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赛博包浆
深夜，往常这个时候大多镇民已经入睡，但是今晚的妥戛镇，注定无眠。
研究视频好一会儿都没研究出啥来，温之宇的注意力再次转回。
“不管这个画面是相机的问题还是别的原因，反正现在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咱先放一边。”
不再去看平板电脑的屏幕，温之宇拿起外套。夜晚室外的温度稍微有些低，得穿厚点，还得防风沙。
因为监控中出现的诡异画面，耽搁了这么点时间，温之宇发热的头脑也稍微降了点温，理性分析出一件事——他们的装备有限，也不如职业的陨石猎人有经验，现在这个时间莽撞去找，不一定能找到陨石，还是得有专业人士带着更靠谱。
“快，大潘，问问杜叔有出行计划没，让杜叔带我们去猎陨！先到先得啊！”
温之宇说完，见潘魏宁还是坐那儿没动，又催促一遍。
潘魏宁的视线从平板电脑屏幕上挪开，说道：“我给杜叔发过信息了，他没回复。可能现在在休息。”
温之宇不信：“怎么可能！你没看见外面那么热闹，妥戛镇的陨石猎人可不少，他们第一时间行动起来了，你看外面路上那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过去！”
说话间又往窗外看了看。
呼——
又一辆车驶过。
如果站在外面静静去听，还可以听到远处不少车辆在路面行驶的声音。
以往这个时候可是安静得很！
“这种事情当然得尽快反应啊！这是找石头吗？这是找金子！这是钱！陨石猎人怎么可能坐得住！”
担心潘魏宁不相信，温之宇又看向风羿，想找同盟：“风羿，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风羿点点头：“之前买陨石的时候，魏家小舅说过，像这种动静比较大，有不少目击者的情况，找到的陨石就算成分一般，没有多少科研价值，但是市场上交易，价钱还是会高一些。”
潘魏宁道：“我不是不信。从买家的角度我也能想到。今晚这颗火流星整出的动静太大，镇上肯定有不少监控拍到了这个画面，明天网上肯定会冲热搜，在这种热度加持之下，第一时间若是有人寻找到陨石，拿到市面上售卖，肯定有很多愿意砸钱的人满足好奇心。”
见温之宇看过来，潘魏宁无奈笑着指了指手机：“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在这种地方，在这个事情上，为了自身安全，咱得找一位专业人士带着，不然莽撞冲戈壁沙漠去容易出问题。我是在等杜叔的回复，他那边没动静。”
“也许是因为忙起来没时间回信息呢？”温之宇考虑片刻，一敲手心：“这个好办，我直接开车去找他吧，反正又不远。我先过去看看，如果他家都在休息没亮灯，我不敲门，立马转回来，肯定不会打扰他们。”
让潘魏宁和风羿在这里等着，温之宇决定现在开车过去瞧一眼，不然他没法冷静下来。现在兴致正高，实在等不下去，与其在这里干坐着，倒不如开车出去看一看，顺便瞧瞧镇上其他人的动向。
等温之宇离开，屋内又安静下来。
潘魏宁继续研究那个诡异画面，风羿回到房间，也在想自己的事。
前几天拿英仙座流星雨的小碎块流星体练手，确实将【锁定目标】这个技能练得纯熟。
但是现在，在体型更大的火流星上面施展之后，明显感觉到吃力。
火流星质量更大，需要动用的能量更多，将它拉得偏移已经耗费大力气了，后面追击，几乎是风羿全力施展之下，才发出的一击。
火流星的爆炸并不全是风羿这一击造成的，就算没有风羿，这颗火流星在坠地之前也会爆的，只不过爆得不会这么彻底，火光的亮度也不会这么强。
接过小甲递来的水杯，里面装的不是茶水，而是风羿专用营养液。
耗能太过，有些虚脱。
一瓶灌下去，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许。
“再来一杯。”风羿对小甲说。
一边啃压缩饼干，喝营养液，一边继续思考火流星的事。
太难了。
真的是太难了！
这还只是流星体级别的，也不算是特别大。更大些的流星体爆炸的时候能直接造成大范围陨石雨。
他炸的这个，只能算一般般。
但，也就是这个“一般”的级别，风羿一上手就明显感到吃力。
