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中书街(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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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顾嘉蘅与曾国藩
京剧《长生殿》还在戏台上一折一折的上演着,坐在湖广会馆大戏楼二楼包厢看戏的三个人就一边看着台上的表演,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闲话。不知不觉,李尚迪那个朝鲜翻译官又把话题绕到道光皇帝的补丁上来了:“据说,道光皇帝事必躬亲,在查看内务府账目时吓了一大跳,为了补裤洞,宫里的公公居然为那个补丁报账一千两银子。而在市面上,三钱银子足以买一条新裤,所以成为朝野笑谈!”
“其实不然。”身为朝廷命官,顾嘉蘅当然会全力维护本朝皇帝的尊严:“皇上裤料用的自是上好布料,而且来自江南织造局,内务府人员往来花销,以及在苏杭两地凑齐所需同色裤料也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张曜孙拍手笑道:“那可是内务府自己说辞,听坊间传闻,算了账之后,皇上居然发现,原来一千两银子的花销还是内务府报少了!编修大人也信以为真?”
“曜孙兄,因为你还未踏入京城官场,不知道沉默是金!”那个因为经常往返于两国之间,与大明王朝的各地官吏与京城高官都有些接触的李尚迪说着:“知道现在官场有一种卖奏费乎?御史们查到某位官员犯有渎职、违法、贪污、作风之问题,就会整理材料,准备上奏。此时,得知消息后该官员就会准备一笔钱,让其保持沉默。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沉默是金,至少本朝御史,一旦沉默,必然有金子,编修大人自然不在其中!”
他们当然不知道,从清代道光年间流行至今的这种贿赂,被后人称作封口费。
“所以伯涵兄认为:‘吏治之坏,由于群幕,求吏才以剔幕弊,诚为探源之论。’”顾嘉蘅还是慢条斯理的说着:“下官赞同伯涵兄所说:‘行政之要,首在得人’;也同意他认为:‘国贫不足患,惟民心涣散,则为患甚大。’当然,无论是整顿吏治、理清经济、倡廉正之风,行礼治之仁政,都必须循序渐进,渐求整顿,不在于求取速效。”
李尚迪有些茫然:“顾大人,伯涵是谁?”
“湖广人,本名曾国藩,与顾大人同是翰林院同僚。”张曜孙在介绍着:“因为成为军机大臣穆彰阿之得意门生,殿试列一等第三名,道光帝亲拔为第二,选为翰林院庶吉士,散馆考试,名列二等十九名,授翰林院检讨。”
李尚迪向顾嘉蘅问道:“一听便知,曾国藩是大人知己,可说来听听。”
“我倒是听说过一二。”张曜孙在抢着说:“顾大人之好友曾国藩说来也是从七品翰林院检讨,可实在太穷,加上性格耿直,无人乐意结交,所以更穷。以至于从家里带来一个叫陈升的跟班与他吵架以后自己卷起铺盖走人,这倒也寻常,可不寻常的是,听说陈升到另外一个官员家里去攀高枝,居然到处说出走原因是曾国藩太穷,不仅拖延工资,连饭也吃不好!”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顾嘉蘅叹道,随口念出曾国藩的那首傲奴诗:“胸中无学手无钱,平生意气自许颇,谁知傲奴乃过我……”
“罢了,罢了,实在忍不住了!”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年轻人掀帘而入,大声大气的在叫嚷:“湘波兄,坐在隔壁听见他人评论倒也罢了,可湘波兄之美言不仅令小弟如坐针毡,也让几位大人捧腹大笑,不得不请兄随小弟去解释一番!”
顾嘉蘅愕然:“伯涵兄,居然有这等巧事?”
“需要更正一点,其中湘波兄所说之言论,实乃是小弟鹦鹉学舌所为,所以必须随小弟去解释一下!”曾国藩一边拉上顾嘉蘅就走,一边大咧咧的对目瞪口呆的李尚迪和张曜孙拱拱手:“事发突然,恕下官冒昧,改天请两位吃湘菜。”
顾嘉蘅挣扎着说:“伯涵兄,小弟这可是国事活动,能否请隔壁大人稍候片刻?”
曾国藩呵呵一笑,反问道:“湘波兄想让军机大臣等等吗?”
顾嘉蘅一愣,早就被大大咧咧的曾国藩推出了包厢,只剩下李尚迪和张曜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们不知道那个和顾嘉蘅交好的曾国藩)很快就会十年七迁,连跃十级,从小小的检讨升任内阁大学士署兵部右侍郎,成为大清王朝著名重臣之一。他们只是知道曾国藩口里的军机大臣无疑就是那位执掌军机大臣二十年的穆彰阿(公元1782-1856年),也知道顾嘉蘅从此找到了一条通天之路。
《宜昌府志》记载:“道光二十七年(公元1847年)秋因京察考核为一等,(顾嘉蘅)以七品翰林编修,调升为从四品南阳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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