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走出监狱
“辛西娅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正在吵吵嚷嚷之中，尼克领着玛雅和纳西安施施然走了过来。
“请让我回去一趟。”辛西娅一开口就震惊了所有人。
雷德在旁边忍不住想提醒她：“这里是个监狱，不是你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回去？”纳西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意思是，回家里去一趟？”显然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辛西娅能厚着脸皮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以。”尼克回答道。
纳西安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尼克将军，她说的是要出去……”
“我听见了。”尼克脸上波澜不兴，“公主在临走之前曾经说过：关起门来教化自然是必要的，但若是有机会，偶尔放他们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应该也是不错的。”
纳西安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尼克忽然拍手笑道，“对了，现在的时机也是差不多，可以允许表现优秀的狱友们回家探亲——当然，这趟行程得在监管下进行。”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庭院里几乎沸腾了起来。巴德队长和纳西安连忙搬来了桌子，对想要回家探亲的人进行资料登记。
来报名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围得严严实实，人多嘴杂噪音不断，仿佛周围的氧气都他们被吸干净了，整得巴德和纳西安头昏脑涨。
不过也有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的人，比如站在宣传栏前专心读报纸的黑曼巴。
“莱拉将军，你似乎有些不高兴？”玛雅上前问道。
“能有什么不高兴的。”黑曼巴瞟了眼那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中微微透出了几分落寞，“我只是恰好没有什么亲人而已。”
玛雅刚想安慰她两句，就看见尼克一巴掌拍在黑曼巴的肩膀上，“小黑蛇，别那么丧，我也为你们准备了一个特别活动。”
小黑蛇？
玛雅警惕地看着她老爹，心里嘀咕道：你们两个之间竟然还有这样古怪的昵称？！
又联想起传闻中尼克年轻时和人称“响尾蛇”的珍妮小姐有过一段风流往事，她不免怀疑起眼前这个女人是否和她父亲有超乎友谊的感情。
“尼克长官，现在开这种玩笑可不太合时宜。”黑曼巴转过身来，“你总该照顾一下你女儿的情绪。”
尼克看了眼玛雅，“她能有什么情绪，难不成还因为你不愿意做她的教母，记恨你吗？”
“什么？教母？”玛雅忍不住插嘴问道。
黑曼巴无奈地哼了一声，“什么‘教母’，用雅丽娜的话说，你只是想找个足够严厉的人来替你管教女儿罢了。”
雅丽娜便是玛雅的母亲，那是个婉约贤惠的农家女性。喜欢在家里做针织和烘焙，是那种拍死个小虫子都会大惊小怪的胆小鬼。在玛雅的印象里，母亲似乎是反对她学习剑术的最大阻力。
尼克倒也是痛快地承认了：“这么说也没错，只是你也不能这样吓唬雅丽娜。”
“她怎么吓唬妈妈了？”玛雅问道。
“我可没有‘吓唬’她。”黑曼巴一口否认，“我只是带她去了浴池，脱光了衣服给她看了看我身上的伤疤而已。若是想要让女儿学习武术，自然该先让她母亲知道代价是什么。”
玛雅就算用膝盖也能想得出来黑曼巴身上的伤疤一定是纵横交错的可怕模样。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一直劝说她不要学习武术，只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孩。
“算啦算啦。”尼克挥挥手，赶走了那些过去的回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来谈谈接下来的安排。”
黑曼巴倒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尼克，“尼克长官又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不妨说来听听。”
尼克捏着手指头算了算，“这座监狱开始营业至今，已经快三个月了，我也差不多快闷坏了，要不然我们组织一些不想回家探亲的人，一同出去逛逛。”
黑曼巴吁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就是出去看看罢了，这片沙漠我看得已经够多了。”
“你确定那还是片沙漠吗？”尼克眯起眼睛看着她。
……
过了几日，监狱门口拉来了好几辆可以坐十几个人的大篷车。尼克还非常贴心的给没有获得探亲机会的那些囚犯们准备了新装。
不得不承认，尼克的审美还是相当不错的，男士的长袍温文儒雅，女士的长裙贤淑端庄。唯一对此感到不满的是黑曼巴，作为一个这辈子没怎么穿过裙子的女人，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穿成这样，我好像不会走路了。”她小声抱怨道。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挪动了脚步，和其他人一同上了大篷车。
