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兔子很臭
赤岩族人分成两批, 一批忙着张罗晚饭,给孩子们铺睡觉的窝,另一批则抓紧时间赶在天黑前, 忙着搭建住处。
睡在没遮没掩的野地里非常危险,她们挑了棵距离景平安的院子不远处的树, 学着山崖族以大树为立柱用草绳拉起防鸟网,再搬来粗树枝、石头先建一面简易的墙, 再用石头垒了一圈火塘燃起篝火, 便算是把临时住处张罗起来了。
赤岩族分工明确,照看、教导孩子由西负责。吉跟着西学习, 已经可以接替西的工作,于是, 西把族里的事交给吉, 自己跟着舒过来。
西天天管教族里的孩子,在这群毛孩子中极有威严, 有她绷着张脸守在这里,一群孩子连嚷嚷都不敢, 乖乖地会在草席垫子上, 耳朵听着西训话,眼睛盯着篝火旁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肉, 闻着炖肉香, 馋得猛咽口水。
景平安忍不住感慨, 带领一个成熟团队是真的省心,不用事事去跟人磨跟人耗,效率得到极大提高。
她同时注意到,赤岩族人跟山崖族人在行事上,有一点很大的不同。大姨年轻力壮, 能打猎能干活能带孩子,对族群样样操心,专给族人收拾烂摊子,久而久之,山崖族人是有事情找首领,有麻烦扔给首领,自己怎么轻松怎么来。赤岩族,老阿嫫的年龄大了,动口动脑不动手,等到她老人家动手,要么暴捶办事不利的族人,要么就是关系到族群危亡的生死大事,赤岩族人养成的习惯就是能自己动手解决的事,绝不打扰到阿老嫫,有重大事情拿不准时,先请示能不能行,以免出错。
景平安看看自己的小老板,觉得能跟着老阿嫫同归为老弱一类,心安理得的沿着老杂嫫动口动脑不动手的路线走。
她给了几天时间,让过来的赤岩族人适应新环境,调整安排狩猎、运输工作。
运输,送东西去,路上要耽搁一天,回来,又要耽搁一天,食物放久了不新鲜,最后是大清早狩猎,猎物打上来后,现场割肉装进背篓带走。
路途远,运输线又长,除了固定的狩猎人员外,族里手脚齐全有战斗力的人员都轮流充当运输队,一次运两三天的食物,早晨猎杀,傍晚送到,没臭没烂,之后一直架在篝火上烤或者是放在锅里炖,不会变质腐烂。
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参与狩猎、运输,基本上便足够养活族群。可是打猎需要工具,长矛、弓箭都是必不可少的,兽皮衣服、裤子、鞋子也需要人缝制。
赤岩族人天天在山里跑,鞋子很容易坏,饶是脚皮磨得厚,地上经常有尖刺,经常有人扎破脚,而且,地上的草丛中很容易有毒蛇。毒蛇一口咬过来,是直接咬在脚上,还是咬在鞋子上,有时候就是生死之别。没有解毒药,中了蛇毒,被蛇咬了后,立即把蛇毒吸出来,然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有些蛇毒让人麻几天,挺过去就好了,有些则是伤口慢慢腐烂,之后,等到连骨头都发黑了,人就离死不远了。
想截肢,都没有那技术,赤岩族人连把砍掉断死肢体的大刀都没有。
景平安等他们的运输线稳定后,便把已经来到这里好几天的翠叫到跟前。
她把矛头、箭头的生产工作都给停了,没给翠安排活。
翠不需要问,看到安和步用的武器就知道肯定是要打造更好的,带着跟来的两个族人埋头收集制作箭杆、矛杆的材料,进行简单粗加工后,以十为单位捆起来放好。十支捆成一小扎,十扎捆成一大把,十把堆成一堆,以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去对比数量,少一枝箭杆,她都能算出来。
她的手底下一共有二十人,其中十五个有残疾,都是腿脚不便,连下山崖都困难的。这些人以前安排去打磨耗时又费力的铁矛头,如今空出来了,便由景平安给安排去做衣服、护具、被子、编草席、藤筐等工具,把手脚健全的劳动力从这种轻手工活计上解放出来。采摘制作箭杆、矛杆的木头的活计,则继续由翠带着五个健全的人去干。
如今大量捕杀鳄鱼,有大量的鳄鱼皮可用,让族人多装备点护具,能增加生存率。
