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天的路上很堵，四十分钟里有十分钟都在堵车。
许国华将车停靠在了一个小店面旁，店面没开。
孟恣意刚打开车门就有人淋着雨替她从后备箱取出了行李来。
许妄脑袋上扣着帽子，帽子松散搭在脑门上遮住了半张脸，他抬手打开了后备箱的门，孤寂的身影在雨中显得落寞又清瘦。
孟恣意愣了片刻，躲在路沿边。
许国华也下了车，说是要将孟恣意送到车上才放心。
地上有水，许妄全程提着行李箱，看这架势好像并没有将它递给孟恣意的意思。
许国华似乎也是懒得管许妄，任由他在雨里淋着雨。
孟恣意的伞不大，她退了几步将伞放去少年的头顶。
是出于礼貌，别人帮她提了行李她扭屁股一走总归是不好的。
许妄怠倦的抬了下眼，女孩乖乖的，嘴里叫了声他的名字，小跑几步折返了回来。
雨伞不大，只能装下一个人，伞位偏向他这边。
许妄移开眼，将头朝一旁偏了偏：“不用。”
过了个马路，这里离车站要不到几步路了，进去就不用打伞了。
孟恣意收回眼还是假惺惺的将伞朝许妄的身旁偏了偏。
他皱了下眉，声音很冷，沉得可怕，瞥了眼孟恣意，抬手将她递来的伞推了回去：“老子说不用。”
闻言，孟恣意愣了下，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刺了下。
她眨眨眼，回过神时许妄和许国华都已走在了前头。
孟恣意紧跟上
上车前许国华拍了拍孟恣意的肩，又说了些煽情的话，讲来讲去不过都是叫孟恣意常回来看看的话。
孟恣意应着好，但心里清楚那得是多久了。
可能她的婚礼？
亦或是刘丽芝的葬礼？
她不知道。
李国华拍了拍身旁始终不语的许妄，笑着打趣，“妹妹都要走了不去抱一个？”他说，“小时候两个人一到分别就跟生离死别一样。”
孟恣意舔舔唇，心虚抬眸看去。
许妄皱了下眉。
两人静了片刻，李国华拍了拍许妄的背示意着。
孟恣意假意的朝他展了展手
算了，反正再也见不到了。
给你占点儿便宜吧。
孟恣意想着又向前了几步，她盯着他，那表情纯洁的仿佛在问他：你他妈还抱不抱了？
许妄吞了下口水，向前几步将孟恣意拥进了怀里。
紧紧的，紧紧的抱住。
孟恣意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很纯粹，像夏天的蝉鸣又像清晨的露水。
女孩软软的，许妄突然不想松开了，他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孟恣意有点儿呼吸困难，她平着自己心跳的同时也感觉许妄是想将她勒死在怀里。
他很恨她吧？
“许妄”孟恣意拍了拍他的背，轻声提醒着：“许妄”
“别再让我看见你。”
算威胁吗？
孟恣意不知道，因为她回过神时已经坐在了车上。
她悟了半天也没悟出个所以然来。
孟恣意将脑袋搁在车窗上，她盯着窗外发呆，路程颠簸，她太阳穴被撞得直疼。
嗯许妄。
这个少年确实是让她平平无奇的暑假有了点趣子的人。
对于外人，孟恣意不是长情的人，从来不是。
她觉得她过几周就该忘了。
回程的车顺顺利利，虽然因为下雨慢了点速度，但是没什么大不了。
从车子里取出行李箱，她打了个车往家里赶。
清菀市没有下雨，地面干巴巴的，闷气依旧飘散空中。
孟恣意到达家时已经是晚上□□点。
她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又给母亲王秀安打了个电话。
她还在外边跑车，孟恣意将孟欣给她的那张卡放在了王秀安的枕头底下。
她破事还多，把满箱子的衣服全部抱了出来，打开洗衣机一件一件的丢了进去。
孟恣意站在洗衣机旁，倒洗衣液时突然停了下来。
她莫名其妙的捻起自己身上的衣服闻了闻
什么都没有
只有雨天的潮湿。
孟恣意垂下眼，心中突然空落落的。
回来没几天就开学了，孟恣意这几天有点儿不舒服，晚上失眠严重，暑假熬的夜仿佛在此刻要一一报复回来，适应了一周才反过生物钟来。
“等会儿外面吃点东西？”
还没下晚自习，周遭就闹腾了起来，李挽激动得跟打了鸡血一样，左右侧头到处问着，八句有五句都不离吃的，那肚子跟个无底洞般。
“吃，胖死你。”周和逸坐在李挽身旁，嘴里刺了他一句。
李挽向后翘着椅脚，贱兮兮吐出句：“诶，长不胖，你拿我有什么法儿？”
孟恣意不满的踹了脚前桌李挽的椅子：“别翘，我写作业呢。”
李挽转头看了眼孟恣意，摇着脑袋啧啧两声：“行啊，夫妻俩合着欺负我呢。”
孟恣意在李挽手臂上使劲揪了一把：“别他妈乱说。”
“嗷！”李挽摸着被揪的那块肉，生疼，他皱了皱眉，“姐，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
“等会儿还是吃串吧，就咱学校对面那个摊子，收得晚，我昨个儿没吃到，惦记了一天。”李挽说。
周和逸笑了一声，低下脑袋写作业。
学校旁是属于热闹地，下了晚自习已是晚上□□点。
孟恣意跟着两人出了校门，路过摊子时硬是被李挽拉着吃了碗土豆。
“别走啊姐，我请你。”李挽扯着孟恣意，试图挽留：“这大黑天我一个人未免太孤独了些吧。”
