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喜男子
艳阳高照, 宣和殿里宫人往来,丝竹之声悠扬,这里为接见外朝使团和举办小型宫宴的地方。
大康规定, 外朝使团来京, 凡无特定或特殊事宜, 最多不得停留三个月,三个月后便需向朝廷重新提交请愿。一晃, 那些后来的使团已到京两月有余, 于是纷纷来辞,其中包括龙格次, 宫中便举办了宫宴, 以做送行。
这种小宫宴李妄出不出席都可以,换做从前, 便交由相关官员去应付, 这一回李妄却亲自来了。
不仅如此, 李妄还特许了几人参与这次的宫宴。
特许人员如下:李和,许子归,裘进之, 种苏。
一目了然, 俱是那日蹴鞠时的几位成员。
或许是那日龙格次的请求,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不得而知,总之, 种苏得以参与这种以她现在的品级尚无资格的皇宴。
同样的,还有裘进之。
裘进之官袍熨了又熨, 力求完美无瑕没有一丝褶皱, 看种苏的眼神尤为狂热, 激动的不断握拳,赌对了赌对了。
宫宴正式开始之前,与会官员们陆续到达。既然此次陛下亲自出席,陪同的官员便也不少。
种苏的坐席在末尾位置,毕竟不过八品官,还是个从的,场面上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不能太逾矩。不过显然她也并非是无名之辈。
“种大人。”
“种大人。”
几乎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和和气气,连杨万倾都注意到她,微微颔首。
种苏陪李妄共进午膳的事如今朝中上下人人皆知。李妄自登基以来政绩斐然,勤政为民,更重振科举,知人善用,擢升了不少年轻官员,这点毋庸置疑,但同时他也阴郁狠戾,冷漠无情,哪怕是亲自提拔的干将人才,倘若犯错,也绝不徇私,从不轻饶。
走的最近的,莫过于杨万倾这类两朝老臣,却也不算太过亲近,上回突降杨府寿宴,也不过出于君王对老臣的一种优待而已。
除此之外,李妄身边可谓没有什么近臣,不是臣子们不想,而是李妄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仿佛所有臣子在他眼中只是臣子而已,大家各尽本分各尽其用,其他的一律不必,一律不在意,无所谓。
种苏是迄今唯一一个特别的人。
仅凭与李妄共进午膳这一件事,便足以当之为近臣了。所谓近臣,皇帝身边的人,将来保不准就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了。
种苏入朝这么久,朝廷官员也认了个七七八八,当下规矩本分的一一招呼。
细细数来,今日当真来了不少大臣,内阁就有两位,户部,礼部,鸿胪寺等也各来了几位,案几摆开,济济一堂。
与其说是给足了龙格次面子,更多则还是因为李妄的关系,皇帝都来了,臣子们自然不能不响应。
“焉赭二皇子龙格次殿下到。”
龙格次来了,带着两位属下,俱换了他们皇族的衣裳,更为华丽炫目,龙格次身形高大,高鼻深目,还是非常英俊的。
接着李和等人也都陆陆续续到来,彼此招呼过。这次宴席摆在花园里,宽敞的亭子里和风习习,外头阳光大盛,百花绽放,乐师们坐在树下轻轻奏响乐器。
所有人都在等着李妄。
“圣上驾到。”
李妄身后跟着一众侍从,越过众人,在厅中正中央坐下,袖袍微展,沉缓的声音道:“都起来吧。今日宫宴为龙二殿下而设,旨在东道主之谊,宾客尽欢,不必拘礼。”
众人纷纷落坐,种苏算是第二次在这种正式场合见到李妄,李妄一身玄袍,袍上金线绣日月纹,头戴帝冠,耳际各垂一串白珠,在主位上从容而随意的稳稳坐着,帝王之姿之威尽显。
还是我们的圣上更为出色,谁都比不过。种苏看着五官犹如雕刻般的李妄,满意的想。
丝竹管弦之声再度响起,正式开宴,众人赏着乐声,美酒佳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种苏坐在尾端,多听少说,听了半晌,倒也听的津津有味,龙格次更说了些来长安后的趣事,他的长安话突飞猛进,却偶尔仍会蹦出些不当用词,令人啼笑皆非。
“……此番前来,亲眼见到大康之大国风范,长安繁华,当真不枉此行,只可惜光阴似马,好时光总是短暂易逝,一晃便到归去之际,此一回,恐日后只能梦回长安了。”龙格次笑着道,面露依依不舍之色。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杨丞相道,“我大康之门永对友好之邦开启,欢迎龙殿下再来。”