景平安把翠安排完,又找到舒,要人。她需要五个身体强壮,不怕热不怕苦不怕累的铁匠。
这五个人需要从事采集铁矿石、加工冶炼、锻打铸造等工作。人少,技术不成熟,不适合把工种分得太细。首先,出去采集铁矿石,从安全上讲,就不是独自一人能干得了的活。一个人干活,缺少沟通交流,活干得好不好连个对比、讨论的人都没有,提升也慢,再就是之前的偷工减料也给了景平安充足的教训。两个人商量下就可以一起偷懒,五个人可很难做到那么统一。
景平安从舒那里把人选好后,没有定谁来管这一块,先是让她们一起干活。
人跟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天生活络爱张罗事,有些人性子沉闷不爱流,五个人一起干活、学习、每天到景平安跟前汇报进度、学习感想,谁学得好,谁的话讲得明白,渐渐的也就区分出来了。
景平安把条理清楚说话明白、还开始学上普通话的潭安排来管理铁器生产,把学得最好的叽安排去负责技术。
原本她是打算把这一块交给亲妈的,可亲妈忙着谈恋爱,成天跟亚腻歪在一起,连家都不回。生产等不起,景平安只好自己带着她们,先把铁器房开起来。
她身边的护卫队也没闲着,跟在她身边不仅要保护她的安全,还要跟着一起干活。
景平安倒是想先把护卫队的装备提升起来,可是,磨刀不误柴砍工,想要大力发展生产,最先要打造出来的,自然是生产工具。
铁器房最先开始造的是锤子、斧头、柴刀,造矛头都还得靠后。
不能影响到狩猎和运输,再加上冶炼炉和铸造台都有限,不能影响到运输。
景平安挺着急的,便打起了山崖族的主意。山崖族人少,冶炼炉和铁匠台,两个窝棚。一个是在她以前的山洞前,一个在河边,河边那个还有现成的炭炉能用,连挖炭炉都省了。
清早,早饭后,趁着太阳还不晒,景平安带着敏,领着五个护卫去山崖族找吱。
她刚走到瀑布下,便遇到吱领着一队山崖族人背着大背篓,从瀑布下的悬崖往下爬。背篓特别沉,还很干,景平安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说:“不会是铁矿石吧。”山崖族采铁矿石,肯定是要炼铁的。
她等吱她们到了跟前,赶紧蹦起来去看筐里,果然,全是铁矿石,连只猎物都没有。
景平安顿时蔫了,说:“我还想找你们借冶炼炉和铸造台呢。”
呱看到景平安,开心坏了,从吱的怀里往景平安的身上蹦。
快三岁的娃,又长得胖,很重的。景平安怕被压翻,赶紧后退两步,躲开。
吱见到了,也全当没看见。这么点高度,摔不着,多摔几下,知道疼,还能长点经验。
呱结结实实地摔趴在地上,愣了两下,有点痛,有点委屈,有点懵,扁扁嘴,把眼泪憋回去,爬起来看着安,又看看吱。
吱比着划告诉她:“你以后不能这么跳,会摔着的。要看好地上,往下跳。”
呱挠头,指向安,说:“安。我,跳,安。安,抱我。”
景平安眦她:“你那么重。称陀似的,跳过来把我压坏了怎么办?”
呱想了想,一咬牙,说:“呱,少吃,不那么重。”然后跑过去抱住景平安,喊:“抱。”
景平安抱起呱,抱了两下,手酸,又给放下了。
呱让安抱了下就开心了,又取出自己带的肉干,分了一半给安,拿着另一块就往嘴里送。
景平安:“……”这叫少吃点?
吱招呼上景平安,示意边走边说。
她俩身边都跟她着人保护,不需要再自己盯着四周的危险,加上没有背负重物,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反应过来,能分心说话。
吱对景平安说:“有赤岩族供应猎物,山崖族的食物绰绰有余,我担心族人又懒起来,便让她们把鳄鱼皮、蛇皮都制成衣服、防具,这些活,几个人就能干,余下的都带着来采矿炼铁。”她说完,看向景平安,说:“你走到哪,冶炼炉建到哪,铁器这么好用,肯定会用到很多。”她不知道景平安除了造铁矛、铁枪之外还要造什么,但隐约有种感觉,安应该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铁。
景平安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吱,问:“你那里有很多铁?”
