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锋

“要下雨了吗？”张剑将手伸出窗外，脸上满是忧虑。他下午送完衣服回来，张梦瑶便告诉他，供货的布商突然和他们取消了合作。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也很快做出反应。手下伙计都出去联系京城的各大布商，可结果都是一样。

        “实在抱歉，还是请您换一家试试看吧！”

        “我们也想和月下逢合作，可是云家大少发了话，谁要是敢和月下逢合作，就让他把棺材本都赔个干净。”

        本来该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可张剑却一点心思也没有了。“明的不行，就玩阴的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梦瑶站在张剑身后，听到他自言自语，心里顿害怕，便劝说：“郎君莫要逞强，还是让我想想法子吧。实在不行，找外地的布商也行的。”

        “不。”张剑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张梦瑶。“瑶瑶，你可知你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你退两步，别人就进两步。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原则问题，绝不能退让！”

        “可是不退让又能如何呢？毕竟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除了吴府丞，再无其他关系。总不能连这也要去求吴府丞帮忙吧？”

        “吴府丞吗？”张剑忽然转身望向窗外，“你倒是提醒了我。”

        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雨欲来，万物皆寂。张梦瑶心里害怕，躲入了张剑的怀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不做这衣服生意，我也要让这些人知道，我张剑不是好惹的。”

        张梦瑶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张剑。自打他醒了后，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即便是醒了之前，也是一副呆子样。今天的郎君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可是他这副样子，真的好迷人啊。她打定主意，不管郎君怎么做，她都无条件支持。大不了就和郎君说的一样，不做衣服声音了便是。可张梦瑶哪里知道，张剑从一个职场菜鸟一路走来，吃了多少亏，经历了多少心机暗算。人只有经历过后才会长大，长大才知道要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不受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反击！

        一栋高耸的大厦内，一楼电梯口站满了等着上班打卡的人。

        “物业搞什么，上班的时候竟然搞检修？三十几层的高楼，本来就只有四部电梯。现在可好，只有两部能用了。”张剑听到站在电梯的人不断抱怨，摇了摇头，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糟了，要迟到了！”同事一脸惊慌，看到准备爬楼梯的张剑忍不住喊道：“张剑，你怎么那么死脑筋，那可是二十八楼。”

        张剑回过头去，一脸漠然地问：“不然呢？”

        同事走过去一把拉住张剑，急道：“那也不能去爬楼吧，你平日鬼点子就多，快想想办法。”

        张剑平静地看着同事，摇了摇头：“没办法。”

        “别啊，今天的午饭我包了！”

        张剑得意地笑了，指了指2号电梯：“看到2号电梯没有？”

        “看到了，就快下来了，我也挤不上去啊！”同事心急地说。

        张剑指了指楼梯口：“现在你跑到二楼去，按向下键上电梯还来得及。”

        同事一脸吃惊地看着张剑：“妙啊，妙啊。”说罢，他拉着张剑就要走。张剑一把挣脱，说道：“你去吧，我爬楼锻炼身体，中午给我来份烧鸭双拼饭。”

        同事边跑边说：“好嘞！不过我说你啊，有这么好的法子都不去会用，性子太拗了。”张剑没有理会同事，只在心里回应道：“不是不会用，是不屑于用。”

        因为没有布料供应，月下逢试营业结束后，便没有再开张了。张剑在店门口挂了块牌子，牌子上说为了给各位顾客更好地体验，本店决定进行升级改造，等结束后再择期开业。只有业内人士知道，张剑是没货了。

        云家大少知道月下逢结业，心里也是十分得意。那天他逛完窑子回家，看到自己老娘在家里发疯似地鞭打下人。他连忙过去一把拉住老娘，问怎么了。云夫人看到儿子回来了，立即就哭诉起来，把在月下逢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她说：“儿子，你爹爹出门在外，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可得为老娘争口气才行。”

        云家大少听到老娘被公主的宫女踹了一脚，心里就已经开始有些胆怯。可他毕竟还是孝顺老娘的，便道：“娘亲放心，公主又如何，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于是，他让手下的掌柜联系京城各大布商，发出了封杀令。各大布商本来不想理会，可毕竟他是京城布商商会会长云万堂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云家的生意的，这面子不得不给。云家大少本来以为张剑会反击。可是过了七八天，张剑那边也没动静，心里不由得意起来。

        “他算是知道了我的手段，定是怕了我。算了，要是他肯来我娘面前跪地求饶，我云少还是愿意放他一马的。”云少颇为得意，自己一出手就收拾了近期名声大噪的张剑，替娘亲报了仇，爹爹回来后一定会好好夸奖自己的。想到这，云少笑得更起劲了。他一把将正在给他捶背的妓女抱起，就往房里走去。

