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鹰来

　　
“就知道你会来！还是姐姐疼我！”白安低声叫道。
白梅点了点他额头，把吃的放到他手里，柔声问道：“大伯打得你疼么？你怎么胆子这么大，还敢去偷祭司大人送来的东西？”
“那土豆可好吃了！我想给你也尝尝……”白安接过吃的，狼吞虎咽起来。
白梅眼神一闪，想起来这几天她阿娘暗示她的话。
族长大人希望她出任当祭司，但阿娘却说，当祭司很苦，要学很多东西，还不如跟白安好，生几个小崽子，到时候谁敢让她去干活？
她心一横，伸出手把白安的脑袋搂住往自己的柔软上按：“小安……姐姐最喜欢你了……你喜欢姐姐吗……”
月亮羞答答地从云朵后探出头来，清辉泻地，勾出一双纠缠的影子来……
翌日，白小双如期而至，被刺婆一行人众星拱月般迎到了田边。
“……播种要像这样，起码要有拇指深，种的时候要成一条直线，不要歪。播种后要用昨天做出来的耙将土稍微压实一点，苗出来后还要及时查苗，不能偷懒。”
所谓的查苗就是种密集了要疏苗，种稀薄了要补苗，这都是精耕的其中一部分。
白小双示范完又补充道：“当然，播种前要整地破土，还要将做好的肥料加到田里，否则麦子也长不好。”
刺婆不无担忧问道：“这东西真的能过冬？万一冬天死了怎么办？”
白小双摇摇头解释道：“结冰前几天一定要保证田里的含水量，到时候我会提醒你们的。除此之外，麦子长出三片叶后，用耙拿土块压一遍，到了分蘖期，要及时松土，对旺苗断根控旺，以五片叶子为佳……”
三叶期镇压能控制主茎、促分蘖、控地上、促根系，分蘖期松土能减少泥土板结，促进根系。
总而言之，都是帮助麦子把根长好。
至于旺苗断根，则是怕它冬前旺长，消耗的养分过多，土壤中所含的养分减少，导致抗寒能力减弱。
这些细细碎碎的技术要点，刺婆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不明觉厉。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年轻人大声发问：“祭司大人，那土豆也能现在种吗？要是能的话就一起种了吧？反正咱们也没其他事情做。”
白小双一眼望去，正和那年轻人对上眼。
是一个身材厚实的女孩儿，圆圆的脸，细长的眼睛里收敛着精光。
“土豆不用现在种，等天气暖和了，它就会从凹陷的小洞坑里冒出来一个个小芽，到时候拿刀子分成一块一块，再种到地里。现在种可活不了。”
白小双解释完，大伙都恍然大悟。
“哎呀！原来是这样！”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等下去看看那些土豆洞坑多不多吧？”
白小双笑起来，眉眼弯弯。
果然都是同类，说起种田就没完没了……
既然教完燕麦的播种方法，她现阶段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就剩下秋猎一样，她也该回山上准备一下了……
忽然，一声熟悉的鹰唳从远处传来。
白小双抬头遥望，竟然发现那是他们曾经打过交道的苍鹰！
只见它越飞越低，径直往农田扑来。
“祭司大人快走！”
“啊！鹰来了！”
“别跑了！快保护祭司大人！”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长翅膀的鹰呢？还没等他们跑回营地，苍鹰已经扇着翅膀在他们头顶盘旋。
刺婆一群人自发地将白小双围在中间，举起手里的农具全部对准了降落下来的苍鹰。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白小双觉得对方并不是过来寻仇的……
苍鹰显然不把刺婆等人放在眼里。
它巨大的翅膀对着众人一刮，卷起来的风就让大伙都睁不开眼睛。
等刺婆几人重新睁开眼，苍鹰已经稳稳站在他们面前，骄傲地昂起脖子，一双大眼眨了眨。
众人更紧张了，不少农具开始在头顶颤抖。
白小双只好开口打破僵局：“你……来这找我？”
苍鹰张开翅膀，叫了两声，仿佛在回答是的。
白小双大着胆子道：“没事，你们让开点，我看看它到底想干啥……”
可还没等她走出半步，刚才那发问的女孩儿便一把搂住她的肩膀，使出吃奶般的力气把人牢牢固定在原地。
“大人！你不能过去！要去也是我去！”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苍鹰似乎听得很不耐烦，冲众人又嚷了起来，众人看着它的倒钩嘴，赶紧都禁了声。
白小双皱着眉，想起来那座活火山，赶紧原地查看地图，发现火山倒计时并没有变化……
“兄弟，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白小双问道。
苍鹰急得开始用爪子挠地，把田里的土翻得像下雨。
白小双差点就要推开女孩儿往外走，忽然一个长长的身影从头上飞过，重重落在众人和苍鹰之间。
那是一头黑毛猛虎……
是赤骨变成这模样从山上冲了下来……
刺婆等人一愣，赶紧把农具全都扔了，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冲他磕头。
白小双得到了自由，连忙跑到赤骨身旁。
苍鹰见她终于走出来，高兴得拍拍翅膀，随即两只大爪子屈起来，将滑溜溜的背羽递给白小双看。
白小双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你是让我坐上去？”
苍鹰乐了，又抬头叫了一声，仿佛在说你终于懂了！
赤骨连忙变回人形，拦住白小双：“她不能一个人去，要不你把我也带上。”
苍鹰见状，只好不满啼叫两声，将背羽往赤骨面前打开。
看来是有紧急的事情需要白小双了。
她和赤骨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爬上了苍鹰的背。
苍鹰直起身子，再次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拍动翅膀，往天上飞去……
众人跪在地上，好久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率先开口的依然是那个女孩儿：
“祭司大人……飞走了？天啊！祭司大人驯服了苍鹰！是了！我记得昙婆就说过，很久很久以前的部落祭祀，能够和百兽沟通！”
昙婆就是部落刚刚牺牲的老祭司，至于会百兽语的蚀龙祭祀的传说，不少人都从老一辈口中听说过。
大伙反应过来，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祭司大人就是蚀龙祭祀吧？”
“那山神大人呢？不是说祭司大人拜的是山神吗？”
“你忘了？山神大人和祭司大人是伴侣呢！说不定一开始就是我们误会了！”
“对对对，应该是这样没错……”
白小双在半空中打了个喷嚏，前面的赤骨不由得握紧了她放在自己腹部的手：
他的小祭司身体太弱了，以后这些上天下海的事情还是他处理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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