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酥糖
第二天，封戈是被门外叽叽喳喳的鸡叫声叫醒的，他醒来时，白狐已经不见了。
封戈洗漱完，到了院子，便见胡白白背对着他，面对墙角正在喂鸡。
福公公送过来的这些鸡被圈在院子一角，那只公鸡也养在一起，封戈走近，便见公鸡想啄鸡仔，鸡仔们躲在母鸡身后，母鸡展着翅膀，护着公鸡不让靠近。
封戈觉得这幅画面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边想着，边问道：“二白，怎么就你一个？”
胡白白的视线还放在那些鸡身上，闻言头也不回道：“今日不是狐神祭吗？刘伯他们已经先出去了。”
封戈问道：“你怎么没去？”
胡白白：“我等你啊。”
这时，封戈想到母鸡护鸡仔的画面哪里见过了——就在昨天，胡白白护着他不让他下床时，就是这幅画面。
封戈：“……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先出去的。”
他平日里没这么晚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日睡得很熟。
“我和福公公他们又不熟，我跟你比较熟。”胡白白道，“而且，我还要给你换药。”
封戈道：“我的腰已经不痛了，我可以自己换药。”
胡白白看他一眼，又看向这群鸡：“刘伯让我盯着你喝药和换药。”
封戈没再坚持：“那好吧。”
昨日胡白白都替他换过药了，而且他们两个大男人不会发生什么，他也不必扭捏。
胡白白先让封戈用完早膳，才将熬好的药端出来，盯着封戈将药喝完，又给他递了蜜饯。
封戈接过，朝他解释道：“我喝药不用蜜饯，下次不用给我准备了。”
胡白白还记得刘伯说过的话：“刘伯说你需要。”
封戈道：“那是我小时候刘伯心疼我，自顾自地给我准备的，我其实不需要。”
胡白白：“哦。”他觉得封戈在嘴硬，哪里有人会喜欢吃苦药的？
封戈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不是说要替我换药？走吧。”
胡白白昨日给封戈上过药，有经验了，自以为今天的表现会比昨日更好，只是当封戈趴在床上，露出后腰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地放缓呼吸，等敷完药，包扎好，胡白白只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畅了。
封戈起身，察觉到他的异常，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胡白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下意识地不想封戈多问：“没事，我们快出去吧。”
胡白白看着并无异常，封戈没多问，两人并肩走出去。
路过院子那一栏子鸡的时候，胡白白的眼神不自觉地又瞟了过去。
封戈是知道胡白白喜欢吃鸡的，于是提醒他：“别看了，这些鸡可不能吃。”
胡白白看向他。
“这些鸡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封戈问他，“你刚数过了吧？这鸡有多少只？”
“三十七。”
“皇上让我养到五十只，还说一只都不能少。”封戈吓唬他，“要是少一只，我说不定要掉脑袋的。”
胡白白没被吓到，反而感到可惜，这些鸡一看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经过一路颠簸，也不见消瘦，各个肥膘体壮的，就连小鸡仔看着也十分美味。
封戈道：“你要是真想吃，让刘伯帮你买。”
胡白白随口应了一声，看了看天色。
就在这时，从屋子外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还有人群吵杂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封戈一凛，一拉胡白白：“出去看看。”
拉住胡白白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不想让他一个人落单，省得他在狐神祭上出现什么意外。
胡白白看着两人手相接触的地方，又看了看封戈严肃的脸色，随他去了。
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封戈和胡白白站在墙边，远远地看见两队穿着艳丽的人朝这个地方走来，两队人旁边还有两队狐狸，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两队人之后的八抬大轿。
封戈低声自语：“八抬大轿？”
胡白白问道：“八抬大轿怎么了？”
封戈视线没离开轿子，也没回答他。
轿子通体呈红色，有八个人抬着，帘子放着，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轿子后紧跟着的是两个穿着大红袍的男人，两人之后是成群的村民和许多的狐狸先生。
穿着红袍的两人提着一箱子，箱子里是无数用油纸包着的小东西。
沿路遇上人时，便抓一把朝他们扔出去。
封戈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见它们迎面而来，下意识地闪躲，只是胡白白突然挣开他的手，往上一跃，将这些东西稳稳地抓在手心里。
胡白白捧着这些，往封戈面前一递，双眼亮亮地看着他：“给你。”
