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时日
杨惟解的耳力极佳,站在远处也可以将众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依稀的记得,前世阮眠也得偿所愿,便是在这样一个豆蔻年华嫁给了心中所想所念之人,当时的阮初尹还在京城,婚礼的一切事宜都由她和阮初恒全权操办,而杨惟解也是二人的掌婚人。
许宇轩和阮眠互相喜欢成亲自然没有错,婚后的生活也是琴瑟和鸣,许宇轩也断然不敢纳妾室。
这一切的一切什么都好,只是苦了西门焱,他以侍卫的身份一起入了府,舍去了尚书府公子的身份也要陪伴阮眠。
阮眠成亲之后西门焱没有再对阮眠表达爱意,只是安安分分的度过了余生,一辈子孤独终老,未纳妻妾。
可是傅修奕他理解西门焱,爱而不得用令人失去对生活的期望,西门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傅修奕知道阮初尹要和亲时是一样的,无差的黯然伤神。
“这日子好啊!与阿姐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傅修奕行动了,他想要帮西门焱。
“住嘴!”阮初尹刚回过神就揪着傅修奕的耳朵。
她将他硬生生的拉上了马车,提着裙摆,每一步的落脚都异常用力,到车门口的时候扭头笑着对背后的人说着“皇叔,你们先聊,我和阿修就在车上。”
远处闲聊的杨惟解以及清河见到二人上了车便也匆匆跑了过来。
不懂事的阮眠还问道“和尹姐姐的生日同一天不好吗?眠眠挺喜欢的。”
阮柝被傅修奕的一句话猛然点醒,心中有些许发愁的暗忖道“当今太子对皇妹的宠爱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眠眠的婚礼若是与她的生辰放在一起,又有谁会去在意眠眠?”
其实并不然,上一世阮眠的婚礼召回了四面八方的皇亲国戚,并邀请了不少友国皇室之人前来赴宴,城门大开,天下大赦,放粮于民,全京城都挂上了红布灯笼,举国同庆。
那时的场景非常惊艳。
到了夜晚满天飞着孔明灯,所有的河流中漂着花灯,五光十色,漫漫黑夜也被照亮。
那时也与阮柝想的恰恰相反,婚宴一事一放出,竟然没有几个人记得那天还是阮初尹的生辰。
只不过古人说的好“春宵一刻值千金。”
但是因为阮初尹的生辰,阮眠连洞房花烛夜都不要了,穿着喜服就屁颠屁颠的偷溜进公主府,与傅修奕、西门焱、阮初尹几人畅饮一夜。
若不是楚亲王府人人知晓阮眠的脾性,怕是会一整夜都在寻她吧……
“郡主喜欢便可,无碍。”许宇轩下了车,低头抚着阮眠的头,细声细语的说着,另一只手还不忘用折扇给阮眠扇着风。
随后阮柝有意避开了阮眠和许宇轩,将他们二人安排在了同一辆车上,自己则和西门焱同坐一架。
阮眠挽着许宇轩的手臂,故作淑女的小碎步踏上马车,西门焱也按照尊卑之礼紧随阮柝其后。
清河见外边的人都上了车,拉开公主府的马车窗帘对着车内的人说道“公主,少爷,我们要启程了。”
而这个启程并非是回公主府的,而是去找傅止戟的路,在白天,清河就已经按照阮初尹的指示命人将阮傅二人用的上的东西转移走了。
阮初尹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阿姐,你将我拉上车难道就只是为了与我干瞪眼的吗?”傅修奕和阮初尹对上视线,话音不断递减,慢慢的失了底气。
阮初尹的眼眸乌黑深邃,是深不见底的囚笼,她一字一顿,吐字清晰道“傅修奕,这是我们留在京中的最后一日,你非得整出一些幺蛾子才乐意离开吗?你长大了,阿姐不想再打骂你了。”
傅修奕“……”
“你现在是很厉害了,我是打不过你了……”阮初尹吼道。
车外的杨惟解被吓得不轻,清河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们二人不敢说话。
虽说见惯了,但是上一回阮初尹发这样大的火还是在好几年前,他们也就噤了声,不好开口说话,生怕被赶下车只好走路。
杨惟解还好,会驾马会轻功也都无所谓了,但是清河不一样,为了她,他不可以说话。
清河的心中无比放心,毕竟阮傅二人刚接触的时候也会因为生长环境和三观的不同吵架,阮初尹时常狠下心用小竹棍教训傅修奕。
不过时间长了,傅修奕也慢慢学会了怎样给阮初尹顺毛,惹得她心花怒放顿时不再生气,讨好阮初尹之后傅修奕也会得了便宜就卖乖。
傅修奕并没有想要和阮初尹吵架的意思,只是心平气和的说着“阿姐,你知道的,自打我进了公主府,和西门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甚至是情同手足,我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最后助他一臂之力。”
“那我呢?”阮初尹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非常好,小时候也开玩笑似的结拜,也不好说些什么,免得惹人诽谤,说是她堂堂公主净学得了一些挑拨离间的把戏。
“啊?”傅修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或者说你可曾想过我会不会被那些闲人非议?我会被人如何议论?”阮初尹喝声道“你想过父皇会被人怎样误会吗?没有人会说我的生辰是良辰吉日,只有人会说这样安排不重视当朝王爷,只是为了让我抢风头,赚足脸面!”