就像缰绳套住了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拉不住，只能让它偏移一点，但无法在短时间内驯服。
如果更久以前的祖先们，真对“威胁足够大”的小行星出过手，那是何等庞大的力量！
羡慕不来，风羿很无力，大灌一口营养液以平复失落的内心。
发育阶段和成长程度达不到祖先那个级别，相比之下，只能算初始级、幼崽级。
弱得很！
但是没办法啊，现在这颗星球提供的能量物质，完全满足不了后续阶段发育的需求。
在此之前风羿还想着，如果那些流星能带来能量物质，他从这些天体身上吸取能量也行。
存在于星球上的那些未被人们发现的陨石，可能随着时间流逝，陨石被风化、侵蚀消失，能量物质也随之改变，小部分变为游离态析出，但是大部分却转化为其他的物质，不再被使用。
“新鲜的”陨石，或许还有更多的可利用的能量物质，因此风羿才会将目标转向它们。
但是现在。
风羿发现这些流星体，不论大小，它们每一颗里面的含能量未知。
比如今天风羿击碎的这个火流星，它里面的能量物质就很少。
或许下一次遇到的火流星，里面的能量物质会更多。看运气。
这些就像开盲盒。
不是每一块宇宙碎片里面，都含有他所需要的能量物质。
也不是每一块里面，都含有足量的能量物质。
或许辛辛苦苦猎星数十年，得到的能量物质依旧撑不起他一次蜕皮所需要的量。
而每一次猎星的过程也会消耗一些能量物质。
很大可能，到头来，付出比不上收获，得不偿失。
其实，想想也是。
每天都有无数宇宙碎片闯入这个星球，然而这个星球上能量物质的总量还是在持续减少。
所以……
“行不通啊。”
风羿犯愁。
难怪姑奶奶只是研究了几年陨石就不再关注了。
除非有一个质量更大的、含能量更多的天体，闯入这个星球，才可能会带来更多的能量物质。
但是那种级别的应该是毁灭级小行星，这规模的天体撞下来，风羿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幸存！
今天这么大点火流星，就让他差点虚脱。
如果在直径公里级的小行星面前，他跟普通人一样，螳臂当车！
陨石的路子似乎走不通。
但风羿还是会继续尝试，用买的那批陨石练练手，不知道有没有更节能的方式能让天体在空中爆掉。
如果什么都不做，等石头掉下来，那就不是他的了。再花钱去购买，事情太多，很容易被盯上。
但如果节能的方式琢磨不出来，也没必要去炸。动静闹大了容易被关注不说，还可能得不偿失。不如不动手。
风羿在纠结节能问题，而出门打探消息的温之宇，已经开着车回来。
风羿去客厅。
温之宇正说着：“我开车到杜叔家，他家亮着灯，我去敲门询问，他家人说他早就出发了！”
与之前所想的一样，对陨石这种事情，职业陨石猎人们的行动能力相当强。
而这个时候，杜叔的信息姗姗来迟。
潘魏宁看了看。
杜叔歉意地告诉他们，他已经出发了。
“杜叔说先去探路，到时候再跟我们说。摸黑行动不适合我们这种外来人，咱还是先休息，养精蓄锐，也许明天就有更多的信息出来，到时候再决定怎么行动。”潘魏宁说。
温之宇不甘心地“啧”了一声，他现在可睡不着，又把刚才出去的见闻分享：
“路口停用的红绿灯都重新启用了，我一路过来遇到两个红灯。
其实现在路上没什么车，之前已经有一批人开车出镇了，留在镇上的不多，但是各处很热闹。”
“我听到有商家打电话订货货物，补充物资，说是接下来顾客肯定很多，得准备着。”
“隔壁那条街的酒店，平时冷清得服务员都在打盹，现在灯火通明，正收拾客房。”
“还有，咱前天看过的，小超市门口在躺椅上很没精神的那个老太太，今晚上站在超市门口往里吼，不知道在说啥，方言味儿太浓，我听不清楚，但是嗓门老大了！”
妥戛镇居民，别的不一定厉害，但是在这方面敏感度极高。
不过他们这几个外地来客，没什么需要忙的，就跟潘魏宁所说，与其匆忙行动，不如养精蓄锐，等明天收集更多信息，看事情怎么发展。
风羿今晚上消耗太多，回房间又吃了一顿夜宵，立马入睡。他是真需要蓄能。
潘魏宁在房间里跟他的几位技术宅好友分享那段诡异的视频，让好友们帮他分析。
而温之宇，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温之宇醒来，意识还有些混乱，等打开窗，听到天空中飞机的声音，精神一振。
