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爱一个人就要给她足够的自由
继征文赛后，四中又举办以“三个代表”为主题的演讲活动。
时薇在台下听演讲时发现代表二班走上演讲台的演讲人是何倩。
她现在知道一个人自信的样子是什么样子了。
何倩在台上的样子就是自信的样子啊。那种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熠熠生辉的样子，很难有男生不侧目吧，也难怪濮云杉和他的那个兄弟会同时喜欢上她。
时薇想起有一次聊起何倩时，濮云杉还说过“要不是为了兄弟义气，我早就追她了”。
光顾着看何倩，没留意听她演讲的内容是什么。一阵掌声响起，演讲结束。
最终，通过评委老师评选，何倩代表的班级获得了二等奖。时薇在台下为台上拿过二等奖状的何倩开心鼓掌。
濮云杉有眼光，时薇都为她骄傲了，这个姑娘现在应该也成了濮云杉的骄傲吧。
时薇的眼神在六班队伍里找寻着濮云杉的身影。搜索了一圈没看到他人。
晚自习上，刘明给时薇传来了纸条：他让你放心，他不会在外面找女朋友的，他会一直等你说出那三个字来的。他还说爱一个人就要给她足够的自由。
时薇为学习而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心力在见了这行字后又开始涣散了。
顾凡，曾经是她的救星，现在是她的劫数。
时薇以为她的数次主动没有得到回应是顾凡对他们之间这种异地的感情倦怠了，而接下来她面对即将到来的高三也有些自顾不暇。没想到这一搁置又是一段长长的失联期了。
顾凡这段时间的不联系，确实是在给我自由？这样的自由，是否太过堂皇？
顾凡给了她太多的自由，自由到她感受不到他的无缰之绳。
就这么互不联系，要是哪一天我突然断了所有的联系，他是选择马上联系朋友追溯我，还是亲自回来找寻我？顾凡说不会让这段感情千篇一律地夭折掉，可是他现在又有什么回天之术呢？“自由”也不该是长久的不闻不问吧？
时薇以往听人说距离产生美。现在距离是产生了，美和距离也一样变遥远了。
“爱一个人就要给她足够的自由”，顾凡以为的自由、这个时候的自由在时薇看来更像由着他自己的心思把这段感情按下了暂停键。他什么都不做，时薇连去验证感情是否还在的捷径都找不到了。
所以，这样的自由，到底该不该给得这么足够？
以前时薇也认为爱需要留有空间和自由，甚至在时薇误会顾凡给别人写信的初衷后，还会自责自己把风筝线拉得太紧。
现在顾凡说着让她放心，又说着会等她说出那三个字，再加上那句爱一个人就要给她足够的自由……时薇承认，哪怕是近两个月不联系，顾凡的一句话还是轻而易举地就囊括、猜中了她所有的退缩、怀疑和挣扎的内心。
晚上时薇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一个高大、成熟、冷峻地男人出现在时薇的世界，时薇看不清他的脸。初见到他时，他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邪念，让时薇当时心生畏惧。
然而，这个男人并没有对她施以任何暴行，他什么都依着她，满足她一切需求，就是不给时薇以自由。
时薇被关在一个陌生的密闭的空间，不知道这是哪，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心里非常的恐慌。
男人给出的解释是外面太危险了，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只有我会保护你。
时薇一面享受着这个男人给的所有庇护，一面又受不了这种对她好的方式。
一个晨光未起的日子，趁男人外出之际，时薇逃了出去。外面是陌生的世界，安静得可怕，可再可怕她也不想再回那个吃穿无忧的牢笼。她一路向前，走进一个更僻静的山脚。高高的青山，山顶有白白的积雪，山下又是一片郁郁葱葱雾气弥漫还有桃花盛开，时薇正在心旷神怡之时，男人却突然又出现了。
他愤恨地问时薇为什么要背叛他。
时薇看着他悲痛的脸，想说几句话却被他打断，“我这么信任你、爱你，你提的要求我都依你，我不能给你自由是我对你的不舍和保护啊，可你为什么不懂，为什么你要逃、要背叛我呢？”
时薇理亏，男人的悲伤也令她不知所措。
他爱她，可是被囚禁着的自由的爱，给得再多时薇也感受不到温暖……
