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许妄吊儿郎当的靠在沙发上，孟恣意和他大眼对小眼了几秒，仓皇而逃。
孟月刚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孟恣意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孟恣意将声音抛之脑后，一股脑的飞奔上二楼，拿着空杯。
静下来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
多半是烧还没有退完。
卧室里有自带的卫生间，孟恣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迷离。
嗯
有点疯狂。
孟恣意将松垮到右肩的衣服扯上来，这睡衣是熊熊样式的，胸前还有两个熊耳朵，看着有些智障。
衣服大了，是王秀安买的，说什么节约钱能多穿几年。
她吞了吞口水，低头将清水拍打在脸上。
镜子里的她双颊绯红，
果然还是没有退下烧。
洗漱完，刘丽芝就喊了起来。
好巧不巧，孟恣意也换好了衣服，默契的像特意掐好了点般。
孟恣意将搭在软椅上的衣服一起带了下去。
下了楼，入眼便是一副和谐的场景，
孟月围着围裙，餐刚上齐。
许妄依旧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孟恣意刚要将手中的衣服甩给他时，许国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孟恣意倏地将衣服藏去了身后。
心虚？
害怕？
孟恣意有些烦躁，她心虚什么？害怕什么？
可能就单纯不想和许妄扯上关系吧，亦或是不想让许国华知道他的乖儿子陪了她一夜。
许妄精神倒好，饭桌上问什么答什么。
孟致西坐在孟恣意的身旁，又是关心又是询问。
这给她一种错觉，她发烧输液这事儿好像全都知道了。
七大姑八大姨
亲朋好友
而这顿饭是庆祝她熬过了病痛？
“许妄要升高三了吧？”孟月笑着给刘丽芝夹了块红烧排骨，转头又去看许妄：“多久收假啊？”
“下周。”
下周？这么快？
孟恣意低头扒拉着饭，耳朵不由自主的偷听着。
“也对，高三了学业紧，忙点好。”孟月说，“当时致西放几天也就回学校了，压力大点儿以后考个好大学。”
孟致西夹了根青菜送进嘴里，顺着话题插了进去：“高三的话几乎就没有假期了。”
“没有假期这小子也能玩出个花来。”许国华拍拍许妄的背，“这臭小子野得很，静不下来。”
孟致西笑了笑：“没有呢，听我上一届的学弟说许妄在学校出名得很，成绩好，人长得也帅，妥妥的校草。”
孟致西嘴甜，懂得怎么逗人开心。
话毕，餐桌上的大人都笑了起来。
孟恣意依旧低着脑袋沉默不语，莫名的胆战心惊，如坐针毡。
“是。”刘丽芝盯着许妄笑得开心：“这孩子确实长得漂亮，我从小看到大，小时候姑娘就成群围在他身旁转。”
刘丽芝欢喜得紧，夹了块排骨给许妄：“年轻人就该多吃点，长身体。”
“来，意意也多吃点。”刘丽芝说完，也象征性的给孟致西夹了一块：“西西也多吃点。”
许国华看着刘丽芝试图一碗水端平的景象笑了出来。
“老人家以后享福了，家里两朵金花。”他打趣着。
“哎呦，哪有你享福哦。”刘丽芝客气着：“家里有个这么争气的儿子。”
“争什么气啊，烦都来不及，小时候调皮长大了更管不住。”许国华开了车，以水代酒轻碰了下刘丽芝的酒杯，“您老人家喜欢的紧的话就拿去。”
刘丽芝嘴咧得更开了，轻抿了一口红酒。
孟月接了茬，笑呵一声：“行啊，小许要是和咱家致西看对眼了，咱们就结个亲家，到时候老人家还能经常看见。”
话一出，一桌人笑了起来。
半分玩笑半分认真。
气氛中蔓延着尴尬
孟恣意呛了一口，摸索着手边水杯大灌一口才缓过气来。