        “快说，少爷我厉不厉害？”云少喘了口气，一脸得意地掐了掐妓女的脸蛋。

        “厉害，太厉害了，那张剑哪里是云少的对手呢，他还不如我呢。”妓女虽然被他掐的有点疼，却仍是一脸嘻笑道。

        云少脸色一变，怒道：“嗯？意思是你是我的对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暂不说云少如何和妓女大战三百回合，只说张剑家里来了捕快，告诉他衙门后天就要将以林三为首的那批九条巷的贼匪拉到菜市口去问斩。还说吴府丞交代让自己转告张剑，等将这批人问斩后，就会请弟兄们去玉锦轩好好吃喝一顿。

        张剑大喜，终于来了好消息。他伸手招来范舟问道：“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人发现。”

        范舟答道：“掌柜放心，安排了生脸去买的，不会有人起疑。”

        张剑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范舟：“你和林三他们关系如何？想不想送他们最后一程？”

        范舟不知掌柜何意，但仍老实说，自己走投无路时是林三养活了自己，这份恩情还是要还的。

        “好！”张剑满意地点点头，“不忘旧恩，男人应当如此。”

        他拉过范舟，附耳他对说了一番话。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快去吧！

        很快，便到了问斩那天。和电视剧演的一样。坐在囚车里的林三等众人，被西京的百姓拿着东西扔了一路。他们脑袋上和囚服上满是菜叶、蛋壳。林三垂拉着脑袋，任凭百姓丢东西到自己身上，他也不管，只是双目无神的看着囚车地板。

        连鸡蛋都拿出来扔，可见西京百姓有多痛恨自己。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今日便是自己的大限之日。但让他感到一丝温暖的是，范舟竟然在自己行刑前，跑到死牢来看望自己。他不知道范舟用了什么手段进来的，不但给他带了好些吃的，还买了鞋子给大家穿。“林爷，黄泉路上，没有鞋子如何使的？快穿上吧，穿了鞋子，鬼差也知道你死后有人祭拜，不会太为难你的。”

        林三突然停下不断咀嚼的嘴巴，一脸吃惊地看向范舟。“没想到最讲义气的竟然是你。当日我要剁你的手，你别怪我。下辈子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说罢，林三将满手的油污在囚服上擦了擦。他双手接过鞋子，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你们都听好了，等上路那天再穿，穿了鞋子，走的时候就还算是个人。”

        范舟走后，林爷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打量起鞋子来。呵！这鞋底，这布料，这走线。没想到我林三走之前还能穿这么好的鞋子。“林爷！”忽然有个死囚喊了一声，“林爷快看，这鞋子可是好东西，这是缘汇坊的鞋子！”

        “嚷嚷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你们还不是托了老子的福，才在死之前穿到这么好的鞋子。等老子下去了，你们可得帮着在阎王爷面前说说好话。”

        菜市口，监斩官看了一眼跪在行刑台上的犯人，又抬头看了看日头。“午时已到，行刑吧！”监斩官言毕，立即就有死囚哭嚎，我还不想死啊！若是张剑在场，肯定能认出这人就是那个第一个动手砍自己的歹徒。

        “快看，这个犯人竟然吓尿了！”一个孩童坐在自己爹爹肩膀上，拍手笑了起来。

        众人闻言望去，果然见到他吓得屎尿都流了出来，正顺着裤腿缓缓滴下。这时又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呼道：“你们快看啊，他们都穿的是缘汇坊的鞋子！”

        众人立即骚动，缘汇坊的鞋子可是好东西，随便一双就要二三两银子。“晦气，真晦气！这鞋子怎么给死囚穿了。”说罢，有人立即将脚上的鞋子摘了下来。旁人一看，正是缘汇坊的鞋子。

        等侯在一旁的刽子手们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景，他们可不管死囚拉不拉屎尿，一刀下去便了结了他们。鲜血顺着木板缓缓流下，死囚的衣服上、鞋子上都渐渐沾满了鲜血。这场景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很多第一次看的人都再也忍不住，就地呕吐了起来。

        缘汇坊的鞋子终于再一次出名了。十几个死囚整齐地穿着缘汇坊的鞋子上路的情景，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在场的百姓脑海中。很快，西京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这件事。缘汇坊的鞋子本来是抢手货，但仅仅只过了一天，竟然就卖不动了。更让云少头疼的是，缘汇坊店外面站满了喊着要退货的人，顺带着把店里的其它生意都搅黄了。云少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终于慌了，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那样，只想着如何逃避父亲的责罚。“怎么办，爹爹马上就回来了，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娘，我可都是为了你，你可得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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