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世

少爷终于肯听自己解释了！王贵抹了抹老泪，激动地说：“二十年前，就是少爷满月那天。傍晚我和平日一样去关大门，却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和少爷差不多大的女婴。女婴被人用布包裹着放在竹篮里，睡得正香。我赶紧把她抱进去交给老爷，老爷问清情况，认为是有人故意放在家门口的。老爷和夫人本就想有个女儿，如今老天将小姐送到他们面前，自然就收养了小姐。老爷决定不把小姐身世说出来，一是避免麻烦，怕日后有人来寻，对外就说是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二是为了保护小姐，免得她知道自己的生世后，无法接受现实。”

        王贵说到这，双眼开始迷离，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当中：“老爷告诫下人，谁也不准将小姐身世说出来，因此少爷和小姐都不知道这件事。后来，少爷和小姐渐渐长大，小姐越来越依赖少爷，老爷和夫人心里也十分高兴，就打算将小姐生世说出来，好将少爷和小姐凑成一对。只是无论老爷和夫人如何试探少爷，少爷都无动于衷，老爷和夫人无奈，只得作罢。现在少爷脑子开窍了。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什么意思？”张剑吃惊的说。“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吗？”

        王贵脸色一变，叹气道：“一个多月前，北魏贼兵攻打南楚，江州府苦战数日，等待援兵救援。可援兵迟迟未到，最后江州城门被破，北魏大军攻入城内，一路烧杀抢掠。有一股贼兵进了张家大门，见人就杀，老爷和夫人避之不及，都被那贼兵杀害了，少爷也被贼兵用钝器砸伤头部，倒地不醒。后来那伙贼兵见小姐长得漂亮，想要生擒带走。多亏老天保佑，附近的的守军及时赶到，把小姐和我都救了下来。只是其余的下人也都被害了。”

        王贵说到这里，张梦瑶的双手微微颤抖了几下，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惨状。他知道小姐害怕，便停了下来，等小姐点头，王贵才继续说下去：“不久，潭州府援军赶到，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终于将进城的贼兵全部赶走。再后来，少爷昏迷了一个多月，终于是醒来了。”

        原来如此！难怪自己觉得后脑勺微微作痛，原来是被钝器砸伤了。王贵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张剑，他和小姐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伦理道德的束缚。可是王贵等了半天，也不见张剑开口说话。王贵着急，便开口问他：“少爷和小姐没有血缘关系，自然是可以娶小姐为妻的。少爷既然已经开口了，小姐也愿意嫁给少爷，不如老奴就替老爷和夫人做主，定下这门婚事如何？”

        “这”张剑犹豫了。这个和谢瑶瑶一模一样的女子，他怎么会不喜欢呢？并非是他不愿意，只是他觉得今天的事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变化快的让他措手不及。他是个谨慎的人，在状况都还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真的不敢随便答应。

        张梦瑶以为张剑反悔，脸一下又变得煞白：“既然哥哥想反悔，那就算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张剑实在受不了眼前的美人梨花带雨的样子，太让他心疼了。这么美的女子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难道是老天觉得我死得太冤，给自己的安慰奖？罢了，我老张还有啥可扭捏的！“瑶瑶，你搞错了，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刚刚醒来，又失忆了，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事。”

        张梦瑶脸色稍有好转，趁热打铁道：“今天哥哥必须给个准话。你要是愿意娶我，我张梦瑶下半辈子一定好生伺候你。要是你不愿意，也给妹妹一个准话，我死了这条心也好另觅良人。”

        好一个直爽泼辣的小辣椒！即便是在现代也很少有这么敢爱敢恨的女子。只是他不知道，张梦瑶打小就喜欢自己的哥哥。小孩子嘛，怎会知道什么叫伦理道德呢？本来这些都要父母来教，可父母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竟也没有刻意阻拦。而是想着如果真的两人对上眼了，大不了就把真相说出来便是。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张梦瑶终于彻底爱上了这个哥哥。只是张剑这个呆子，丝毫也没有察觉。后来，等张梦瑶长大了些，才终于知道亲兄妹是不能成亲的。她很痛苦，但并未和任何人讲，包括自己的父母也只字未提。终于她下定决心，要将这份情感永远藏在心里。她的想法还是被父母察觉了，一顿暗示之下，哥哥竟然无动于衷！

