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喜欢你，不会变的
情人节第二天，顾凡的电话没有按他前一天说的打来。
时薇空等一场。
虽然还是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不知道怎么招架顾凡的各种表白和问询，可顾凡说会打来，时薇还是在心里盼着、等着、七七八八地考虑着。
一根电话线把两个人挂在两端，什么喜怒哀乐都变成了带着声调的句子,接通的电话改变不了时薇的患得患失，而没有等来的电话又精准得似是一个明白的休止符，它响起与否都不影响有些东西正按部就班地在流失、停止。
时薇明白，对于感情她太过苛求，她也明白，任何一份感情总会有降温的时候，但她就是执拗地追求着那种专注的感情，那种满心满怀满眼都是对方的感情。
顾凡现在，给不了了。
“顾凡为什么15号没给你打电话呀？”
午后回教室的路上，吴一欣问时薇。
“不知道。也许是占线了吧。”
时薇失望于顾凡的言而无信，却又在嘴上替他找着借口。
晚自习，同桌拿起时薇随笔本翻看。末了对时薇说：“为什么不写几篇文章发表？”
“文采有限呀，比我有阅历有实力的人多的是，我那几句话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还勉强看得过眼，拿出去就是丢人现眼了。”
“我反正是没见过第二个人有你能写的，你怎么能把人的心理摸索得像装了透视眼一样的？”
“啊？有吗？”时薇有些诧异。
有吗？如果真能看得那么清，又何至于和某人兜兜转转至此。
第一节晚自习，时薇和吴一欣一起下楼去上厕所，在三楼转角处碰巧看到了濮云杉和何倩站在何倩教室走廊上说着话。
时薇在濮云杉将要调整站姿时马上加快步伐向楼下走去。
最好别被他看到了，不然他尴尬我也尴尬。
路上她还在猜测，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濮云杉跟何倩勇敢表白了没有，为了哥们义气死压着自己的感情不是会越压越反弹吗？
她自己以身试法了，并亲测有效。
第三节晚自习上，时薇收到原来在六班几乎没有打过交道后来分班又分到三班的老同学传过来的纸条：濮云杉想问你借50元钱。
濮云杉找我借钱怎么还要托他来转告？
时薇环顾了一次教室，“老熟人”、“老信使”方元不在。
难怪！
方元最近总爱无故旷课。以前濮云杉那边有什么话一般都是他代传，现在不在了，濮云杉也换了人来求助了。
时薇打开钱包，抽出50元叠进纸条里，通过同学间的传递，纸条仿佛在翻山越岭，一站一站地向远方跋涉，直到落到了传话人的桌面。
时薇就这么一路注视着，想想，从她来到理科班，濮云杉同她的交流好像都是借东西，找她借书借了一次，其他几次全部是借钱。男生之间动不动喝酒吃饭聚会的，花销多。也许只有需要用到钱时他才会想到她吧。
她这样的朋友确实算不得是他的“朋友”。
草长莺飞的三月，天气转暖，四处生机勃□□来。
班会上，说完男生寝室内务评分差和某不指名道姓的男女生早恋被抓不自重的大事件后，豹子余怒未消地发出最后的指令：“自习！”
等他走出教室，班上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豹子嘴里的男生和女生都是谁？是班上的一对，还是班上的两个人跟别班的两个人？无奈班上的早恋情况并不是偶发的，本班有，跟别班有牵扯的也有，一律按早恋论处的话，死伤面太广，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也实在猜不出到底都是谁。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时薇听着大家的窃窃私语，淡定地拿出数理化来看。反正不是她，她循规蹈矩没有与人胡来过，她也不想考古般刨出豹子嘴里说的那些“不自重”的人是何许人也。
面前摆着三本书，时薇一时不知道从哪一门科目开始看起。
全是雾里看花的知识点，比琢磨不透的爱情还让她无所适从。
抬头看到方元的位置仍然是空着的。他又是几天没来上课了？时薇觉得奇怪，豹子威名在外，方元怎么还敢这么松懈？这么想着就随口问了句同桌，“方元是不打算读了吗？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人影了。”
“是啊，不读了。”
同桌的话平静得好像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哦，难怪呢……”
除了方元，自从借过钱给濮云杉后，时薇也已经很多天没在学校看到过濮云杉了。此刻听说方元已经退学了，时薇猜测，作为在一条街上一起长大的兄弟，濮云杉大概率也是退学了。
这学期，每个班都退学成风。原来觉得拥挤的教室也渐渐松快了，同时，也冷清了很多。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时薇被身后的人突然蒙住了双眼。根据身后人的身高和身上的气息，时薇笃定是黄悠悠。扒开眼睛上的手回头一看真是黄悠悠。
“你怎么感觉知道我是谁一样，还笑脸如花的回头，要是别个男生呢，你这一笑百媚生的，不把人迷倒了？”黄悠悠开着玩笑。
“哪个男生还敢这样啊，你真会假想。”
“呵呵呵呵！”
“濮云杉是不是没在学校读书了？”时薇想了想还是好奇地问出来了。
“是啊。他的桌子都被搬出去了。”
“哦……”
“伤不伤感？”
“不伤感。”时薇违心的说。
怎么能不伤感，她从开学每天都在因为别人的离开而伤感。一个又一个自己熟悉的人陆续离开校园，有时候时薇也会有所动摇，可不读书，她能去哪里？她不甘心在这样的年纪里就出去打工，踏上为他人卖命的路。
时薇想到以前她给濮云杉带冲好的板蓝根到教室，每次濮云杉喝完了就把空杯子送到时薇的桌上，存心找骂地对时薇说：“面条，我喝完了！”