正惆怅之际，忽然，男人向她扑了过来。时薇吓到后退，不停地后退，退到绝壁无路可退时，只能眼睁睁绝望地等待着他的报复。可是，没有，男人在最后一刻，选择与时薇擦肩而过，他崩溃地跳下了悬崖，重重地坠下去……
时薇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是梦。
梦中失重跌入深渊的人又像是自己。
这个梦似乎在说明着什么。最后梦里那个男人的决绝自戕倒显得自己成了他命里的“红颜祸水”。
现实中，自己是不是也是顾凡的“红颜祸水”？
算算日子，顾凡已经走了快半年了。
想当初不联系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儿，她就胡思乱想。不想现在一晃也半年过去了。如果她的生日他能回来的话，那么还有3个月时间就能见到顾凡了。
9个月不见，到时候顾凡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的腿伤应该早就好了吧。
他写的歌还在唱吗？
……
五月下旬的天气已经热起来。
时薇吃完晚饭细汗密布，趁时间有多余，特意洗了澡换上了夏装去上晚自习。到了楼梯口准备转弯时，听到走廊上闹哄哄的，走至四班门口，男女生的目光全转移到时薇身上来。本来男生们刚刚还在侃大山侃得挺起劲的，看到时薇过来，突然没了声音。几秒钟后又听到身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发出，时薇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像刚过门姑娘，羞答答地往自己的教室快步走着，以为走过了那群人就没事了，没料到进了教室却又是一堆目光，弄得时薇恨不得发誓以后都不穿裙子了。
晚上回到宿舍的路上，黄悠悠碰到时薇，拽着时薇拉到人少处。
“你怎么那么大胆，你们班豹子不是管得好严的吗？你这么早就穿裙子了。”
时薇哭笑不得，“管得严我也没穿得有伤风化啊，而且，我好像也没破今年入夏四中第一、二、三个人穿裙子的记录吧。”
黄悠悠傻笑几声，不好意思起来，“人家是穿裙子，你是时装秀啊，能一样吗？他们都说你穿裙子的样子挺好看的。”
“原来是这样，以后你要夸我就直接点儿，不用一惊一乍说那么多废话铺垫。”黄悠悠傻乎乎的样子让时薇忍俊不禁。
两人说笑着各自回到寝室，不一会儿电话亭老板娘就在时薇的寝室门口大喊：“时薇，接电话！”
时薇来不及洗漱，急忙出门往电话亭跑去。
是乔希打电话来找时薇。电话里乔希的心情无比的雀跃。声音欢快又透着幸福，滔滔不绝地说着跟郭志明相关的事情，时薇跟着傻笑中也有些困惑：自己和顾凡，乔希和郭志明，他们两队人马，都是一个在校外，一个在校内，乔希幸福至此，为什么自己却常常感到痛苦得要命？
说到底还是乔希能选择坦然接受这样一份感情，而她不能，她没有找到可以去坦然接受顾凡感情的立足点。不仅仅因为父母、老师会反对，更重要的是自己也没有足够勇气完全豁出去。
乔希在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后问时薇：“和顾凡怎么样了现在？”
“不知道……怎么讲呢，感觉像两个人闹起别扭了，究竟是什么别扭其实也说不上来，现在的状态就是谁也没理谁。我之前总担心不能善始善终，老想着要不就快点断开联系吧，后来话还没说出口，他倒首先失联了……”
“怎么会成这样呢？”乔希有些担心。
“可能，现在上班挺忙的吧。我都好久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了，他也没有再给我写过信……我也挺烦的最近，这学期还没结束，现在的教学进度已经开始提前在上高三的内容了，跟不上进度，学习的事迷茫，感情的事更是无所适从，每天都过得很焦虑……”时薇幽幽地说着这些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事情。
“是不是因为顾凡没有联系你，你把问题就放大了？不管怎么样，你按部就班的学习，感情的事情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毕竟勉强也勉强不来的。你现在的重心是好好学习知道吗？我想，顾凡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反正你可别学我，我没做好榜样，你在学校有学校里的烦恼，殊不知我在外面也时时感到举步维艰，听话哈，别胡思乱想！”
