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九重塔
楼霄闻言并没有落座，而是就着原本的位置，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正是。”
尤鸣泉微微低头，不紧不慢的掀开茶盖，看着热腾腾的雾气上扬，神色不清，“那你可谓是出师不利了，因为，你眼下只能被困在仙泉宗里。”
“知道一奇为何要找你吗？”喉结微动，尤鸣泉抬头看了楼霄一眼，“莫老交给你的东西，可要藏好了。”
楼霄也不知道她自己是动了还是没动，可四周又是那么的静谧，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能放在你的九瓣莲里，那是最好不过了，当然如果你办不到，也无妨。”
“为何要帮我？”楼霄转过身子，试图同尤鸣泉对视一眼，但是对方眼下却并不想同她对视，只顾饮茶。
“我可没有帮你，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
“真是帮你的话，此刻你该是自由的才对。”
楼霄听到这里，倒是笑了起来，“若你真将我给放跑了，那才是害了我。”
“虽然你有点口是心非，但是这个情，我承你的。”
楼霄向前几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缓缓坐下，“至于你问的第一问，我的回答是……”
“不是你徒弟要找我，真正要找我的人，是你。”
楼霄将茶盏捧在手心，就当暖手了，“眼下上三宗的人都齐聚仙泉宗，为得可不仅仅是伸张正义，还有他们各自的私心利益。”
“就不知仙泉宗是为了怎样的私心利益，才会与外人相勾结，诓骗世人呢？”
楼霄这会子倒有想法要喝点茶水了，就是不知眼前的这个人会告诉自己多少内幕。
“明眼人可不会被诓骗。”
看来尤鸣泉是不会告诉楼霄什么了。
“你可知跟九重塔相关的宝物除了九御云霄图，还有哪些吗？”
只是他又似乎准备告诉楼霄点其他的。
“九曜剑，九川琥珀珠，九辉凝脂玉，以及你手里的九瓣莲。”
“一般为世人所知的只有前四种，至于九瓣莲却很少有人知道它其实是件同九重塔有关的宝物。”
“九瓣莲可是会认主的，你自己是如何得到它的，你是最清楚不过了。”
算是点到为止，话锋一转。
“仙人传说，楼姑娘，你可知道为何是在漠源镇上流传扩散出去的吗？”
这要说的肯定不是仙人曾出现在漠源镇上，这种骗人的版本。
楼霄也不遮掩，抱着虚心求问的态度，“不知，还望前辈告知。”
“漠源镇上的那块玉石碑其实是莫家世代守护的界碑石，上面所刻画的字，大道行这三个字，还是莫家第三代家主莫洲的亲笔着墨。”
“要说在当时，莫洲才是名副其实的弑神大陆实力第一人，甚至于同另外两个大陆上的实力第一人相比较，他都还是处在上首之位。”
“而且莫洲还是那登上九重塔去摘星星的第一人。”
“那他为什么失败了？”
楼霄放下茶盏，双手交叠摆正，端正态度，耐心等候尤鸣泉的回答。
“他败就败在九重塔上了，不能说是天妒英才，也没有小人作祟。”
这个回答可不算是什么解释，可是尤鸣泉却又问道：“知道他失败以后干了件什么事吗？”
楼霄肯定不知道啊，闻言低头自顾自的添上茶水，又将茶盏给捧在手心。
“他几乎将莫家全族都屠尽了，只留下莫老那一支。”
“至今早已无人知晓莫家的事迹，就连莫洲这位曾经的实力第一人，也像是被从历史长河里给抹去了一般，世人皆不知其存在过。”
楼霄盯着漂浮在茶水面上的叶片，眼神说不出的坚定，“可还是需要有人知道。”
“这位莫前辈，留下了一件很棘手的东西，一件足以给莫家招致灭顶之灾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先下手为强。”
尤鸣泉不仅说话直接，就连笑容也很直接。
眉梢都上扬起来了，嘴角的弧度还不小，可惜没有露出一口大白牙，眼里含笑的看着楼霄，“看来莫老倒是没有选错人。”
楼霄秉着再接再厉的精神，继续提问道：“那块玉碑为何就落在漠源镇上了？”
“自然是因为九重塔出现在那里。”
“那仙人留下的那段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是莫洲自个留下的说法。”
“他失败了，九重塔自然就需要等待另一个有缘人来，摘星星。”
这下两人的目光终于交汇在一处了，谁也没有闪躲，只听楼霄这般说道：“所以枫桥镇便是莫家宗族的所在之地。”
尤鸣泉将视线平放，看向前方，复看了楼霄一眼，“你很聪明。”
“不过，那件东西谁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你为何要告知我这些事？”话说出口后，楼霄才意识到自个说了蠢话。
“自是因为承了他的情，可是斯人已逝，眼下便只能回馈于你了。”尤鸣泉此刻的声音显得异常的缥缈，不过脸上的神情倒是正常。
“好了，话就说到这了，一奇也差不多快到了。”
确实，秦一奇不一会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手上还拎着自家兄弟的本命魂灯。
这灯还亮着呢。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一奇估计也是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而且明明是师父自个说的，自家弟弟的死因同楼霄有关。
“这本命魂灯还亮着，是不是意味着我弟弟还有救？师父。”
楼霄看着那盏微弱的本命魂灯，并不予说些什么扎心话。
尤鸣泉看都没看那盏灯，直接就说：“一奇，你执拗了，人死灯灭，本就是常态。”
“可是这盏灯它还亮着。”
偌大个人了，七尺男儿，这会子连声音都哽咽了，“师父，这灯还亮着，还亮着……”
“它就要灭了。”
一簇一簇的火光，越发的微弱了，保不准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尤鸣泉无情的揭露出事实真相，并不给自己的徒弟留有余地。
“元神快要被炼化成功了。”
“世间便再无秦一观此人。”
“一奇，这个事实你不接受也得接受。”尤鸣泉说这句话时语气难得的严厉十足。
秦一奇闻言，并不抬头，只是默不作声地收拾好已经熄灭的本命魂灯，将它和秦一观的尸身放在一块，就转身离开了。
楼霄或许是被秦一奇的真情流露给感动了吧，所以才会多管闲事。
“那当初为什么不让他回一趟秦家？”
“只是为时已晚。”尤鸣泉说完这句话后便也离开了。
徒留楼霄一人静默沉思。
为时已晚？
没在父母双亡的时候回去，没在秦一观被欺辱的时候回去，也没在风魔窟里救下秦一观，可不就是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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