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新环境第一天，单郁睡得意外得好。
睡前那些困扰折磨了她许久的画面一直萦绕在眼前，可真睡过去了，竟然一夜无梦就到了天亮。
昨晚她没拉窗帘，夏季的太阳升得早，天光晒到她身上时，模糊地睁开眼。
这种久违的舒适感，单郁简直不可置信。
她不是随遇而安的人，不可能在陌生环境能睡得香沉。
撑着柔软的床垫起身的时候，单郁心想，一定是这床太大太软了。
又或者是昨晚那段视频，具有安神的功效？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单郁初来乍到可不敢赖床，她不习惯地进了卧室里间那间小洗手间洗漱了下，赶紧下了楼，刚好赶上早餐端上桌。
“温奶奶，温姐姐，早上好。”
过了一夜，单郁总算能稍稍进步点，能开口跟人打招呼了。
温亦弦笑着冲她点了下头。
“郁儿啊。”温奶奶一瞧见单郁总是乐呵呵的，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怎么不多睡会儿，床睡不习惯吗？”
“没有。”单郁答得板正又认真，“床很软。”
刘妈给单郁也端了盘早餐上来，“谢谢。”单郁又说。
“那怎么起这么早？”温奶奶边打发了刘妈也去休息吃早餐，边跟单郁聊起天来，“你还在长身体，多吃多睡才好，我们小弦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爱赖床了。”
单郁摇摇头。
她没有赖床的资格，在家里，她都是第一个起床做早餐的。
很快她又觉得光摇头不礼貌，连忙补了句，“我习惯早起了。”
坐在另一头的温亦弦大概是已经吃饱了，单手撑着脑袋，手机搁在桌上，另一手懒懒散散地滑着屏幕，晨光透过玻璃窗在她干净圆润的指尖晕出浅浅光圈。
整个人懒散而从容。
大明星这么闲的吗？
单郁以前都听同学们说，做明星只有糊比才闲，红的都是忙到脚不沾地，通告一个接一个的。
“那正好，今天天气不错，趁着现在是暑假，郁儿不用上学。”温奶奶很快解答了单郁的疑问，“小弦你刚结束巡演难得也没事，带着郁儿到附近去玩一玩转一转吧。”
温亦弦确然是刚结束一轮巡演，理论上是没什么事，应该闲得很。
但事实是作为弦音的老总，公司里一堆事儿呢。
就这吃早餐的功夫，她还得微信上处理消息，闻言她百忙之中抽空抬了个头，看了眼单郁。
她是愿意的，单家妹妹刚来，做姐姐的，她领着出去玩，再忙也该抽点时间。
只要单郁表达出一丝丝的好奇跟雀跃但小姑娘看过来的眼神，可不怎么乐意的样子。
怕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拒绝，于是温亦弦先跟奶奶打着哈哈，“太阳这么毒，哪有这个天出去玩的。”
“温奶奶，我要出去工作。”单郁紧跟着说道。
温亦弦闻言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温奶奶却是大惊，“郁儿你说什么呢，你才16岁！”
这个年纪最是重要，错过了念书的机会，连高考都不能参加。
“我成绩不好。”单郁安静了半秒，直白地看着温奶奶。
这是一个方面，更多的原因是，单郁这次本来就是打算出去打工的，赚了钱就回去还债。
现在温家替她还了钱，虽然两家似乎老一辈关系很好，但她也不能一直麻烦人家，温家替她垫的钱，她更是要尽快还上。
所以第一步，她要自立，有份工作。
温亦弦大致猜到了小姑娘的心思，可这奶奶怎么会答应？
在单郁面前没敢表露，可温亦弦看得实打实，从昨天她们回来到今早上，奶奶情绪一直不好，眼睛现在都有点儿发红。
故人离世。
这么多年没联系，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而故人如今留下的唯一这个孩子，奶奶自然看得很重。
她随手把奶奶喝得差不多的杯子拎过来，又倒了半杯酸奶，开口轻声劝道，“奶奶，现在正是暑假，可以让单郁先试试，等开学了再让她去学校。”
温亦弦是觉得，这事儿吧可以商量，书是肯定要念的，但单妹妹的顾虑也是要解的。
所以这话得委婉点，得大家好好探讨下。
谁知她单家妹妹却是个直脑筋，“不是，我以后都不念书了。”
“”
果不其然，奶奶脸色一下子变了，“郁儿啊，奶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你不能把我们当外人啊。”奶奶苦口婆心，“你既然已经来了这，我们就是一家人，谁家的孩子在你这个年纪不去念书家里人会同意的？”