“我不过焉赭二皇子,这种好机会不是时时能轮到我。”龙格次仍是那副爽朗,直言直语的样子,说道,“此次逢兄长即将娶妻,忙于婚事,方派我前来朝见。”
种苏倒是第一次听龙格次提起他兄长,不由凝神。听闻焉赭现任老王已久病缠榻,不出意外,龙格次这位兄长,名唤龙素突的,将是下一任焉赭王。
龙格次上回觐见时已带来龙氏王族的朝贡,以及龙素突的问候与歉意,此时提起龙素突,却是另一事。
“此番前来,身负王兄信任,有一重托,事关两国之谊,临走之际,得见陛下,特此呈上,还请陛下一阅。”
说毕,龙格次示意,其属下走出,呈上一卷布帛文书。
来了。种苏平日里总听龙格次说有事有事,却未说究竟何事,今日终要揭晓了。
谭德德接过那布帛,双手呈上,李妄缓缓展开,深邃双目落在布帛上,很快看完,他的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动,仍是那副随意,甚至有点慵懒的样子。
“你王兄胃口不小,竟想要控制丝绸之路。”
李妄一开口,所有人都静了,听了这话,俱纷纷看向龙格次。
“呵,龙二殿下,想必你与你王兄感情不过如此,让你说出这要求,就不怕你有去无回吗?”一官员道。
“说来惭愧,我在我王兄眼中确实不值一提,或许我有去无回正是他所希望的。”龙格次呵呵笑道,“不过我王兄之意,是协助朝廷统管边关,共兴丝绸之路,为陛下分忧,并无把控之意。毕竟天高皇帝远,哪怕有镇守都护府在,域外游族众多,龙蛇混杂,也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分忧?说的好听。”一官员道,“不过是仗着焉赭地势之利,趁人之危罢了。”
种苏入职日久,平日里却参与不了这种事,但身在官场,渐渐各方各面也略知了些。
听到这里,也大致听明白了。
原来龙格次此番来朝,真正目的是丝绸之路,或者说焉赭王室的真正目的。
大康建朝立国一百余年,史上曾有万国来朝称霸天下的光辉盛世,亦有四分五裂风雨飘摇的颓败之时。在李妄登基,天元年之前,前两任王朝皆饱受战乱之苦,边境以突厥为首的外族侵扰不断,而内庭腐败,国内流寇山匪横行,堪称为内忧外患,这种形势下,曾连通西域与中原商贸的丝绸之路形同虚设,无暇顾及。
所幸自上上任国君开始,便意识到这样下去非亡国不可,进而开始有所作为。只是积疴已久,非一日之功,一直到上任国君,也就是先帝这一代,几次大败突厥,致使其元气大伤,不敢再大肆来犯。
而李妄继任后,突厥趁新旧王朝交替,政权薄弱之际,再次卷土重来,孰料李妄其军事之才更在他父之上,毫不退缩,当即予于强有力的镇压和回击。
而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李妄更大力发展军事,增强兵力,数次击败突厥,且穷追不舍,直将突厥赶往边境以北,不敢再来。大康国力日渐恢复,国内渐趋升平,丝绸之路方重新开启。
而焉赭,则位于丝绸之路的北端,乃大康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
突厥被驱逐之时,焉赭对大康示好顺服,朝廷设都护府,在此监视北方各国,以及维护丝绸之路。
丝绸之路重开,商业迅速繁荣起来,而退至北方的突厥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再度蠢蠢欲动。
朝廷已接到消息,只没想到,这次焉赭也会动了贪恋,跟着蠢蠢欲动。
那官员说的已非常明显,焉赭仗着地理位置之天然优势,倘若与突厥暗中勾结,给突厥行予入境便利,即便不可能动摇大康根基,却也会带来动荡,尤其对在边境生活的大康子民和其他附属国滋生烦扰。
届时朝廷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去应付。
掌控丝绸之路,其利简直不言而喻。这焉赭国,焉赭大皇子当真胃口不小,
早知你是这个心思,就不搭理你了。
种苏心道,这也太不厚道了。她虽欣赏龙格次豪爽个性,然而公是公,私是私,当涉及到国之利益时,自然以国为先。
“王兄之意,只是协管两年而已,好让这两年里陛下能够完全腾出手来,专心对付突厥。毕竟相较突厥而言,我们焉赭还是更希望能够与大康交好的。”龙格次的声音继续道。
看来焉赭对大康国内政事也做过功夫,如今大康国力虽日盛,却还不到无所顾忌的程度,而党派内争却正趋于关键时刻,这时候多一个外患,便多一份风险。
如果能够与焉赭达成协议,暂时稳住边境,一定程度上,也是有利的。
只是谁也不敢保证日后之事。
毕竟即便普通小民,手中有了泼天财富,也不定生出什么野心,何况还是本就狼子野心的一国王室,两年足够用来积蓄可怕的力量。而贪婪如同深渊,源源不断的宝藏一旦到手,岂还舍得归还?
