭菜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姜赋月在忙什么,小通还有点吓到了,这几天他从未听到过他出声,害他还以为他是哑巴呢。
“小姐这两日不舒服,已经两日没有起床了。”
不舒服?
“还有两日就可以到海州府了,小姐嘱咐,公子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吩咐我。”
说完,小通行礼退出了房间。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具体来历,但是自家小姐对他极其关心,他自然也是需要把他当成座上宾来对待的。
小通走后,晏邻靠在床头,微微闭上双眼,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不断地在脑海中重现。
父亲的血,母亲的血,妹妹的血,晏家满门的血。
滚烫且炽热,烧的他心疼。
但是,每当他想要朝那血红颜色处靠近时,总会有一个声音牵动着他的思绪。
她告诉他——晏邻,不要去。
可是不去那儿,他还能去哪儿呢?
到了海州府,全船的人都在收拾东西下船,晏邻能感觉车上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远,人也越来越少,只是直到船上没有了声音,也仍然没有人来找他。
但是他并没有什么焦急的表情,只是冷静地倚靠着床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先是打开一条缝,然后从这条缝钻进来一个小脑袋,珠钗简单,三千发丝漆黑如墨,配上她雪白的皮肤简直是相得益彰。
脑袋进来后,她一溜烟似地溜进了门,又迅速关上了门缝。
“我们到海州府了,刚刚我在将船上的侍从、小厮遣散下去。”
“嗯。”
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姜赋月咬唇,点了点头。
“那我们也准备走了。”
说完,她转身又打算出去,似乎进来只是为了解释为什么现在才出现的原因。
“你身体好些了吗?”
没想到,就在她转身后,晏邻会突然蹦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这才想到小通曾向自己通报过,说这位公子问起她。
那两日她确实不舒服,葵水来了后浑身无力而且腰酸背痛,根本直不起腰,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她赖在床上两天才缓解了不少。
但没想到,过了两天,他还一直记挂着她的身体。
但是,姜赋月并没有转身,也没有回他,而是含着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便拉开门缝出去了。
知南和小通先下船去驾马车过来了,府邸和河岸码头的距离不远,很快便赶过来了。同时,姜赋月还让小通在来的路上去买了一个幂篱,即能够将脸遮住的带有面纱的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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