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呵……”
陆岺笑了起来,忽然拉起自己的褙子,在毕舒面前转了个圈,道:“毕舒,今天你弟弟成亲,我特意做了这套衣服,你看如何呀?”
毕舒黑着脸道:“不如何,俗气。”
被人说难看,陆岺也不恼,笑嘻嘻地道:“我都听说了,那个玉春楼的花魁拿了你的诗转头就被忠勇伯家的儿子赎了身……”
他举起手,相互交叠,长长一揖到底,“大公子不愧是首辅的儿子,肚里能撑船啊!”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笑声。这毕舒近日写了不少可流传千古的佳作,一时间,各楼花魁美人纷纷以传唱他诗词为荣。
而这毕公子自打会写诗后,人也风|流了起来。经常出入各青|楼,留下诗词的同时也留下了一段段“佳话”。
前不久,玉春楼的花魁公开说了,若是能得毕大公子一首诗词,死而无怨。美人都这样说了,再不搭理,岂不显得自己不解风情?
可他哪里晓得,他前脚写了诗,后脚忠勇伯的大公子就替她赎了身,回家过日子去了。
这把毕舒气的啊!
这不等于是他自己亲手替人抬了身价,回头人又将他卖了吗?
众人显然也想明白了,纷纷幸灾乐祸了起来。难怪小侯爷穿一身绿来,原来是在内涵毕舒啊!而且,另有小道消息说,毕舒哪里是什么风|流才子,分明是下流才子。
那花魁会这样做,听说就是毕舒将她楼里的几个姐妹玩弄得很惨,那花魁是故意坑他的。
当然,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也做不得准。但就今日向氏诉说来看,这毕家大公子的确有些不讲究了。
毕舒脸黑得可怕。
他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这陆岺为何会穿得这般辣眼睛。这完全是来内涵他,笑话他的。
这陆岺当真不是男人,不过起了几句口角便能做出这等事,也太小心眼了!
不过,他是手握度娘系统的人,岂会怕一个古代土著?
他冷笑着,心里暗道等他将玻璃、水泥这些东西做出来,便是皇帝也可杀之!
刚要说话,却见人群自动分开,一辆鸾车缓缓驶来。众人神色一凛,纷纷下跪。
左玉搞不清楚来人是谁,但见张氏等人都跪了下去,她也忙跟着跪了下去。
“岺儿,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车架很快停下,一个女声从车架里传出。很快,便有宫人将脚踏拿来,一个穿着打扮极为富贵的女子从车架里下来。
“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生齐呼,左玉也一下明白过来,这位应该就是长公主了。
她往那车上面瞄了下,根据原主的记忆一对比后,不由暗暗咋舌。
鸾车!居然是鸾车!非人君不可乘之车!而天子竟许长公主乘鸾车,这感情太好了吧?也难怪陆岺敢这样怼首辅,他只要不是谋反啥的,谁都拿他没办法吧?
“母亲。”
陆岺快步上前,搀过长公主,笑着道:“母亲,你来得正好,这里正好有个妇人受辱,要自尽,被我救下来了。您来了,就能支持公道了。”
他指向向氏,“喏,就是她,听说是靖国公的女儿。”
左父下了台阶,路过左玉身边,压低声音道:“去你母亲身后吧,向氏不会有事了。”
“是,父亲。”
左玉也看出来了,这小侯爷许是与毕舒有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用担心毕家暗箱操作了。她转身,正欲退下去,忽然被人喊住了,“喂,就你,那个穿杏色衣服的,留步。”
左玉停下脚步,回头道:“小侯爷,是在喊我吗?”
“对,就是你。”
陆岺道:“这多人我看也只有你敢仗义执言,你不能走,你且将话说清楚。毕家到底怎么个以妻为妾法?”
“以妻为妾?”
刚刚脸上还挂着笑意的长公主一听这四个字,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毕新暗道一声不好,刚要说话,却见左玉道:“回小侯爷、公主殿下的话,向氏刚刚想自尽,说是毕舒要她,要她……”
“要她做什么?”
长公主的口气已经很冷了。可不得冷吗?长公主与天子可是吃尽了“以妻为妾”的苦头,自己母后就是这样被磋磨死得啊!
“快说!”
长公主指向左玉,口气严厉地道:“我大昭最重礼法,若是有人以妻为妾,哪怕是首辅……”
她看向毕新,冷哼了一声,“也得受罚!”