孟恣意瞥了眼一旁的周和逸：“这不还有周同学陪着你嘛。”
“屁！”李挽控诉，情绪激动，“你一走他也走了。”
“”
周和逸心虚的扫了眼孟恣意，转而去锁李挽的喉：“你他妈！别乱说。”
孟恣意笑了声，心情还算不错，“行吧。”她说，“你刚刚自己说的请我阿。”
李挽积极地点点头，走到摊子面前去：“吃啥？”
孟恣意：“土豆。”
“甜辣的。”她说。
李挽看向一旁的周和逸：“你呢？”
“我也是。”
“”
路边摊挺热闹的，都是些下了晚自习的学生。
几人挑了个位，坐在一旁的小椅上吃了起来。
“我明天不吃了。”孟恣意低头将一块土豆送进了嘴里，“这热量太高了。”
周和逸笑了声：“你又不胖。”
李挽将他的串大方推在了桌子中间，“就是，而且胖了也有人要。”他笑得贱兮兮，看了眼周和逸，“是不是啊小逸逸？”
周和逸呛了一口，狠狠睨了李挽一眼，“你他妈今天吃错药了？”他说，“别搞我。”
孟恣意跟着李挽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就是，别搞他，搞一晚上了。”
李挽没憋住，差点将嘴里的菜叶子喷了出来，他抬头从一旁的纸盒里抽出张纸来擦嘴：“姐，咱别开黄腔行不行啊。”
孟恣意瞥了他一眼，“我开什么黄腔了？那是你思想不纯洁吧。”她咬了口土豆，“我就单纯的字面意思。”
周和逸笑笑未语。
几个人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开开乱腔，一笑而过。
李挽整好情绪将眼从正前方收回，随口吐出一句：“那是你妈吧。”
孟恣意收住笑，轻咳了一声：“别骂人，你这不带人生攻击的。”
李挽抬起眼又看了过去：“不是，我说真的，那个真的好像阿姨。”
孟恣意顿了下顺着他的视线摸了过去
不远处有束身影，仔细一瞥，看着倒很像王秀安。
孟恣意愣了下。
王秀安身旁有个男人，看着高高瘦瘦的，两人牵着手在路边买东西。
她静了几秒后倏地站起身来。
周围很黑，但有路边小摊发出来的冷光照亮，在孟恣意还未确认的情况下，她的心情很慌张。
“诶！”周和逸在后面叫了孟恣意一声。
李挽的视线跟着孟恣意的身影贴了过去，嘴里嚼着肉串口齿不清，“旁边那个是她父亲吗？”他说，“我好像从没看见过意姐的父亲。”
周和逸没应，转过的脑袋也黏在了那束身影上。
距离越来越近，孟恣意憋了口气，心里一直叫嚣着自己冷静。
但很明显，她的想法没有错。
王秀安半对着孟恣意，只留了一个侧脸。
想法证实后，孟恣意拍了拍和男人说笑的王秀安，一路上她已经想了很多措辞。
王秀安转过脑袋看见孟恣意很明显愣了下。
孟恣意盯着她张了张嘴，一时哑了口舌，嘴里的话语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她有想过王秀安会给她找个爸爸，但现实中看到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恼火一阵。
孟恣意眨眨眼，垂下的眼扫过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恣意？”王秀安缓过惊讶，下意识松开了张定的手。
张定愣了下，后知后觉，看向孟恣意的眼神里写满了疑问：“这是？”
“”
三人之间静了半刻，王秀安仰了仰脑袋。
“哦，我女儿。”她笑笑，朝张定大方介绍起来：“孟恣意。”
孟恣意有点哽咽，突然的。
张定还有点儿在事情之外，反应过来时也跟着笑了笑。
王秀安肉眼可见的紧张，尴尬的搓了搓手：“本来想安排你们晚点儿见面的，没想到这里碰上了。”
话毕，王秀安拍了拍孟恣意的手臂，示意她回神。
“叫人，这是你张叔叔。”
“”
静了几秒，孟恣意抬眼去看他
这人比王秀安高了半个头，但和孟恣意比起来，两人差不多。
他鼻子有点塌，只是一双眼睛生得稍好一点，胡子拉碴没刮干净，飞机头。
“妈妈的男朋友。”王秀安说。
孟恣意移开眼点点头，她闷闷的嗯了声，还是给足了面子：“挺好的。”
王秀安见状又说了下去：“叔叔是合莲市那边的，今天才回来，看朋友，没地方住，暂且在我们家借住几天。”
闻言，孟恣意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借住？
这么大一个男人？
孟恣意闷了口气，她感觉她的脑子已经憋昏了，开始不正常。
心里压着团怒火却还是忍了下来。
王秀安自父亲去世就没再婚过，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谈了个男朋友，她再拖几年可能都嫁不出去了。
孟恣意说不出话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礼节，她索性点了点头。
但就是这么个事，孟恣意万万没料到后边的精彩。
正如王秀安所言，他就是借住几天，因为后边他就是常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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