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不然我信你吗?”熙宁轻讽道,双臂环抱,不耐烦的望着他,“武柏舟,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想和谁要好,不想和谁要好,这还轮不到你来替我操心。”
一口气说完,熙宁还是觉得不解气,深呼吸后又吐出去,胸口的闷气消掉几成,语气却是极度不耐烦地催促道:“林孤,送客!如此良夜,本宫不想耗在无关的人与事上。”
武柏舟被怼的哑口无言,愣怔的站在原地,脑海中无数念头一晃而过。
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若是他再揪着林孤的身世不放,那下一步,他毫不怀疑两人之间会势如水火。
可再坏能坏到哪儿呢?难道真的要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吗?就为着心里的那一丝不甘吗?
良久,武柏舟抱手道:“臣不叨扰公主了。”
言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熙宁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周身竖起的坚硬铠甲都好似卸掉,神色悠然的径自坐在位置上抿了口茉莉茶。
脑子里却是快速的分析着武柏舟今日的不寻常,生怕这人之后再做出什么超出意料的举动,转念还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人逼急了?
要知道把兔子惹急了,它还会咬人呢,熙宁啧了声,蓦地想起一个词来——阴差阳错。
可千万别是人家压根忠心耿耿,却因为自己先入为主的怀疑逼的人不得不反,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所以呀,因果循环,究竟何为因何为果呢?若是以果推因推错了,是不是会造就别的果呢?
熙宁蹙眉认真的想了会儿,心口微微有些惆怅,数月里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环环相扣,的确是令人放松不得。
怅然的目光中忽然略过一丝了然,她好似想到了今日李曼失约的原因。最终深深吁出一口气,唯恐深究下去,更是扰了出行的兴致。
可是为什么呢?熙宁想不明白,总觉得哪里透着些诡异,莫非是为着提醒她——林孤的背景吗?
她无意识的捏紧拳头,愤愤的想:林孤会有什么坏心思呢?武柏舟不过是为着离间她对林孤的信任罢了。
末了,熙宁用力摇头赶走脑子里诸多烦恼人事,收拢起思绪,后知后觉的想起林孤还被冷落在一旁候着。
她好奇的侧过头,惊诧道:“你怎么还站着呢?快些坐下嘛!”
一面说着,一面亲昵地扯着他的袖口来回摇晃着,娇憨的撒娇样和方才挡在人前护着时的凶悍样大相径庭。
原来她有这么多面,脑海中想法一闪而过,林孤心思摇曳的哦了声,心底涌出的那股子对她的渴望驱使着他躬身靠近。
沉着熙宁没反应过来之前,唇飞快的贴到她嫣红诱人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离。
彼此间这一吻对两人都是新鲜的体验,熙宁呆愣出神的望着眼前的人,隐约看见了他面上转瞬即逝的那一抹红晕。
原来他也会害羞呀!熙宁空白一片的脑海中突兀地飘过这么一句话。
反观林孤,他神色镇定地深呼出一口气,再开口的语气却是带着微微的局促,“我、我去催、催小二上菜。”
说罢,目光躲闪开,飞快地背过身撩开门帘往外走,脚步咚咚咚的渐渐远去。
熙宁呆愣愣地望着前后摇晃的门帘,直到柔软指腹迟疑地摸上隐隐发烫的唇瓣,方才那一刻所带来的震撼又嗡的一下响彻在心间。
心口咚咚作响好像在擂鼓一般震荡着她周身围绕着的稀薄空气,面颊灼热一直绵延到耳根处。
熙宁紧闭双目,眼前晃过两人之间的零星记忆,她深深呼吸着努力舒缓着自己此刻羞赧的心绪。
灵山那晚,她被拖着逃命,两人相互依偎着在树洞中熬了半宿。后来两人之间也偶有亲密,不过也仅限于牵手、拥抱,如今日这般又近了一步的亲吻却是第一次。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熙宁不敢再去想了,害羞的捂脸趴在桌上,轻咬着唇瓣又松开,满脑子被“这让我一会儿怎么看他呀!”的念头塞的满当当。
也不知道趴了多久,熙宁才红着脸抬起头来,没事人似的悠然自得地趴在栏边。
指尖来回抚摸着腕上的叮当镯,眼神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目光缱绻温婉的望向远处弯弯的明月。
“今天真的很好啊。”熙宁呢喃了一句,手背托起腮,望着天边明月出神。
“难道真的有天定的缘分吗?”熙宁好奇地又低喃出声,问完又觉得这问题太傻气。
这缘分无论是天定还是人为,他既然来到她身边,总是有因果的,可是两人的因又是什么呢?熙宁呵呵笑着摇头轻叹出声。