左玉心里一琢磨,便知长公主为何这般气愤了。
幕篱遮挡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
左玉忙福身,故作惊恐地道:“此事过于污|秽,我,我不敢污了殿下耳朵。”
“放肆!”
左玉才说完,便宜爹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长公主面前回话,哪敢不用敬语?还不快退下!”
“原是镇国公家的千金吗?”
长公主愣了下,脸色稍缓,“这多人,唯有你敢出来仗义执言,果是左家之女,大有先祖风范。”
说罢便是摆摆手,“区区小节不用在意。左家女,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恕罪,臣女初见天家威严,一时惶恐,失了礼数……”
左玉一个现代人“我”来“我”去的习惯了,也没尊卑的概念,一时间倒是忘了用敬语。
连忙请罪了一番后,见长公主对着她倒面色和善,便定了定心,大着胆子道:“回殿下的话,向氏说,毕家大公子要求她与妾同,同敦伦……”
“什么?!”
长公主瞪大眼,显然也不敢相信毕家会做出这等事来。
“殿,殿下!”
向氏忽然大哭,匍匐到长公主脚下,连连磕头哭道:“求殿下替臣妇做主!毕舒这般辱臣妇,臣妇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凄楚,“臣妇命苦,幸得天家照拂,才能在这世上有一方立脚之地。可毕舒却生生将臣妇这一点点的立足之地都毁了!刚刚若不是左家千金替臣妇说话,臣妇就被他们逼死了!殿下,求您做主啊!”
长公主听了这话,柳眉倒竖,虽还未说话,可看向毕舒的眼神已是满含怒火。
身为大昭最尊贵的人,出门自也不可能像旁人一样,戴个幕篱。她戴的凤冠上自带流珠,不仅好看,视物也会比幕篱清楚些。
贵家小姐幕篱上的薄纱素来也是攀比的物件。谁的更薄,更透明,谁就更有面子。而像左玉这等头上有继母压着的,其幕篱薄纱的质量也就可想而知。
别人倒也看不清她的面容了,可问题是她看东西也朦胧了啊!要是哪天也能戴上这样的流珠冠就好了。
啊,不!呸!要是哪天不用戴才好!咱可不能被封建社会给同化了!
就在左玉胡思乱想的时候,长公主的怒气值已蓄满。
她指着毕新,怒斥道:“首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殿下,臣的大儿媳有癔症……”
毕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后,长公主脸色更冷了。
她冷笑着,“马安泰。”
“奴婢在!”
一个有些年岁的阉人上前,“请殿下吩咐。”
“带上几个人,帮着首辅一起去将大夫请来。”
“是!”
婚宴吃不成了,这事要不搞清楚,还吃婚宴?恐怕很快天子的雷霆之怒就得落下来了!
长公主、天子最恨啥?最恨男人薄情、最恨小三。谁让这两人都吃够了男人、小三的苦呢?因此,天子至今都只有皇后一人。如今臣下之子竟是亏待功臣之后,这事若上达天听,怕不是要震怒。
门口场地被清空,公主身边的得力人搬来桌椅,门口四品以下官员皆被赶走,女眷也被勒令回去。
左玉也想跟着回去,但是才走两步,便听长公主喊道:“左家女留下。”
左玉诧异,看了下自己的父亲,见他冲自己点头,便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刚要说话,却听系统在耳边道:“对待这般身份的人,语气不可随意了,你得称‘唯’。”
“???”
“下对上称‘唯’,上对下或平级称‘喏’,请宿主从现在开始就按古礼来。”
“……”
这系统一定是一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人做的!
裣衽福身,“唯!”
长公主愣了下,逐展颜而笑,“镇国公,你把女儿教得不错。不但敢为不义不公而言,还颇守礼法。来人,赐座。”
被人当面夸自己女儿好,左父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殿下谬赞,臣惶恐。”
张氏已离去,不但看着这一幕非得心酸死不可。长公主可是京城贵妇圈内最贵的贵妇,得她一句称赞,明日左玉就该扬名整个京城的贵妇圈了。
有人高兴自也有生气。毕舒很不服,这话说的,就已经断定是他不德了?
只是他虽狂妄,可却也没脑残到跟长公主硬刚的地步。只暗暗将这笔账记下,就想着来日推翻了这吃人的封建社会后,第一个就把这公主抓起来,吊路灯!
大夫很快被请来了,未等毕新等人开口,公主身边的掌宫嬷嬷便问道:“公主有话要问,你们要如实回答。若是撒谎……”
嬷嬷冷笑了声,“刑罚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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