“出发。”尼克大喊一声，羊驼们一起嘶鸣起来。大篷车晃荡了几下，便径直向外开了出去。
监狱外面，原本破败的道路已经不知何时修得平平整整，两旁还栽种了行道树和煤油的路灯。
随着大篷车辘辘驶到了废都城内，那些犯人们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一座城市，竟然是那样熟悉却又陌生。
在狂沙大帝统治时期，这个城市曾经是一片破败没落的景象。街道狭窄，房屋破旧，人们生活在贫困和痛苦之中。贫富差距极大，贵族们过着奢华的生活，而普通百姓却连饭都吃不饱。
大篷车先带他们来到了皇城，那是他们最为熟悉的大广场，是整个城市的中心，人们聚集在这里议论着各种八卦和时事，看上去一片祥和。
只不过到了每个月的最后一天，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地方。
那时候，皇室会在这座广场上举行各种残暴的惩罚仪式，以此来震慑庶民。那些被贵族们定罪的人们——大部分都是无辜的人们——会在这里遭受鞭打、烙印和割舌等酷刑，哀嚎和悲鸣不绝于耳。
而现在这座广场已经焕然一新，过去的刑场已经变成了一片热闹的集市。小贩们的叫卖声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如织如流。黑曼巴甚至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废都以前有这么多居民吗？”
广场外围残破的房屋都已经拆除重建，街道也经过了重新的规划，一排排美丽的小高楼已经整齐地排列起来。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皇宫，那座象征着狂沙帝国至高无上权利的皇宫竟然像长了脚一样逃之夭夭了。面对这不翼而飞的皇宫，犯人们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纷纷询问尼克这是怎么回事。
“不笑将军认为那房子太不实用了。”尼克从容解释道，“三百多级的台阶，五百米进深的大殿，只为了让那个坐在王座的人看上去很威风、很气派、仿佛很厉害的样子。然而这种行为根本没有意义。”
他悄然一笑：“毕竟只有弱者才会想方设法的用这种富丽堂皇的建筑来证明自己的威严，真正的强者站在那里就是威严的化身。”
黑曼巴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是……是吗……”
“你看，拆了这座皇宫换来了多大的价值。”尼克指了指大街上的房屋，“你可能想不到，从宫殿里拆出来的石砖竟然修建了小半个废都。那狗血的皇室搜刮来满谷满仓的粮食、日用品，分发了两天才全部发完。”
黑曼巴看向原本皇城的方向，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座小宫殿了，“那些留下来的建筑是做什么用的？”
“学校和图书馆。”尼克道，“另外一些皇家收藏的工艺品确实不错，现在统统放在了一个叫做‘博物馆’的地方，供大众参观。”
黑曼巴忍不住吐槽道，“看不出来，那位面无表情的将军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这多半是公主的想法。”尼克突然笑了起来，“公主还曾经想把皇家花园里的动物圈养起来，做一个名叫‘动物园’的地方，让大众看看奇珍异兽。没想到那帮饲养员克扣了饲料，园子里的动物病的病、死的死，这才没办成。”
黑曼巴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孩子们在广场上奔跑嬉戏，而老人们则坐在长椅上悠闲地聊天，她不禁悄声感叹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废都能变成这个样子。”
“那就更该出去看看，在我看来‘废都’这个名字，已经配不上这座城市了。”尼克说着，又带他们坐上大篷车，前往了下一个站点。
马车辘辘，行车过程中，有人忽然警觉起来，大声问道：“尼克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显然他已经发现了，这是通往城外“剥皮小屋”的地方，那里原本是狂沙帝国的情报机关拷打犯人的地方，汇集了狂沙帝国所有最残酷、最变态、最恶毒的刑具。
尼克眉毛一挑，“红馆连皇宫都拆了，你害怕的那地方还会给你留着？莫娜学者选中了那地方，现在搞成了一座工厂。”
“莫娜？那个想用树皮做衣服的疯女人？”有人嘲笑道。
尼克咳嗽一声，“别那么着急否定别人，你穿的这身就是从那座工厂里做出来的布料。”
那人一下子噎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随着大篷车稳稳地停在门口，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女人热情地迎了出来，“尼克……好久没见你了，真是想念啊……”
“莫娜太太！”尼克同样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天呐，你现在怎么胖成这样了？”
“哦呵呵呵，”学者莫娜高兴地笑起来，双下巴不断颤抖着，“红馆的小吃种类太多了，吃得我根本停不下来。再说了，我这样的已婚妇女还需要注意什么身材吗？美食才是真正的快乐。”
尼克干笑道，“那你可得小心家里那位研究历法的老学究哪天嫌弃你。”
“去他的。”莫娜嫌弃地摆了摆手，“那家伙现在都胖得弯不下腰来，我没嫌弃他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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