“嗯，我尽量调整状态……”
不然怎么办呢？辍学是不可能的，上次放月假返校前时薇跟送她出门的母亲聊起学习的事情来，透露出跟不上、压力很大。
母亲的意思则没有这许多的弯弯绕绕，一言以蔽之：再受不了压力，也要参加高考，不可以中途放弃，是骡子是马总得牵出来看看。
挂了乔希的电话后时薇留在原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父亲接的。
“下个月就要分高职班了。”
父亲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高职也可以上大学，就是对口的大学和专业选择性很少，但是高考题会相对现在理科班会简单一些。不过到时候录取分数线也高……”
时薇感觉自己说了个废话。
“你是什么想法？”
“……我可不可以进高职班？因为现在理科学起来真的太吃力了，我怕我考不上大学。”时薇照实说。
“难就向老师和同学请教嘛，学知识也重在温故而知新，还要不耻下问，知耻而后勇……”父亲又咬文嚼字起来。
时薇没有再谈下去的欲望了。简单应付几句就挂了电话。
理科真的难吗？
时薇回想起自己初二、初三时刚接触物理和化学的那种精神头还有得心应手。
理科其实没有那么难，难的是自己荒废了太多时间没有用心学，用心理解，用心沉淀。论理解力、记忆力，自己都不亚于旁人，只可惜她始终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弄成今天这样地步，学习学习没起色，感情感情也理不清……时薇失落地朝宿舍楼踱去。
第二天中午，时薇在宿舍楼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时薇，时薇，电话！”
不是老板娘的声音熟悉，而是这个时间点的电话熟悉。时薇知道，这个时间的电话是顾凡来的。
他终于来电话了。
可是无处排解的压力，看不到的未来以及长久被顾凡忽略的怨气让她一时不想去接这个电话。哪怕这个电话是她盼了好久的顾凡的电话。
如果去了，说什么？又是低气压的一些话，说了后两个人心里又不得安生。何必呢？
下午回到教室，时薇感觉到刘明一直追着她看。
没有接顾凡电话的事可能他已经知道了吧。又是被监视的一天，唉！
果然，等时薇坐下来后刘明猫到时薇后面的空位上问时薇：“今天为什么不去接他的电话？”
时薇有些难过，望着窗外发呆一样，淡淡地吐出一句，“不想接。”
看着时薇像闹起小性子的样子，刘明傻笑着说：“他还打电话给我呢，急得不得了，让我问问你。”
时薇没再说话，眼神飘得很远很远。
课都上到高三的了，时薇，你不能再继续浑浑噩噩下去了。
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没有什么要探讨安排的，简单交代两句话后班会又变成了自由活动。
时薇搬出椅子，坐在栏杆前，头枕在手臂上，看原处迷雾环绕的群山，看绿意盎然的田野，看陈旧的房屋，看涌动的人群，一直看，不觉得累。想自己该想的，也想自己不该想的。
和顾凡站在这栏杆前说话的光景仿佛在昨天，现在却满心满眼的空落落。
那一年里自己开始渐渐回避顾凡，又一年里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无奈……现在逐一回想起来真觉得像是梦，那些年里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的样子吧？窗户纸捅破了，顾凡陷进去了，自己也陷进去了，可是依然有痛苦和无奈。
想到和顾凡未知的未来，时薇有心无力。每一次有顾凡带来的风吹草动，时薇就得花好几天来平复心里的波澜。这一次明明是自己选择不接顾凡电话的，可是过后想起还是会各种负面情绪袭上心头。
不管多迷茫，沟通了才能想到法子啊。难道要这样一直干耗到高考后再给他一个定论吗？没有去接他的电话，顾凡会不会又急急地写一封信过来呢？
时薇闷闷地在心里跟自己对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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