到时或许赶走了突厥这匹狼,却喂养了更凶猛的虎。
“陛下不必担忧,王兄诚意十足,已立下字契,保证言而有信,同时也保证,在这两年期间,必齐心协力协助朝廷讨伐突厥,并尽心保护边境的大康百姓。”
说毕,龙格次又呈上一卷书帛。
众人一时齐齐看向那书帛。
杨万倾道:“陛下。”
种苏看出来了,在座的官员明显分为两派,今日王道济虽没来,隶属他派系的却来了好几位。对于焉赭之议,也明显存在着两种态度。
一派如杨万顷和那两位官员,显然并不赞同,一派则始终没有发表意见,保持了沉默。
什么意思?
种苏感到有点奇怪,政见不同有不同意见实属正常,这些人却为何一言不发,好像既不反对也不赞同。据种苏所知,龙格次逗留长安的这段时间里,确实没有闲着,多少活动了些。竟全无效果?
不管如何,最终的结果还是取决于李妄,一切在于他的态度。
谭德德正要去接那布帛,李妄却抬手止住,竟是连看也不欲看。
“区区一帮手下败将,乌合之众,何足挂齿,便是强兵猛将,也无须旁人插手。”
李妄坐在正中,缓缓开口道。
“我大康不割地,不和亲,不让利。凡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侵我民利者,虽小必究。”
“回去告诉龙素突,年纪轻轻,别糊涂的痴人说梦,安分守己些,还能多做几年王子。”
华亭如盖,四周一片寂静,丝竹之声不知何时已停,园中唯有李妄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些漫不经心,却铿锵有力,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一身玄袍之下,那威严的,君临天下睥睨万物的气势尽显。短短几句话,却叫种苏心中发热。
从前她只是个市井普通百姓,皇帝对她来说更多只是书上的一个符号,说书人口中的一个称呼,以及种种传言,道听途说。
偶尔也不明白,为何都说当今皇帝性情狠戾无情,说他弑父杀母,却鲜少像从前对那些暴君昏君那般,希望有人将他取而代之?
而她的记忆中,自新皇登基伊始,父亲的生意便越来越顺利,蒸蒸日上,而左邻右舍的日子也都肉眼可见的逐渐变好。父亲总是乐呵呵的说,将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有生之年说不定能看到太和盛世重现。
太和盛世乃大康历史上最为辉煌鼎盛的时代,那时康王朝名震天下,万国来朝,国泰民安,乃天下的中心,世人皆向往之地。
种苏从前不知父亲这种信心从何而来,今日却仿佛有些明白,或许父亲并非盲目乐观。
缘因我们有这样的王,有这样一位国君。
有这样的王在,何愁不会国泰民安,国富民强,而盛世指日可待。
种苏远远看着李妄,阳光自廊外倾射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一半明一半暗,那身躯伟岸无比。
李妄似感觉到什么,忽的抬眼看过来,微微一顿,继而移开。
“众卿还有话说?”