封戈从他手里拿了一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酥糖啊！”胡白白道，“很好吃的。”
封戈将油纸打开，果然里面包着的是酥糖，在阳光下泛着糖色，味道应该不错。
胡白白见他不吃，催促道：“你吃吃看。”
封戈犹豫，他担心这里面加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毕竟这狐神祭十分可疑。
胡白白瞅着他的脸色，问道：“你不吃吗？”
封戈摇头，就想将糖重新包起来。
胡白白以为他要扔掉，连忙凑上来，从他指尖叼走那块酥糖，咬进嘴里：“你不吃也别扔啊，我吃。”
封戈没来得及阻止：“等……我没想扔。”
人群还没走远，封戈也不好明说自己的顾虑，只想着等下分点注意力在他身上，省得他因为这块糖出现什么意外。
胡白白道：“那你——”
他刚说了两个字，就听见熟悉的狐狸声，有人在用狐狸声音喊他。
胡白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只眼熟的白狐，正是他二姐姐，他现在正兴奋着，忘了封戈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二姐姐！”
封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人群，没找到那位姑娘的身影，他轻声重复：“二姐姐？”
接着，封戈看到了一只白狐，白狐正看着他们两人。
封戈：“白……白？”他有一瞬间觉得它是白白，只是再一看，就发现不是，白白的体型比它大一些。
一旁的胡白白听到他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胡白白将几块酥糖放好，抓住封戈的手腕，往人群中一挤，恰好就落在白狐后面：“封哥哥，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封戈原本就想跟上去，他想找个机会看看轿子里的东西的真面目，只是听到胡白白喊他的称呼，他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又这么喊我？”
胡白白道：“你不是挺喜欢我这么喊你吗？你看你现在又笑了。”
封戈：“……下次别喊了。”
两人说话期间，走在前面的白狐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他们。
早在胡白白跳起来接住酥糖的时候，胡雪莱就注意到了他们，虽然那时候距离有些远，周围有些吵杂，她没听清楚这二人在说些什么，但胡白白从封戈手上抢食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因为她看清楚了，才更觉得不可思议，更觉得胡白白对封戈的感情不一般。
封戈和眼前的白狐对上视线，眉眼柔和下来，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村子里，狐狸和人的关系有多融洽了。
这些狐狸十分通人性。
眼前的白狐不是白白，封戈没想和它多亲密，只是伸出手，想逗弄一下。
胡白白一直注意着他，看他的动作莫名有些不爽，他二姐姐可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了，封戈竟然还想摸它，不会是把他二姐姐当成自己了吧？
他二姐姐的狐形也是白狐，在人类眼里，经常分不清他们。
胡白白内心很是微妙。
在封戈即将碰到时，胡白白突然抓住他伸出去的手：“你也不怕这狐狸先生已经有家室了。”
封戈一怔，为他的话感到好笑：“……你说狐狸先生有家室？”
白狐将他们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开始嫌弃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脚下步伐加快，很快就和他们分开了一段距离。
封戈看着白狐走远，只觉得可惜。
胡白白道：“就算是狐狸先生，也是要生崽崽的，有对象有家室也不奇怪啊。”
“你说的也是。”胡白白的想法虽然有些奇怪，但若是将狐狸先生看成人，就合情合理了。
封戈道：“说起来，你应该还没见过白白吧？和你名字一样，但是是只白狐。”
胡白白明知故问：“刚才那只狐狸先生不会就是你口中的白白吧？”
封戈道：“不是。两只白狐长得并不一样，我觉得它和白白可能是兄弟。”
听到封戈的回答，胡白白满意了，即便是狐狸形态，封戈也没有弄混他和他二姐姐。
“白白在家里出现过很多次了，只是你无缘看到。”封戈道，“你如果想看的话，等下次白白出现了，我喊你过来看看。”
胡白白知道白白便是自己，他和白白不可能同时出现，他不想让自己陷入“同时出现”的烦恼之中，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不太喜欢狐狸先生。”
“那算了。”封戈也不强求他，“只是白白跟其他狐狸先生不一样，它真的很可爱、很漂亮，浑身的毛都是雪白的，很柔软，它的四肢肉垫都是粉嫩嫩的，特别的可爱。”
封戈回想着白白的模样，补充道：“它还很勇猛，独自抓瞎了棕熊的眼睛。”
封戈对白白的喜爱向来只表现在夜里，而现在是白天，周围这么多人。
胡白白听着他夸奖自己，白皙的脸上不知不觉越来越红。
他道：“那、那也不是不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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