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们这是何苦呢
如此,林婴便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朝着程自如轻轻施礼道:“那好,如若蓝家人问起,可以说是受到山上门人蓝公主所托,专门帮她弟弟改邪归正的。”
蓝紫沐一贯从容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崩裂,猛呸了一声!道:“死娘们,原来你认识我姐!你他妈少来装好人了,我可没有她那样的姐!”
林婴完全不顾蓝紫沐的怒骂哀嚎,继续道:“若要对付黑白双煞,仅凭师傅你一人之力……”
“放心。”程自如笃定道,“我不信蓝念昔会藏污纳垢袖手旁观,任由子嗣与这等人为伍!”却没想到蓝紫沐听完这话唇角一勾,有恃无恐的笑了:“原来你认识我爹?你要到我爹面前去告我的状吗?”
目送两人远去,林婴有些不放心。折返回来时路过门前那位始终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布衣修士,他仍在闭目打坐,像是入定了一般。
再前几步,便是蹲在地上编草的小女孩程玲和昏迷不醒的宋伦,陈圆掰着手指头算道:“黑白双煞,算俩邪魔,再加上这个,如能拿下,咱们就完成三件事啦!岂不是完成了一半?及格了。”
李鸿翔在朝外搬运着四具尸体:“少做你的春秋大梦,快过来搭把手。”待他们把破庙清理干净了,李鸿翔就开始分工,说好万一邪祟今晚就来,陈晓晚照顾玲玲和宋伦,其他谁谁怎么怎么样,一边分发符箓,一边还不忘嘱托周小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轻举妄动。末了看了看门口那位雷打不动的样子,也把他叫起来挪一挪地方,劝他坐到里面去。
那人蹙眉:“我不害怕邪祟。”
“……我们担心邪祟害怕你。”李鸿翔挠了挠头,“你把在门口,万一给它吓得不敢进来,我们就白等了。所以,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那人朝里面望望,似乎很嫌嘈杂,干脆起身:“天快亮了,就此别过。”说完转身便走,这反倒让李鸿翔不好意思了:“哎,道友。”他也没什么东西可赠,干脆问道:“这些背宝囊你一定需要吧?听说这东西一百金币一个,正被领不到的散修疯抢。”毕竟这位只看穿戴,不怎么富裕的样子。
可没想到那人摇了摇头:“我不采草,也用不着,多谢好意了。”像是不欲多说,极快的消失在浓黑夜色里,林婴左辞对看一眼,都在猜测此刻不为了采草而来的,究竟会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雷小虎急忙将地上的背宝囊全部收入了自己的指环里,又拾搓出一块空地,生火熬起了粥:“玲玲饿了没?等着师兄给你熬热粥吃。”
那小姑娘不言不语的,仍是蹲在原地编草。
林婴低声道:“我不放心程师傅。”
左辞瞧瞧这一庙的伤残和后生:“我不放心他们。”毕竟邪祟是被他引过来的。
林婴点点头,本想问他饿不饿,可又想起他的戒指里也是什么都有的,便住了口,转身欲离。
左辞跟到了庙外,走至无人的地方,这才拉住林婴的手。
林婴:“你干什么。”
左辞说:“你要去哪里,找程师傅吗?”
林婴点点头:“是啊。”同时心里酸道,这你管我干什么,好好去当你的英雄,保护庙里的后生要紧。
左辞道:“担心他,也不用非得去找他,我差只鸟过去,然后咱们俩共情。”
共情?这倒是省下好多麻烦了,林婴不说答应,但站着不走便是答应了。左辞慢条斯理地打开储物戒,先换了一身衣服,又说要到河边去洗净手脸。河边离小庙很近,林婴便跟随着他。
夜风呼啸,把两人的头发都吹得乱糟糟的,四野全是在风中摇荡的茅草,簌簌声中,忽然一处火光大亮,浓烟顺风刮了过来,左辞立即起身,马上判断出是宿营的人没有看好,被这狂风撩动的火星点燃了周围的野草,这要是烧起来,可不得了。
他马上就朝火光处飞奔而去,扔下林婴一个站在黑黝黝的河边,心底忽然就像这片荒原一样空空荡荡,无归无属的。
幸好,不等左辞到达,便突然有个结界罩住了大火,不任火势扩散的同时,结界内竟还降下雨水,浇熄了所有的火苗。
左辞松了口气:“水系的修士?”他马上联想到了谢家,回头想去跟林婴分享,却发现她并没有跟上,遥远的夜色中,河边独立着她孤清的身影,左辞忽然觉得愧对她,先疾后慢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林婴?”他试探道。
林婴应声回头,浑身像是渡了月色一样,清冷又孤寂。
左辞颇心虚地说:“我刚才……唉,你以前,肯定从没见过草原上的野火吧?这火一旦烧起来就是赤地千里,人、动物和房舍,全都要化成灰烬的。一旦蔓延开,什么都挡不住……”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林婴听懂了没有。
他哈哈道:“总之,太好了,幸亏没事。”我到底在说什么?不是应该说谢家或许就在那边吗?那才是林婴关心的事!