她瞥了眼身旁的孟致西，脸已红彤彤
这不是喜欢许妄都说不过去。
孟恣意咽了口唾沫，抬眼去看当事人。
他今天话很少
低头认真吃饭。
孟恣意不是坐得住的性子，道声别下了餐桌。
那件外套被她偷偷掖在怀中带着上了二楼。
这他妈怎么还？
孟恣意心累的瘫在软床上，呈大字型。
她无奈的盯着天花板发呆，没愣半会房门就被敲响了。
孟恣意以为是刘丽芝，转身将衣服藏进被窝里。
她整了整心情，起身开了门。
门开，孟恣意招牌式的假笑凝固在了脸上。
许妄盯着孟恣意咽了下口水，喉间尖球上下滚动了一下。
三秒，他才开了口。
“衣服。”许妄朝孟恣意伸出手。
孟恣意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时立马跑去屋子里。
她从被窝里拿出外套，鬼鬼祟祟。
“藏我衣服干嘛？”许妄接过，盯着手中的外套勾了勾唇。
孟恣意没答，扯开了话题。
“你声音好哑。”
“嗯？”许妄抬眼看了过来，连带眉也扯着挑了挑，他唇色略白，看上去病恹恹的：“一晚上没睡。”
许妄侧头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却依旧的沙哑，他微蹙了下眉：“能不哑吗。”
孟恣意盯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是莫名听出股幽怨和委屈的劲儿，不自觉打趣出一句：“你不睡觉偷牛去了？”
许妄笑笑：“是儿，偷牛去了。”
“准备偷条大牛，但是没偷着。”他突然朝孟恣意凑近，指着自己的眼睛控诉，吊儿郎当那股劲仿佛又冒了出来：“看见没？拜牛所赐。”
孟恣意往后退了退，被突然的近距离打得措手不及，不小心红了耳根。
她要不是来这玩玩，这人还真就长她审美点上了。
“”
她移开眼，朝许妄伸了伸手。
许妄看了她一眼，有点儿懵。
“牵手？”他笑，“太快了点儿吧。”
孟恣意舔了舔唇，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毛病。
孟恣意吸了吸鼻子，语气有点不自在：“手机。”
许妄愣了几秒，将手机解开递给孟恣意
她接过，不舒服的吸了吸鼻子，点进通讯录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存了进去。
许妄看着孟恣意这副样儿有点好笑，他接过递来的手机，通讯录里已然有了个新的联系人。
孟恣意别扭的摸了摸鼻子，感谢着：“昨天晚上谢谢你啊。”
“”
许妄低眼应了声，有点倦。
孟恣意看了他几秒，吸了口气，回了卧室。
回到房间孟恣意打了个哈欠，她打开手机，周和逸给她发了条消息，是昨天的。
一句晚安。
孟恣意犹豫了几秒，给他回了个早。
楼下很吵，孟恣意听得心乱，趴在床上玩了几分钟的手机端着空水杯继续着没做完的事。
别墅大门大敞着，孟恣意朝外扫了眼，门口停了辆车。
是许国华的。
“没事就留下来吃晚饭嘛，难得休息一次，别走了。”刘丽芝拉着许国华的手臂挽留：“等会咱们搓一桌麻将，好久没一起打了。”
“你小子上次赢了我好几千，这次我可得赢回来。”她打趣着。
许国华笑笑：“哎呦，小老太太这么记仇啊，这都多久的事了。”
孟月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么副景也附和了几声。
孟恣意正欣赏着极限拉扯，被孟月叫了过去。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厨房里端出盘水果来，麻烦着孟恣意：“来，意意，帮二娘把西瓜端去桌上。”
孟恣意放下手中水杯，无奈应着好。
房子格局很莫名其妙，客厅和餐桌隔了半堵墙。
孟恣意顺着孟月的手指方向走了过去。
相比客厅，餐厅要暗些，没开灯。
别墅大，餐厅旁还摆着长沙发。