        好一个呆子！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只能委屈梦瑶了。等她再大些，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这一等，就等到张梦瑶二十岁了。即便父母百般相求，张梦瑶就是不松口。“爹娘，女儿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在爹娘跟前伺候，请爹娘成全女儿！”

        今天，醒来的张剑像变了个人，竟然向自己示爱！张梦瑶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两人是兄妹啊！她哭着跑了出去，竟然就想到了去庙里出家。王贵看见了，就上来问清状况。他心里一惊，没想到老爷夫人才走，少爷就开窍了！王贵悲喜交加，终于决定将小姐的身世说出来。小姐是捡回来的，和少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张梦瑶差点就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这段日子，她经历了如此变故，人也坚强了不少。她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情感，要给自己的幸福讨个说法。

        张剑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罢了罢了，即便是其中有诈我也认了！连舔狗都敢做，还有什么可怕的？他脱口便出：“我愿意！”

        张梦瑶听到他说愿意，立即就哭了。十几年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这个呆子终于不再是块木头了！她不再矜持，一头扎进张剑怀中。王贵欣慰一笑，知趣地退出了房门，只留他们二人在房中相处。

        张剑就这样抱着张梦瑶。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剑觉得手脚发麻，想要推开张梦瑶。可张梦瑶仍死死抱着张剑，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他只得找个借口说道：“瑶瑶，父母都去世那么久了，我还没祭拜过他们。不如你先带我去拜拜父母吧。”

        张梦瑶一把松开张剑，懊恼道：“哥哥说的是，是妹妹疏忽了。我这就让王叔准备祭品。”

        也不知道是路太烂，还是王贵没干过车把式，张剑坐在马车里，被摇的七荤八素，差点就要昏过去。马车终于停了。张剑在张梦瑶的搀扶下出了马车，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坐王贵的车了。到了爹娘的坟前，张剑越发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

        张梦瑶跪在父母墓前，不断将钱纸丢入桶内焚烧。张剑也跟着跪了下来，向这个世界的父母拜了三拜。他对父母说：“爹娘！瑶瑶的身世，王贵都告诉我们了。孩儿和瑶瑶两情相悦，决定娶瑶瑶为妻。爹娘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待瑶瑶的。等三年孝期一过，我和瑶瑶就把婚事办了。你们安息吧！”

        张剑对这对陌生的父母也没有太多话说，说完便站了起来。他看着还跪在墓地前的张梦瑶，心里琢磨着一直住在张家大宅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这张家宅子死了那么多人，妥妥的凶宅没走了。再说，这江州府既然能被北魏入侵过一次，就有可能会有第二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趁早走人吧！他上前扶起张梦瑶，开口说道：“瑶瑶，要不我们离开江州吧。”

        张梦瑶一脸惊讶，哥哥为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张剑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张梦瑶听，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张梦瑶也开始动摇了。只是张梦瑶仍还有所有顾虑，如果离开了江州府，爹娘谁来祭拜，家里的产业怎么办。王贵这时开口说：“小姐放心，我留下照看便是。”

        张剑却摇了摇头，王贵和张梦瑶死里逃生，也算是半个亲人了，他不想他不想把王贵一人留在江州府。王贵知道张剑是关心自己，心里感激，又赶忙提出新的建议，委托张家的宗亲代为照看不就行了吗？张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接口道：“到时我们隔几年便回来一趟不就行了吗？”

        张梦瑶总算是同意了。“那我们去哪呢？”

        张剑说，必须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行。古代哪里最安全呢？那肯定是京城了！除非亡国了，不然京城就是这个国家最安全的地方。张梦瑶也赞同这个提议，只是去京城需要路引，这倒是有些麻烦。幸亏父亲生前和府尹大人有些交情，只要花些银子应该能办到。

        回去的路上，王贵提议，张剑和张梦瑶以后不要再以兄妹相称了。张剑明白王贵的意思，便问他：“那我们之间该如何称呼才是？”

        王贵解释道：“本朝规定，只要男女双方定下婚约，办了小礼，男方就可称女方为女郎，女方可称男方为郎君。”

        张剑实在是接受不了“女郎”这个称呼，于是决定还是叫张梦瑶为瑶瑶好了。至于张梦瑶，则决定改口称张剑为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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