他看向那个方向，有飞机往机场降落。
“真的来人了！”
温之宇跑到楼顶，借着相机摄像头去观察道路上那些车辆的车牌。
果然很多外地的！
这些还只是因为时间尚短，只有附近城市的人赶到这里，接下来陆续会有距离更远的其他来客。
这个曾经的小镇，似乎又开始苏醒。
温之宇问小伙伴：“大潘，昨晚是火流星吧？这个阵势比我预想的要大，怎么感觉心里毛毛的？”
潘魏宁不知道跟谁在发着信息，出声道：“还行，跟我预料的差不多。我有几位朋友也计划着过来。”
温之宇问：“过来干嘛？找陨石？”
潘魏宁道：“他们平时对陨石没兴趣，但是对昨天那个火流星，以及监控里拍摄到的画面很感兴趣，想来探秘。”
温之宇：“探什么秘？还研究那个模糊画面呢？哎，我也不知道那摄像机咋回事，之前拍流星都还挺清晰的，但是昨晚上突然像被糊了一层，智能调参不行啊。”
潘魏宁认真道：“我说的就是这个！这种情况并不只出现在你这里，妥戛镇其他人都一样！那个时候所有的监控拍摄的画面都比较模糊！肯定是有什么未知因素造成的！”
“真的？！”
温之宇惊疑之下，打开手机，翻看社交媒体上的动静。
果然，热搜榜前列就有个火流星相关的话题。
一晚上过去，网上又爆出了很多视频和照片，多是妥戛镇其他住户或游客上传的，或者给自媒体投稿，由大V发布的。
温之宇点进去，看网友们的反应。
【听说那个火流星是被什么击中，然后炸了［惊恐］】
【高速高温，火流星在空中解体的又不止这一次，正常现象，别过度解读】
【不是！这个跟以往的那种真不一样！去找视频！你去看看那颗火流星的离子尾是不是被劈开过，有什么从后方追上去击中流星本体！】
【我早就说了，咱们星球上有外星人！肯定是外星人的飞碟把它打了！】
【发视频的人，IP地址很多都显示是妥戛镇，这地方很偏吗？视频里看上去像个小地方，我也想去看看，但是太偏了也不方便。】
【妥戛镇？当年的陨石之城啊！多少人的追“星”之处！二三十年前很有名气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那一辈，应该都听说过妥戛镇。不过那地方也是真的偏僻，周围大片戈壁荒漠】
【地图上查了一下，太远了，还没有航班，得先乘飞机到最近的大城市机场，然后再开六七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妥戛镇】
【妥戛镇有机场！我加的一个聊天群里，已经有土豪包机过去了！说要去找外星人［笑哭］】
温之宇心道：难怪一觉醒来就看到飞机，哦，现在又听到声音了，机场今天肯定很热闹。
继续翻看着那些火流星的视频。
确实都比较模糊。
妥戛镇这里安装的监控设备，很多型号比较老，还不如他的设备呢。
果然，也有很多网友认定视频造假：
【又来了又来了，过气小镇的骗局又来了！】
【感觉这次是有组织有规模的造假！这是要骗韭菜过去割？】
【营销号收钱了吧，有钱一起赚啊！】
【说实在的，这种流星的画面确实不好拍，但也不至于全都拍得这么模糊】
【能不能有个清晰的视频！某大V发的那段简直糊得像被谁盘出了赛博包浆！】
所有发出来的视频，不管是哪个角度，都是模糊一片！
面对网上的质疑，温之宇有话说：
摄像机真的没毛病，他也没有故意调得这么模糊！
但拍出来就是这样啊！
他自己都委屈！
这真不是我的错！
肯定是潘魏宁说的那样，某种神秘的力量干扰造成！
这时候，风羿也醒了，刷着手机里的信息。
妥戛镇的机场突然爆满。
网上真真假假的消息甚嚣尘上。
不过，舆情监控之下，那些误导性言论很快会被控制住。
打开连接露台的房门。有风吹来，风中带来了太多不属于本地的气息。
原本处于养老状态的城镇，突然焕发活力。
天空。
直升机的声音响起。
风羿抬头看向上方，顿了顿，往露台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风羿，咋了？”
温之宇跑到露台，看向空中那架直升机。
“那个是？”
“联保局特别调查组的。”风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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