单郁又摇头。
温亦弦瞧着这不善言辞的小姑娘头疼，直替她心急，那边奶奶还在继续，“你奶奶泉下有知会怪我的，就我们两家的关系，我百年后是肯定要去跟你们家长辈相见的，如果你不念书，我哪里还有脸去见他们呢？”
这唠叨模式一开启就停不下来，温亦弦刚要插句话，被奶奶还抢先截止了，“小弦说的那套也不行，什么叫暑假先去试试工作？”
“既然郁儿说自己成绩不好，那暑假就是超车的宝贵时间，我们得找老师来，抓紧给补补课。”
“”
被堵住的温亦弦觉得有点儿无力回天。
刚巧，公司那边又来了电话。
她起身，走到窗边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
工作间隙，她一贯是抽时间写歌的，自己的下张专辑并不急，倒是已经筹备得过半，而唐初雪的新专时间紧迫，却还差最后两首歌，她尝试了多次，迟迟没有灵感。
这次，意外之喜，唐初雪好像通过言衿的关系收到一首很心动的曲子，想让她过去把把关。
“好，我稍后就过去。”温亦弦挂了电话，回头看了眼桌上还在“据理力争”的一老一少。
“”
她要就这么走了，这俩大有一种要争论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这样，单郁想出去工作我觉得可以。”温亦弦走到桌前，终于阐述出自己的观点，“现在一切还不用下定论，毕竟暑假期间，我们还有时间。”
温亦弦看着两人，她声音一贯柔柔缓缓，虽是讨论的语调，但说话总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劲儿，“单郁虽然不算童工了，但确实年龄还小，去外面也不安全，先在我身边跟一段时间，可以做助理。”
边说着，温亦弦边跟单郁打眼色，只盼小姑娘别再犯傻，非要犟。
这回，单郁还真给了她面子，只愣了下便附和道，“好。”
连奶奶都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明明脸上一副不大赞同的样子，梗了半天却也答应了，“也好。”
只是后头又紧跟了句，“你们有婚约的，一块儿工作，还能互相照顾。”
？！
还好温亦弦这会儿已经吃完了早餐，不然估计一口酸奶就喷出去了。
不是说好了做姐妹的吗？
奶奶怎么回事？
怪腔怪调的。
温亦弦摸摸鼻子没接腔，只是不自觉转了头去看单郁，两人对视上，单郁迅速又低下了头。
小鸵鸟这性子哟，太慢热了，都一天了，还这么躲着她。
温亦弦咬了下唇。
她不知道，单郁低头这次不是因为慢热。
自打昨天两人第一次见面，单郁其实都没敢仔细去看过温亦弦，后来在手机电脑上看见的又都是妆后的温亦弦。
此刻温亦弦是素颜，这种距离下，能看见温亦弦的皮肤特别好，白皙，却不是单郁那种苍白，而是健康莹润的光泽感。
鼻梁不算特别高，但很秀挺，嘴唇厚薄得宜，唇珠有一点点俏皮可爱。
一双杏仁眼没有丝毫攻击性，无辜又知性。
整个人有种活泼而温柔的无害感，属于特别招人亲近的类型。
可长期的优渥生活条件养就了从内而外的气质，只是一个眼神，又能叫人平白无故的产生高不可攀的距离感，莫名的压力。
这样的一个美人，被当面说成和自己有婚约，是个人都得害羞，何况单郁一个感情相当单纯如白纸般的花季少女。
“单郁，你先去换套外穿的衣服吧。”温亦弦下了话，单郁都没问为什么，低声道了个好字就安安静静回了二楼。
人刚走，奶奶就抓住了温亦弦。
不等奶奶发难，温亦弦提前就能预知一般先招了，“奶奶，单郁的成绩这事儿，我们能请最好的老师，但眼下她刚来家里，我知道您关心她，可关心则过，想要真正如一家人，第一步，不能让她排斥我们吧。”
奶奶没话说了。
单家小姑娘换好衣服下楼来，又是不远不近地站在一边，真像只戒备的小鸵鸟，总要人戳一下她才会动一下。
温亦弦却没像奶奶那般热情总是招呼人家，只是眼睛和单郁对视着，唇畔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两个人像是僵持着。
过了两分钟，这回，单郁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温亦弦跟前，小鸵鸟终于主动开了口，“温姐姐，我们要出去吗？”
“嗯，你不是要工作吗，带你去我公司。”温亦弦低头瞧她，眉眼更柔和了些，“姐姐带你迈入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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