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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大公桥(42)


悠悠大公桥(42)

        ▲川汉铁路开工典礼临别留影

        查阅有关川汉铁路的史料,看到一张珍贵的老照片,即“宣统元年十月二十八日(1909年12月10日)四川铁路开工礼成宾主临别留影”。照片中立三人,左为川汉铁路公司宜万段总工程师詹天佑,右为时任川汉铁路公司驻宜昌总理李稷勋。当时,宜昌至归州(秭归)段分设10个工程段、有3万余路工正式开工建设,预估造价需1100余万两,预计5年完工。

        到1910年7月,宜昌新码头(又称下铁路坝)至小溪塔一段长7。5公里开始铺轨,到12月该段行车运料;接着,位于铁路坝的宜昌车站、小溪塔车站和张家口车站也先后落成,至大峡口(香溪)沿线路基、桥墩基本建成。小溪塔继续北上姜家湾至黄花场的上风垭隧道也已修通。至今仍在的隧道口镌刻有李稷勋的题字“上风垭山峒”五个大字,上款有“宣统二年六月”字样,下款落“秀山李稷勋题”,并有两枚印章刻文“李稷勋印”、“戊戌传胪”。可见李稷勋对自己是秀山人和二甲第一名尤为自豪。

        李稷勋抵达宜昌上任后,才发现川汉铁路公司虽然由官督商办改制为商办,可实际上仍是以商办之名行官督商办之实。管理混乱,贪污腐败,任人唯亲,包袱沉重、尾大不掉等现象司空见惯,冗员多,开支大,按月支薪,坐耗股金比比皆是,大小股东在川汉铁路宜昌公司追讨利息的事三天两头不断,骂骂咧咧是常事,打打闹闹也偶有发生,严重时甚至还出现了民斗枪械事件。为了应对民众的激烈情绪,铁路公司后来将租股年息由4厘提高到6厘,这一笔开支对于财务上捉襟见肘的川汉铁路公司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事实证明,李稷勋并不是管理人才,只不过是个总公司号令的忠实执行者,还有些任人唯亲。比如在对待詹天佑及其团队的薪酬待遇与其他的工程技术团队上就明显有差异,在支付时也有些摩擦和不快,导致大怒之后的詹天佑经常甩手而去,不顾正在施工的铁路的技术指导。而在后来铁路国有化计划中,李稷勋更是赞同将湖北境内的线路设计及施工换成外国工程师,明显就是针对詹天佑的报复。

        就在公司财务极度紧张之时,从上海传来消息,发生了曾任广州知府、现任川汉铁路公司财务总收支及上海办事处保款员的施典章“倒账案”。先是还没来得及出逃的施典章被两江总督张人骏、江苏巡抚程德全派出的“专案组”实行了“双规”。据查,施典章犯下的大错有二。一是将巨额存款存入上海钱庄,不巧遇到金融风暴,钱庄破产倒闭,所欠款额140余万两白银的巨大款项成了入海泥牛。二是拿铁路公司暂存款去搞风险投资,85万余两白银进入股市又打了水漂。当然还有在不断挪腾中损公肥私。

        比如上海钱庄义善源,在当时称雄全国,原因不是经营手段多厉害,也不是运气多好,只是上海官银国库存放于义善源,为什么要把官银存放在这家呢?因为李鸿章的侄子李经楚是义善源的大股东,这就是坐着来钱。1910年,上海股灾,清地方政府调拨官银救市,义善源却无法兑换上海政府的存款,突然宣布倒闭,欠债1400万两,导致上海橡胶股票暴跌,政府无能为力,而川汉铁路总公司经理投资的三百万两也血本无归了

        邮传部专案组最后认定:施典章“滥放路局所存之亩捐公款”,三百五十万两公款被“亏挪竟至两百万两”,这都是“小民之脂膏血汗”,绝不是什么“盈亏乃商家常事”;施典章以购买兰格志股票为幌子,大肆侵吞公司公款,浑水摸鱼;施典章将公款私存到汇丰银行及已经倒闭的钱庄,数额巨大,情迹可疑,“迹近侵蚀”。专案组建议责令施典章退赔其亏挪各款,收缴其所有非法所得,并在全案定结后,“发交地方官监禁三年,罚金即定为一万元,缴清后方得释放”。相比这件案子引发的巨大雷声,处理结果简直就是毛毛雨。

        此案的复杂和其中的猫腻足以写出一本厚厚的川汉铁路《官场现形记》,不过与宜昌关系不大,不谈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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