时薇当时还介意他太不拿自己当外人，她每天辛苦给他冲药，他连个谢字都没说过。现在想来，这个谢字真没那么重要。所有你能耳听到的“谢谢”难道不都是透着薄薄的生疏？他不说，他们之间就没有虚假的客气隔着。
和濮云杉同桌的日子，他似乎常有心事。每当他转着笔，盯着书沉默不语的时候就是警报拉响的时候，时薇就会立马进入“战时”状态，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去理他，躲得远远的。即便如此也仍会一不小心就被他呛。时薇继续冷脸待之，等他实在憋不住了他又会主动找时薇借题发挥，再絮絮叨叨的把一些事情或深或浅的说出来，比如觉得自己不孝，没有好好的学习，比如觉得哥们弟兄间的一些话闹得不开心了。这时的时薇往往还是乖乖地保持戒备地坐着，不怎么发表意见，只出一双耳朵有一句没一句地去听。
时薇还想起濮云杉曾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小拇指，以试图命令时薇听他的话。有时候是真疼，有时候是时薇为了作反击准备而故意使出的诈，每一次她都得逞了。她从第一次被濮云杉“作恶施法”开始就知道了只要她轻轻一蹙眉，濮云杉便会立马松懈下来。
除了被钳住手指，濮云杉还会总行突然袭击，冷不丁地就朝时薇拍过来，然后引起时薇暴跳如雷的反击，多数时候到最后还是他求饶，来结束这次无聊幼稚的闹剧。
时薇以前非常头疼的同桌关系，感觉每天就像是在水深火热中，现在这个让她感觉水深火热的人走了，时薇又开始怀念起那些少不知事的幼稚了。
濮云杉像乔希一样突然退学的背后，以他内敛的性格，这也是考虑了很久的事情吧。
时薇有些后悔曾经几次被传话让她给濮云杉写信她却犟着不写。总认为来日方长，总把当初闹得不愉快的最后一次闹剧当成是濮云杉的错，他不主动解开，她也不去理会。
也许那些一次次试图跟她建立起联系的日子里，濮云杉是对前途最摇摆不定的时候，可自己却还揪着过去，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这一幕幕现在想来令时薇唏嘘不已。
我果然不配当他的朋友。
晚自习刚下，时薇就听到电话亭老板在她们教室的楼下大喊她的名字。
时薇奇怪，这么晚了会是谁打来电话。顾凡的电话一般都是中午时间充裕的时候打来，从来不在晚上打来。
赶到电话亭，电话还没挂断，安静地躺在窗口处，似乎是专等着时薇的到来。
“喂？”时薇狐疑地接起电话。
“是我啊！”顾凡的声音响起来。
对啊，应该是你啊！不是你还会是谁呢？
“哦！我还在奇怪是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找我呢！”
意外归意外，对于顾凡这么晚打来电话的目的时薇还是好奇。
“情人节过得怎么样啊？”
以为顾凡大晚上的找她有什么急事，哪知道他一开始就揪着这个来问，时薇一时无措又羞涩地捂起嘴笑谈起那天我细枝末节。
“还能怎么样，简直太丢脸了！我那天中午去到教室就感觉不对劲，大家都在看我笑话一样的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在！然后我坐下来一开桌屉，心都快吓得蹦出来了！我估计我当时脸都红得发紫！哎呀！想想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时薇像个前来打小报告的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那天的所见所闻所感。
顾凡在电话这边则笑得合不拢嘴。时薇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比较放松，从她的话里顾凡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时薇是怎样窘迫又好笑。
“哎呀！听你这么说，好想亲眼看看你当时那个丢脸的样子啊!”
“哼！下次提前打个招呼啊！不要搞这种神神秘秘的东西，小心脏受不了！”
“哈哈哈！”顾凡宠溺地大笑着。
“我前几天有事才没给你电话，不是忘了。”顾凡怕时薇怪他的爽约。
“没关系啊，我又不会丢。你看，这不是找到我了吗？”
“嗯，你这么说得我又想回去了……我没有哪一天不想回去，不想回到你的身边。”
听到顾凡这样说，时薇内心又开始五味杂陈。他在那么远的地方都在尽一切努力让她开心，自己前段时间还在为这种距离和种种不确定的未来而产生退缩之意呢。
想到自己的退缩和顾凡的牵挂，时薇有些不忍再次提起一丝自己之前的想法。开不了口也舍不下。
顾凡显然还没有察觉到时薇的异常，只当她又是如往常一般，一跟她说起自己的感情她就羞涩地像只怕生的猫。
他开始找话题，说到情人节那天他的远程计划是如何实现的。滔滔不绝深怕冷场。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会不会太晚了？一会儿宿舍楼要熄灯了，我怕电话再打下去耽误你回去了。”
时薇抬手看看时间，确实离熄灯时间很近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
“好，拜拜，做个好梦！”
“嗯，你也是。拜拜~”
“时薇！”
顾凡突然叫住时薇。他担心她挂电话，却不知道时薇一直举着电话听着呢。
“嗯？”时薇回应。
“我喜欢你，不会变的。”
时薇的眼圈红了。原来自己的心不在焉、自己的退缩，顾凡一直是知道和介意的，他不说，只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浪费时间。
“呵……嗯……我知道了，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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