再没等多久,林孤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串上菜的小二们。
小二们一个接一个都是低垂着头,甫一布好饭菜,不敢多停顿便又麻溜地后退着离开,留两位贵客在小格子间里进膳。
熙宁和林孤两人面对面坐着,默契的没有提起刚才蜻蜓点水的一吻。两人都努力维持着坦然的神态,然而彼此时不时躲闪开的目光却暴露了两人内心的局促。
林孤沉吟半晌,寻了个话头,“万春楼的糖醋小排最好吃。”
说着夹了块小排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熙宁哦了声,像是很感兴趣,听话的轻咬一口,微微点头回了句“好吃”。
之后两人便又没了话题,彼此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林孤兀自吃着饭菜,脑海里却是翻来覆去的想着熙宁方才回护自己的那一幕,以及她柔软的唇。
这是他二十年来最快乐的时刻之一,而几乎他拥有的所有快乐都是她给予的。
那年她来时,他吃上了那几年里最丰盛的一顿饭,他觉得她好像是仙女一样给自己黑白没有希望的生活里添上了一抹彩色。
可是五岁的熙宁总归是太小,这个年纪如他那样早慧的还是极少。她记不住事,更是记不住人。
所以两人再见面时,她不记得他。
可是她生辰那日,她朝他伸出手时那祈盼的神态和儿时如出一辙,轻而易举的勾起了他的心思,也轻而易举的让他晕头转向。
往事不能追忆,愈是追思愈是勾起内心深处对她的渴望。
他迫切、急切的想拥她入怀,他想走捷径,他想回去后便去求义父准了他的妄想,哪怕又被罚跪祠堂他也愿意。
他要娶她,想要对她肆意妄为。什么身世,什么恩怨,他统统忘记了。
他只认定自己是林植的义子——一个在靖难时失去父母的孤儿。
林孤的手轻颤了下,好似回到灵山上那一夜。
万籁俱静,两人相拥着,她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他的手虚虚的放在她柔软的腰间,而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回抱着他的。
林孤压抑着心底的欲、望,阴沉的脸不说话,却是时不时贴心的为她布着饭菜。
熙宁望着他的神色不明觉厉,又低眸望着眼前成山的小碟子,只觉得一阵头痛。
终于她为难的开口道:“林孤,太多了,我吃不完。”
林孤蓦地被唤醒,这才看清楚她眼前丰盛的小碟,赧然道:“那就慢慢吃。”
熙宁作难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晚膳从来没吃过这许多,春嬷嬷知道肯定又要说我贪嘴了。”
林孤笑了声,安她心道:“宫中是管的严,可现在在宫外,我不说,春嬷嬷不会知道。”
“咦?说到宫外,你可去看我在元安坊的公主府了吗?”熙宁灵光一闪问他。
“去了,位置倒是极好,想必过几日新居图纸当会送到你手上。”林孤嘴角弯起,如实回道。
“那便好。”熙宁想了想,又挑了话头,说起刚才自己的猜测来,“曼姐姐今日不来,我猜大概率是知道武柏舟会来,所以她才不来的,是吗?”
“嗯,她如今最要做的就是避嫌。”林孤沉吟片刻肯定对道。
又想了下,才补充道:“她那般聪明,知你已经心知肚明,当然不会再触你霉头,如今又见你和武柏舟不对付,她更是不敢赌。”
“可我说的是实话啊”熙宁小声嘟哝半句后便缄默的不愿意再说。
“她那般聪明,当会为自己做筹谋,若等着圣上指婚,倒不如顺你心意去接受欧阳长林。”
“圣上宠爱你,若你去替她说婚事,到时候她必然不用远嫁和亲亦或者别的。”
林孤缓声说着其中利害,目光扫过她越蹙越紧的眉头,听见她似懂非懂的唔了声。
沉思片刻,又淡淡道:“既是养在宫中的高、官子女,总是有更好的安排。”
熙宁一愣,喃喃的重复道:“更好的安排?”
哪里有什么更好的安排,不过是为着制衡的联姻罢了,亦或者就如林孤说的和亲。
父皇母后膝下只有她和太子两人,子嗣稀薄,而李曼如今在宫中的地位相当于皇后的养女,背后又是李左相,身份也是很尊贵。
熙宁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迟疑问他:“可是她从前赌武柏舟?就笃定了能嫁他吗?”
“人总有糊涂的时候。”林孤淡淡回了句便没再多说。
一想到李曼婚姻身不由己,熙宁心里也止不住的难过,嘴角浮出一丝苦涩,望向林孤的目光中透着细碎的难过。
“那我的婚事岂不是也由不得我愿意?”
林孤呵呵笑了下,“你又乱想,乖乖的等我娶你。”
说罢,探身去捏她的脸颊,认真道:“臣尚公主。”
本是正正经经的对话一下子就跳跃到不正经,熙宁还来不及多想,已经飞快的红着脸嗔他:“你胡说什么啊!”
林孤笑着退回座位上,收敛起逗她的心思,继续方才的话题,“于李曼也是好事,若不是娘娘召她入宫,她还是李府里的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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