许子归从席间站了起来,交拳微躬身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出自《诗经》】。陛下之所言,振聋发聩,也正乃微臣心中所想,大康江山,百姓之安,自有大康人守护,岂容外人插手?有君如此,臣自当效之。吾皇万岁。”
种苏微微有点意外,没想到是许子归首先站了出来,这种宫宴不如朝会正式,作为今科状元,他此举也不算逾矩,这番发言不卑不亢,朗朗有声,不得不说,有这样的年轻臣子和支持者,任何人应当都是心下喜之的。
李妄淡淡看了许子归一眼。
紧接着杨万顷道:“吾皇万岁。”
所有人都站起来,种苏亦站起:“吾皇万岁。”
这时种苏也似乎明白了一件事,王道济派系的那几位,一定早就知晓李妄的态度,他们表不表态都不会改变结果,索性什么都不说。而什么都不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便是没有阻碍龙格次。
朝廷党争派系所有人心知肚明,龙格次先前一定笼络过这些人,而“什么都不说”的沉默或许也正是他要的效果,没有反对,就是相帮。
而对王道济派来说,既从龙格次那里得了好处,又两方不得罪,可当真老奸巨猾。
倒是让许子归露了个脸。经过此事,想必更得圣心。
“有君如此,乃万民之福,而大康之强,令人心服口服。”龙格次亦站起来,手覆在胸前,郑重行礼,李妄的态度十分不客气与直白,龙格次却并无任何尴尬之色,仿佛这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事实上,来之前,我便劝过皇兄,此议不通,圣上绝不会答应,王兄不信,果不其然……”龙格次摇摇头,鞠躬致歉,“还请陛下赎罪,我焉赭王室实则大多数人并无二心,此次归去,定当尽我所能,劝王兄打消此念。”
李妄一展袖袍,示意都坐。
众人纷纷落座。
乐声再度悠悠响起,方才一幕宛如小小插曲,毕竟是宫宴,很快便有人打起圆场,笑道:“龙殿下远道而来,也不能空手而归,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列张单子,本官着人去采办。”
说话的乃是专职外使的礼官,礼尚往来,使团带了礼物来,走时朝廷自然也要相赠些本朝之物,彰显礼仪风范,让人列单子,乃属合理正常。
龙格次拱手,笑道:“多谢多谢,只是比起物来,我反倒对其他更感兴趣。”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怔,接着脸色一变。
什么意思?种苏看众人神情,便知大家都想到一起了,非物即人,这龙格次居然想要人?
能要何人?一个男子,外族皇子,能对什么样的人感兴趣?
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当朝唯一的公主。
胆子也太大了!种苏都忍不住心中道,这龙格次在外头胡言乱语口无遮拦也就罢了,进宫还这般不知分寸,恐怕要自取其辱。
园外。
李琬的身影出现,守卫正要行礼和禀报,李琬却竖起食指,嘘了声,而后轻手轻脚靠近厅中,躲在一高大山石后悄悄探头张望。
“哦?不知龙殿下言下何意,还请明言。”有人说道。
“那我便说了……咦,大家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龙格次哈哈大笑,“可是有所误会?诸位放心,小王深知焉赭国小力薄,绝不敢过分妄想,譬如像公主这种尊贵之身,是万万不敢肖想的。”
算你识相,众人纷纷放了心。
“刚陛下已说过,我大康不和亲。但若是其他女子,与龙殿下情投意合,只要对方愿意,倒是可以带走的。”一官员说道。
长安城内胡人众多,胡汉通婚并不禁止,组成家庭的不在少数。
这龙格次在长安的这些时日不曾闲着,想必碰上了中意的女子。若是身家清白的平民女子,他张口要娶纳,也未尝不可。
宫宴进行到此时,李妄似已没什么兴趣,神色寡淡,漫不经心听着下头言谈。
却听龙格次笑呵呵道:“只能是女子吗?男子不行么?”
众人:……
“我们焉赭民风开化,并不在意性别,娶男妻亦不是什么稀奇事。”
有官员咳嗽了一声:“这个,这个……”
龙格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笑着继续道:“我也不在乎这些,女子有女子的好,男子有男子的好,最重要在于刚刚这位大人所说的,情投意合。说起来,汉人男子大多文质彬彬,翩翩如玉,素有君子之风,在我们焉赭,向来男女皆多爱慕。”
这话换了别的人说,不免有“侮辱”之嫌,龙格次的性子却是向来如此,只是纯粹说事实,并无他意。
“唔,像种瑞种大人这种,乃是最受欢迎的。”
种苏正喝着茶,冷不防被突然提到,还是如此惊悚的话题,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呛的连连咳嗽。
这话一出,李妄抬起眼眸。
众人则都看向种苏,大家都知龙格次与种苏认识,似乎还交情不错,龙格次此刻说出这话,不能不令人生出些想法,一时间,众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李和出声道:“种大人乃朝廷命官,龙殿下说笑了。”
龙格次不以为意,摆摆手道:“我们焉赭可没这般规矩,哪怕娶了男子,或做了男妻,也照样可以做官的。说来我与种大人十分投缘,还真有些舍不得,如果可以,倒真想将人带回去。”
种苏刚好了些,听了这话,顿时又被呛住,再度咳嗽起来。
带回去做什么?做男妻吗?