吱说:“不算很多。”毕竟才大半个月时间,只囤了些生铁锭,打造了些矛头、柴刀。她看到景平安的眼睛都亮了,笑道:“交给你安排。”
景平安犹豫。山崖族的便宜,她可不想占,会吃大亏的。
吱让景平安去山崖族转转看看如今的族人变化。
山崖族人是真被赤岩族刺激到了。自己拿着铁制的武器,过得快要饿死了,赤岩族人拿着铁矿石磨成的矛、骨制的箭头,竟然能每天捕那么多的猎物,不仅养活了赤岩族,还顺便养活了山崖族。
他们每隔一天就能看到赤岩族来送猎物,再排成长队送猎物去赤岩族,眼看着赤岩族人越来越彪壮结实,随时都是一副匆匆忙忙有很多事情着急要干的样子。
对比太强烈,以至于想偷点懒都觉得惶恐,担心赤岩族人走后自己没了食物,担心像去年那像饿死。族人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便提议要自己狩猎了。远和虹带着一群孩子,抓了不少兔子回来养。兔子粑粑拉在院子里特别臭,族人受不了,便张罗着给他们盖一个专程用来养兔子的院子,刚建了三天,还在垒木头的阶段。
景平安刚看到山崖族的院墙,就听到有族人大喊:“远,你的兔子又跑出来了。”
远正在那边抬木头盖院墙,闻言,放下木头,飞快地翻过院墙,跳进院子里。
景平安好奇,加快步子,翻上墙院,就看到院子的一角用藤编的篱笆围了起来,篱笆里面养了四五十只兔子,堆着一堆堆青草,还铺了满地的便便,趴在墙头都能闻到那便便味,格外冲鼻。
远,正在院子里追兔子。
这是野兔,那奔跑能力,灵敏度,简直了!
一人一兔,在院子里来回蹿。几个正在那缝皮具的山崖族人坐在窝棚的阴凉处,边看边笑话他,连兔子都追不上。
吱翻上墙头,说:“兔子会刨地洞,远他们每天都要检查有没有刨兔子洞,担心它们跑到院子外去。远和虹他们已经打算在新盖的兔子窝棚下面用石头铺一层地,再绕着围墙垒一圈膝盖高的石头矮墙。”
远追了好几趟,最后把兔子追到院角处时,一个飞扑过去,逮住了。他把肥兔子扔回到篱笆墙里,正要转身,就看到篱笆墙下有个洞,又一只兔子钻出来,蹭蹭蹭蹭地在院子里来回跑。
远抓狂地猛挠自己的头发,大叫声:“啊啊啊——”搬来块木柴把洞封上,又开始追兔子。
景平安乐了,捏着鼻子进去。
正在盖房子的虹看到景平安,高兴地大喊声“安”,飞奔着爬到墙头,再一个跃身落到景平安的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迫不及待地拉着景平安去看兔子。
景平安这次连嘴巴都捂上了。本来兔子就很臭,加上野人的嗅觉敏锐,这味道,真的很可怕。她说:“你们不把兔子粑粑铲出去倒了吗?”
虹说:“那么臭的粑粑,没谁愿意用手去捧。”
吱凑过来,问:“铲出去是什么?”
景平安说:“铲子啊。”她突然想起还没铲子呢。她捏着鼻子环顾四周,发现筐倒是挺多的,装屎的工具有,可铲屎的……总不能蹲在地上拿筐去堆这么厚的兔子屎吧。按照山崖族人的鼻子,真能熏死。兔子屎粑粑味,可比自家娃的粑粑味恶心人得多。
铁铲打造起来费劲,拿薄木头块做一个大推子,加一根短矛杆,把兔子屎推成堆,再装筐,应该会好点。她说:“这个粑粑要天天清,不然会臭,兔子也会受不了,久了该养出病兔子了。”这么热的天,跟这么多粑粑在一个院子里……
景平安待得受不了,招呼吱:“我们去铁匠棚。”赶紧走人。
她以前没有搞过养殖,预想中的跟现实中的,还是有差别的,至少这些屎粑粑是之前没想到的。
景平安离开山崖族有一段距离,才觉得活过来。
跟在景平安身后的几个赤岩族人这才放开了呼吸。之前就听到山崖族交猎物的族人说,山崖族臭,如今发现,那真不是一般的臭。
景平安问吱:“你们怎么受得了这味道?”
吱说:“受不了,所以,给她们安排出去采铁矿石的活计特别积极,盖院子都不需要我安排人。”只要能离开养兔子的院子,干什么活都不是问题。
景平安跟吱到河边,便见到缚正带着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山崖族人,以及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铁匠窝棚下忙活。
打铁的活由大孩子在干,年龄小的那三个则在卖力地扯着风箱、添炭。
景平安看着她们干活的样子,突然有点心酸,也理解起大姨为什么舍不下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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