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32）

一路南下（32）

        三十二、皮定均与张力雄

        中原突围，正当皮定均率部奉命阻击敌人、在绝望中创造奇迹、以致一战成名之际，张力雄率领第3旅随南路军冲破敌人的重重封锁向西突围，先后血战平汉铁路，强渡襄河，经过近一个月的顽强战斗，部队终于成功摆脱敌人重兵的围追阻截，进入武当山区。两年后，震惊中外的淮海战役打响，皮定均和张力雄重逢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再次相见时，在谈到中原突围时互相在笔记本上留言一事，两个人都哈哈大笑，倍感战友情深。

        新中国成立后，皮定均任福建军区副司令员，在“文革”开始时，担任福州军区副司令员，1969年改任兰州军区司令员；1973年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皮定均被委以福州军区司令员，担负戍守祖国东南沿海的重任，不仅没有受到冲击，反而一再受到重用，这也足以可见皮定均在那位伟人心目中的分量。

        而张力雄建国后任第13军政委，担负守卫西南边陲的任务，“文革”开始后，张力雄调任云南省军区政委，并兼任云南省军管会副主任，主持云南的日常工作，一下子就被推到了运动的风口浪尖上，很快就被打倒了。直到1973年4月，林彪集团被打倒，根据总政治部的通知，他才从下放的军垦农场返回北京，等待重新分配工作。

        1975年初夏的一天，张力雄正在总参谋部第一招待所院子里散步，突然听到楼上有人在兴奋的大喊：“姓张的！”

        那是多么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也只有老战友皮定均才这么称呼他！

        原来，已经担任福州军区司令员的皮定均这次是到北京参加会议，也住在总参第一招待所，可未曾想到在这里居然巧遇多年未见的老战友。俩人相见，分外激动，分别关切地询问对方的情况，张力雄把“文革”以来的遭遇一一道出，并苦笑着自嘲的摇着头说：“都等了一年多，我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要，哪里敢要？”

        “你放心，党决不会冤屈一个好同志。”皮定均听后把桌子一拍，大声地说：“怕什么！别人不敢要我敢要！你是老红军，也是枪眼里钻出来的，既没被捕过，也没叛党过，我了解你，党了解你，主席也了解你。”

        当天晚上，皮定均当着张力雄的面，就给当时总政治部主管干部分配的副主任梁必业打电话，点名要张力雄到福州军区去工作。从这一点上，充分展现了皮定均对张力雄这个老战友的信任。这些年，饱尝人间炎凉的张力雄亲眼所见老战友对他的两肋插刀的侠义之道，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激动得热泪盈眶。

        当得知总政治部开始酝酿干部任免方案时，皮定均再一次找张力雄谈心：“姓张的，你是知道的，我的福州军区只有两个野战军和两个省军区，你年纪大了，野战军就不要去了；你是福建人，到福建省军区工作，老家的人找来要求的事太多不好办，也不好推。我的意见是你到江西省军区去，想听听你的看法。”

        张力雄回答得很干脆：“我是一个兵，党叫干啥就干啥，主席怎么说就怎么做，一切服从军区党委和你的安排。”

        1975年6月，圈阅了中央军委上报的正军职以上干部的任免方案，张力雄任江西省军区政委。此时，由于有一大批“文革”中被打倒的军队老干部亟待解放和安排工作，可是僧多粥少，大多数复出的同志只好降级使用，张力雄能够官复原职，实属例外。他深知皮定均的关心是自己复出的关键，而对皮定均的举荐言听计从更显示出领袖对他的重视，就从内心深处对和皮定均充满了感激之情。

        1976年7月6日，张力雄到福州参加福州军区党委扩大会议，晚上在福州梅峰宾馆看电影。按照座次，大军区首长坐第一排，野战军和省军区的领导坐后面，皮定均却坚持要张力雄坐在他的旁边，两个人手拉着手小声地聊着。皮定均告诉他：“三军反登陆演习在福州军区与广州军区的结合部东山岛进行，我明天就要赶到东山岛协调三军演习，然后还要赶到北京参加朱老总（朱德）的追悼会。你多年没有回老家，这次利用开会后的时间回老家看看，路上我都打过招呼了。你的老家现在还很穷，你回去多带点钱。”

        1976年7月7日上午，皮定均乘坐伊尔-14飞机从福州起飞，在空军漳州场站换乘米-8直升机飞往东山岛途中，飞机在漳浦县灶山失事，机上13人全部牺牲。一代名将皮定均魂归天宇，年仅62岁。在追悼会上，想起了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张力雄悲痛万分，他在皮定均灵前献上花圈，履行了他们两人在中原突围时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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