与此同时,坐于高阶之上的李妄脸色一变,不知为何,心口重重一震,仿佛被打了一下,手指松开,杯子无意识的滑落。幸而手只抬起些许,茶杯掉落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又被种苏的咳声盖过。
种苏好容易止住咳,脸颊咳的微红,摆摆手,说道:“龙殿下别说笑了。”
“呵呵,别误会,我倒没有旁的意思。”龙格次喝了点酒,面上也微红,说,“不过想着若景明喜欢男子,想必会喜欢我们焉赭风俗……”
种苏:……
众人:……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龙格次今日所言,简直桩桩件件令人不能平静,犹如在高台上表演,时不时来个出其不意。
这种大人喜欢男子?看不出来啊?啊,不对,看她模样,似乎也有可能。
大康虽不像焉赭外族那般能光明正大娶男妻,民风却也算开化,断袖之情并不少见,朝中也有好这口的臣子,私下养着男宠小伶,并非什么秘密,只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而已。
然而让人真正震惊的是,种苏何许人也?如今可是皇帝青睐有加的近臣。
皇帝知道她喜欢男子吗?虽是私事,却恐怕不敢隐瞒这种事。如果陛下知道……
……知道却还留她在身边,这是何意?并不介意吗,还是……倘若陛下后宫充实,就算再青睐种苏也无妨,然而偏偏陛下却迄今未娶……
众人的目光由狐疑,惊讶,不可置信,渐渐变的意味深长起来,不由自主的开始在种苏与李妄两者间来回逡巡,似乎找到了某个隐藏多年的真相……
如果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毕竟一国之君啊……
谭德德德小心翼翼抹干李妄面前案上的茶水,重新换了杯,李妄看也未看,双眼黑沉沉的,显得深邃而莫测,冷淡的注视着。
你们……够了啊……
种苏简直要听见这些人的内心独白了,好歹都是堂堂臣子,怎能这般揣测圣上……然而也怪不得他们,换做种苏今日不是当事人,只怕也要做此猜想。
被误会情感喜好其实没什么,种苏并不大介意,毕竟自己身份都是假的,又何必在意这个。
但如今事态似乎已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再不解释清楚,恐怕日后会有更大麻烦,更有可能事关李妄清誉。
此情此景,种苏无暇再顾其他,当下站起来,说道:“大康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我生于斯长于斯,天下之大,纵有更繁华之地,在我心中,也犹不及它。更何况,我并不喜欢男子。”
“哦?景明不喜欢男子?”龙格次问道。
种苏郑重点头,郑重而清晰重复:“是,我不喜欢男子,我喜欢的是女子。这一点,陛下也是知道的。”
龙格次望向亭中李妄之处,众人闻言,也纷纷望过去。
李妄的眼神十分复杂。在高台上表演,时不时来个出其不意。
这种大人喜欢男子?看不出来啊?啊,不对,看她模样,似乎也有可能。
大康虽不像焉赭外族那般能光明正大娶男妻,民风却也算开化,断袖之情并不少见,朝中也有好这口的臣子,私下养着男宠小伶,并非什么秘密,只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而已。
然而让人真正震惊的是,种苏何许人也?如今可是皇帝青睐有加的近臣。
皇帝知道她喜欢男子吗?虽是私事,却恐怕不敢隐瞒这种事。如果陛下知道……
……知道却还留她在身边,这是何意?并不介意吗,还是……倘若陛下后宫充实,就算再青睐种苏也无妨,然而偏偏陛下却迄今未娶……
众人的目光由狐疑,惊讶,不可置信,渐渐变的意味深长起来,不由自主的开始在种苏与李妄两者间来回逡巡,似乎找到了某个隐藏多年的真相……
如果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毕竟一国之君啊……
谭德德德小心翼翼抹干李妄面前案上的茶水,重新换了杯,李妄看也未看,双眼黑沉沉的,显得深邃而莫测,冷淡的注视着。
你们……够了啊……
种苏简直要听见这些人的内心独白了,好歹都是堂堂臣子,怎能这般揣测圣上……然而也怪不得他们,换做种苏今日不是当事人,只怕也要做此猜想。
被误会情感喜好其实没什么,种苏并不大介意,毕竟自己身份都是假的,又何必在意这个。
但如今事态似乎已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再不解释清楚,恐怕日后会有更大麻烦,更有可能事关李妄清誉。
此情此景,种苏无暇再顾其他,当下站起来,说道:“大康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我生于斯长于斯,天下之大,纵有更繁华之地,在我心中,也犹不及它。更何况,我并不喜欢男子。”