然而左辞不等说,林婴先道:“幸亏有水系的人在那里。”
左辞:“呃……是的。”原来她只远远的看一眼便自己猜到了,左辞顺着她说:“水系的人,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换成别的江湖客,肯定早躲到上风口看热闹去了,任由大火烧死烧光,才不会过问北野的牛羊和百姓。
算了,不提这些,左辞道:“走吧,咱们去共情。”
林婴站着不动:“你今晚剿匪去了。”是肯定的语气。
左辞的身影一下子顿住。
林婴继续道:“你身上的血,都是土匪的血。你释放了匪窝里面的苦力和人质,那位姑娘却傻傻的不知道走,所以你发现了她的异常,给她带了回来。”
林婴竟是个如此心思细腻的人!
左辞转过身来,企图辩解:“……我本来是去打猎的没有骗你!可是你也知道我,对小动物什么的,有些下不去手。所以我决定去偷……去拿一些人家宰好了的,我肯定不能拿百姓的东西,就干脆去了趟匪窝,可惜厉害的土匪全都出界采草去了,里面只剩下一些为虎作伥的小喽啰。”
可惜?
他果然早就想要剿匪了。他在仙客来时就已经动了杀心,他对北野的感情之深,远远出乎了林婴的预料。
但是这没什么,林婴只是道:“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你能叫我一起吗?”
“啊?”左辞一愣。
林婴重复道:“你要做的事情,不管是剿匪,还是救火,可以叫上我一起吗?”
左辞:“……”他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更像有什么想说,但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婴等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不可以的话,我就不用再共情了。”她转身离开的样子简直像一只无形的手掏进了胸腔把左辞整颗心都捏紧了,他猛冲上去,从后面把林婴抱住:“婴婴,别走。”
林婴微微红了眼圈,心里想说,你都已经走过两次了,凭什么不许我走!我们不如就这样,自己忙自己的事情,谁也别再过问谁好了。
可是她如鲠在喉!这样的话,只能心里想想,根本说不出口!
憋闷,忧急,有口难言,她必须要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至于泄露出隐秘的心事。
左辞继续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以后不管去哪里,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
林婴被这大胆的剖白击中了心脏,可她遥望着不远之外那处疑似谢家的营地,明白自己恐怕很快就要和左辞分开了,霎时间浓烈的感情如江水决堤,再也无法抑制,这一路走来,反复折磨她的那些若即若离,全在这一刻全盘崩溃,林婴,低低的哭了。
左辞更慌,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情不自禁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你都不知道北边的风有多厉害,哭着的时候被吹到了,回头脸上都要裂出小口子,不仅疼,还变得不白不嫩,不好看了。”
林婴马上挣脱出去擦干自己的泪:“谁哭了?是有风沙迷眼了。”说着甩手设了一个结界把四面的风都给挡住。然后不等人哄,便极快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又问左辞:“我的脸上被风吹花了没有?”
左辞:“……”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面镜子给她照。
林婴不照还好,看一眼马上‘呀’了一声,惊道:“我头发这么乱,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左辞:“……风太大了,大家都很乱。”他一路走来满眼的人里就数林婴最规整了。
可林婴显然不能接受,马上取出来一把梳子开始给自己梳头,左辞便端着镜子供她看,很快,她确定自己已恢复原样,便耸耸肩,呼口气,好像从容多了。
之前所有的波动都被重新藏好。
左辞将镜子翻过来,又照了照自己。平整的镜面映着他那张擅长假笑的脸,如今却显得落落寡欢。
我们这都是何苦呢?
忽然,镜面里多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是林婴,在替他也将头发重新梳过。
左辞站着不动,害得林婴必须翘起脚才能给他束好,白皙的手指拢抓着他乌黑的墨发,厚密的发丝飘飘缠缠,经常在指缝中掉出一缕抓不太严,终于,还是被她用发带缠紧了,她的手离开。
左辞收起镜子:“果然,顺眼多了。”
林婴微微酸道:“这个样子出去逞英雄,起码也像那么回事呀。”
左辞张大了眼睛:“真的吗?那你记得随时帮我,我怕自己经常疏忽了。”
林婴:“真的,像今天晚上你带回来那样的小姑娘,可以迷倒好一大片呢。”
左辞:“哦”了一声,眼睛放在林婴身上:“那你天天打扮这么好看,难道是在蓄意迷倒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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