孟恣意眼一扫就看见了孟致西和沙发上小憩的许妄。
孟致西听见动静朝孟恣意招了招手。
她索性端着那盘西瓜走了过去，沙发中间有个茶几，孟恣意放去了上面，茶几上很空，放着几张卡牌。
孟致西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盯着孟恣意神秘兮兮的。
她将桌子上的卡牌一一排列在了地上，让孟恣意靠着感觉选一张。
“我帮你算算桃花，选感觉最大的那张。”她说。
孟恣意有些无语，但还是配合的选了张。
从左至右第三张。
“仗权五。”孟致西翻开牌：“你近期的桃花会在欢乐与聚会的场所认识，从这张牌来看，你们应该是一见钟情。”
孟恣意眉心跳了跳，不自觉的瞟了眼不远处熟睡的许妄。
话毕，孟致西轻皱了下眉：“但这组牌得是积极追求才有机会的。”
孟恣意心虚的吞了下口水。
孟致西抬头看向孟恣意，“恣意，你遇到喜欢的人得主动一点哦。”她笑，“主动才有机会嘛。”
孟恣意假假应下，她不迷信。
这种东西几分真几分假谁都不清楚。
孟致西收起卡牌放去桌上，顺手将孟恣意刚才端来的那盘西瓜往面前拉了拉。
“刚刚给许妄算，他还不乐意。”她从里面挑了块颜色鲜红的，“不过也是，算不算都一样，他不缺桃花。”
孟恣意闷闷的嗯了声，也从盘子里顺出一片西瓜来。
“哦，对了。”孟致西突然放下手中的西瓜，空出手来将包里的手机摸了出来，“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方便联系。”
孟恣意应着好，翻进手机扫了码。
“其实吧，我小时候挺喜欢和你玩的，但是后面听母亲说你们走了。”孟致西在手机上划拉着，抬头看了眼孟恣意，弯着眼笑笑，“当时我还哭了好久。”
“小时候舅舅对我最好了，有时候我妈想起舅舅还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孟恣意垂眼无言。
“舅舅还在的时候，我母亲对他最好了，那段时间，舅舅病情反反复复，她每次都要买一大堆东西去看他。”
“”
“拿着财产分割书去看吗？”孟恣意越听越不爽，声音阴沉得可怕，没憋住吐出一句来。
“阿？”孟致西愣了下，听着语气，脸色陡然变了个度，她抬头看去，孟恣意低着眼依旧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
她吞了吞口水，完全没悟出自己说了那个词触到了孟恣意的逆鳞。
但多年寄人篱下的直觉告诉她，她惹到了孟恣意。
半刻，孟致西努力平下颤着的心。
“恣意你误会了。”她扯着嘴角笑得僵硬，“我没有其他意思。”
孟恣意倒吸了一口气，闷闷的。
她是脑袋昏了，意识到不妥，硬压着心中的怒气。
孟恣意曾经见过，见过父亲病卧在床，一天有无数张面孔来看望他，带着鲜花水果，嘴里却是十有八句的不离钱。
她不算懂事的早，但多少能记着些，父亲那段时间很颓废很孤独。
没了世俗的欲望，别人说什么他应什么。
孟恣意当时还不了解抑郁症这个病，她只听家人说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只是不开心而已
以至于父亲最后不开心得跳了楼。
她到现在还记得清当时的场景。
趴在水泥地上的孟永强被流程式的抢救了一下，最后安静的躺在了棺材里。
他摔下楼时脸朝地，被工作人员缝缝补补，左右眼上下不齐，鼻梁骨稀碎，裤子带血，包里有几元钱，被鲜血浸湿。
当时孟恣意才十二岁。
孟恣意收回神，憋了口气，她不自在的起了身
或许人慌了都是一种罪。
孟恣意的突然窜起不小心将放在茶几旁的盘子撞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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