“哦?景明不喜欢男子?”龙格次问道。
种苏郑重点头,郑重而清晰重复:“是,我不喜欢男子,我喜欢的是女子。这一点,陛下也是知道的。”
龙格次望向亭中李妄之处,众人闻言,也纷纷望过去。
李妄的眼神十分复杂。在高台上表演,时不时来个出其不意。
这种大人喜欢男子?看不出来啊?啊,不对,看她模样,似乎也有可能。
大康虽不像焉赭外族那般能光明正大娶男妻,民风却也算开化,断袖之情并不少见,朝中也有好这口的臣子,私下养着男宠小伶,并非什么秘密,只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而已。
然而让人真正震惊的是,种苏何许人也?如今可是皇帝青睐有加的近臣。
皇帝知道她喜欢男子吗?虽是私事,却恐怕不敢隐瞒这种事。如果陛下知道……
……知道却还留她在身边,这是何意?并不介意吗,还是……倘若陛下后宫充实,就算再青睐种苏也无妨,然而偏偏陛下却迄今未娶……
众人的目光由狐疑,惊讶,不可置信,渐渐变的意味深长起来,不由自主的开始在种苏与李妄两者间来回逡巡,似乎找到了某个隐藏多年的真相……
如果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毕竟一国之君啊……
谭德德德小心翼翼抹干李妄面前案上的茶水,重新换了杯,李妄看也未看,双眼黑沉沉的,显得深邃而莫测,冷淡的注视着。
你们……够了啊……
种苏简直要听见这些人的内心独白了,好歹都是堂堂臣子,怎能这般揣测圣上……然而也怪不得他们,换做种苏今日不是当事人,只怕也要做此猜想。
被误会情感喜好其实没什么,种苏并不大介意,毕竟自己身份都是假的,又何必在意这个。
但如今事态似乎已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再不解释清楚,恐怕日后会有更大麻烦,更有可能事关李妄清誉。
此情此景,种苏无暇再顾其他,当下站起来,说道:“大康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我生于斯长于斯,天下之大,纵有更繁华之地,在我心中,也犹不及它。更何况,我并不喜欢男子。”
“哦?景明不喜欢男子?”龙格次问道。
种苏郑重点头,郑重而清晰重复:“是,我不喜欢男子,我喜欢的是女子。这一点,陛下也是知道的。”
龙格次望向亭中李妄之处,众人闻言,也纷纷望过去。
李妄的眼神十分复杂。在高台上表演,时不时来个出其不意。
这种大人喜欢男子?看不出来啊?啊,不对,看她模样,似乎也有可能。
大康虽不像焉赭外族那般能光明正大娶男妻,民风却也算开化,断袖之情并不少见,朝中也有好这口的臣子,私下养着男宠小伶,并非什么秘密,只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而已。
然而让人真正震惊的是,种苏何许人也?如今可是皇帝青睐有加的近臣。
皇帝知道她喜欢男子吗?虽是私事,却恐怕不敢隐瞒这种事。如果陛下知道……
……知道却还留她在身边,这是何意?并不介意吗,还是……倘若陛下后宫充实,就算再青睐种苏也无妨,然而偏偏陛下却迄今未娶……
众人的目光由狐疑,惊讶,不可置信,渐渐变的意味深长起来,不由自主的开始在种苏与李妄两者间来回逡巡,似乎找到了某个隐藏多年的真相……
如果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毕竟一国之君啊……
谭德德德小心翼翼抹干李妄面前案上的茶水,重新换了杯,李妄看也未看,双眼黑沉沉的,显得深邃而莫测,冷淡的注视着。
你们……够了啊……
种苏简直要听见这些人的内心独白了,好歹都是堂堂臣子,怎能这般揣测圣上……然而也怪不得他们,换做种苏今日不是当事人,只怕也要做此猜想。
被误会情感喜好其实没什么,种苏并不大介意,毕竟自己身份都是假的,又何必在意这个。
但如今事态似乎已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再不解释清楚,恐怕日后会有更大麻烦,更有可能事关李妄清誉。
此情此景,种苏无暇再顾其他,当下站起来,说道:“大康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我生于斯长于斯,天下之大,纵有更繁华之地,在我心中,也犹不及它。更何况,我并不喜欢男子。”
“哦?景明不喜欢男子?”龙格次问道。
种苏郑重点头,郑重而清晰重复:“是,我不喜欢男子,我喜欢的是女子。这一点,陛下也是知道的。”
龙格次望向亭中李妄之处,众人闻言,也纷纷望过去。
李妄的眼神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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