傅修奕顿时语塞“…………”
阮初尹拍了拍心头,没有等傅修奕回话,她深呼吸一口就又道“你想过这些吗……阿姐知晓你与西门情深义重,想要尽你所能去帮助他,那我呢?阿修……你先帮帮阿姐,行吗?”
阮初尹气急败坏,声泪俱下,她憋了一日的委屈和怒气,在这一刻全然发泄了出来,回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的遭人算计,她心中的不甘心也终于发了出来。
傅修奕伸出双手想着为阮初尹擦拭泪水,但是他一想到是自己将阮初尹惹哭了之后,又不好意思和羞愧的将手缩回“阿姐……对不起。”
“我……我的时日已然不多了,别再这样了好吗?我快要受不住了……”阮初尹用那水蓝色的袖口胡乱的抹着眼泪,不停的抽泣着看着傅修奕问道,瞳色也慢慢的恢复为异瞳。
这时的傅修奕还不知道,阮初尹口中所指的“时日”并非和亲倒计时,而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只不过因为傅修奕不问,阮初尹也不屑于作过多的解释浪费口舌。
傅修奕原本心中想了很多很多道歉的话语,到最后还是只说了一个“好”字,其余的话像是卡在了半路,迟迟未说出口,到最后也就不想再说了。
……
路上,阮柝看着西门焱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咬紧牙关问道“焱儿,你在我楚亲王府住了多少年了?”
“回王爷,十年。”
“什么身份?”
“郡主的贴身侍卫。”
阮柝突然拍了拍西门焱的肩膀“现如今也这般心甘情愿的成为眠眠的侍卫了?本王记得当初去你们府上要带你走时,你可是千百般的不乐意啊。”
“今时不同往日,莫要取笑我了。”西门焱毕恭毕敬道。
“本王看得出,你对眠眠是有情分在的。”阮柝叹了口气。
“……”
阮柝语调微扬“并且早些年间就看出来了,恒儿曾经也在本王面前提过。”
西门焱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我……”
“我不希望眠眠后悔,她现在的确不能分清男女情爱之事,本王明日就再进一趟皇宫,向圣上禀明,将这婚事向后推一推。”阮柝握着西门焱的手,摇头感叹“只不过再推也只在这三年之间了。”
“臣知道。”西门焱堪堪松了口气,看着手中那柄刻着“眠”字的剑鞘,对着阮柝说道“若眠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的。”
“我与尚书大人年岁差不多,若你无法成为我的女婿,我便认你为义子。”阮柝看着眼前这个赤发少年,手中攒紧了使命。
这也许就是命,西门焱一辈子的使命就是伴随阮眠快乐成长罢了。
聊着聊着也到了宫门外。
“尹姐姐!后会有期!”阮眠从马车上探头对着阮初尹喊到。
“斯涵,公主,保重啊!”西门焱也对着他们说道。
阮初尹和傅修奕笑了笑,对着他们说“眠眠,西门,在京城等着我们回来。”
他们就这样一路颠簸的出了皇宫,楚亲王府的众人和阮初尹打了声招呼就打道回府了。
“阿姐,我们还有机会回来这里吗?”傅修奕垂着头,回想起这离开了将军府八年的日子。
每天都有些酸甜苦辣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中突然少了一些重要的人,也许会不适应很长时间,但是他们需要习惯。
阮初尹摸了摸傅修奕的头,完全忘记了刚刚吵架的事情“你吗?会回来的……不过,阿姐也许……回不来了。”
傅修奕抬眼看这个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的阿姐,他有些不认得他了,他一直以为他的阿姐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所向披靡,但他错了,阮初尹也害怕分离,未必是个坚强的人。
虽然脸上永远都有着笑容,但是什么时候真心,什么时候假意他也分不清楚。
就是这样一个全身都是秘密的女人,成为了他傅修奕此生唯一所爱,唯一不言弃的梦。
“阿姐,等我从军营回来,我们就一起回京城,好吗?”傅修奕牵起阮初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蹭着“我也想看看姐姐。”
“好。”阮初尹异常宠溺的看着傅修奕“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看苡昕姐。”
因为有长公主御赐令牌,他们这一路上都畅通无阻,除了城门他们也让清河收拾了马车上的衣服,在车上度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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