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她暗中瞪视亚瑟：快回应！
　　亚瑟反而更僵硬了。半响，他才试探地抬头：“家主爷爷……”
　　亚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这个看似和善的男人就是条顿家族的家主——阿尔文?条顿。他不仅是三位公爵之一，被成明大帝封为禹漠王，还是帝国军队中掌管刑罚和督察的最高官员，任何稍微了解他的手段的人都会为之胆寒。
　　温和是政客的圆滑，残暴才是他的本性。
　　“嗯？”阿尔文低头。
　　“……我们去祠堂吗？”
　　阿尔文似乎会错了意，安抚道：“现在还不到时间，不要着急，神选中了你，就不会再更改。”
　　听他这么说，似乎被神选为祭品是一件好事。
　　但其实不然，被神选为祭品，就会在祭典中被神吞噬。神吞噬了祭品之后就会降下恩赐。如果没有祭品，或者祭品让神不满意，神就会降下神罚。
　　而所谓神的祭品可以前往神的国度只不过为了保持表面上的宁静，家族内部粉饰太平的说法罢了。
　　每一次被选中的祭品都不止一个，至少家主和长老每一次都会被选中。这么多年来，大家也摸清了神选择祭品的规律，神选择祭品的标准就是实力和天赋。
　　家族自然不会推家主和长老去做祭品，成为祭品的，就是被选中的人里面地位最低的那个。
　　长此以往，旁支中天赋绝伦的子弟逐渐绝迹。成为祭品的命运，就降临在了条顿家族的直系小辈里。
　　也是因此，条顿家族拥有生育能力的有天赋个体都必须尽量多生孩子，以保持家族的整体实力。
　　亚瑟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悲哀。这一次他被选中，他那已经被证明了天赋的母亲就将变成生育机器，为家族源源不断地制造祭品。
　　他的外公生前待他和母亲一直都非常不错，给他的母亲起名为莫絺就是有“莫絺莫痴，不为粗布”的期愿。
　　可现在……他看着掩盖不住喜悦的母亲，内心有些麻木。他不怪她多年冷落，也不怪她兴高采烈地把他推出去当祭品，毕竟她可能只是被家族表面的那一套说法洗脑了。
　　只是……怎么说呢？
　　他实在是想不到可以保住她的办法，就连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有一种……面对不论如何都带不动的猪队友的无力感。
　　三年以来，他已经习惯沉默，纵使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凭他长期不与人交流的撇脚口才，和他们之间淡漠的母子情感，恐怕是没办法让母亲清醒的，反而会打草惊蛇。
　　该如何是好？
　　阿尔文得到了亚瑟的反应之后好像就满足了，他架着亚瑟的胳肢窝把亚瑟放下去。
　　亚瑟也识趣地走到母亲旁边。
　　莫絺有点急切：“那祠堂……”
　　祠堂只有族谱上的人才可以进入。旁支虽然也是条顿家族的一份子，实际上却是相当于“分家”了，旁支的人也不会记入条顿家族的族谱。
　　这是源于帝国的政策，帝国限制了家族的体量，以免家族过大，然后分裂国家。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大家族的应对方式就是“分家”，把旁支全都分出去，形成一个个小家族。为了蒙蔽军情局，自然就不会把旁支记入族谱，甚至平时的都不怎么联系。
　　但是被选为祭品的人要在祠堂“净化”七天，如果可以作为祭品的母亲一同进入，那么她就可以进入条顿家族的族谱！
　　直系和旁支之间就是天地之别。
　　阿尔文对着莫絺温和地笑了，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这一次的祭典在三个月之后举行，祭典举行前的一个星期，会有人带你和亚瑟进入祠堂。”
　　说罢他站起来：“大家散了吧，我回军部了。”
　　家主本来就是不常在家的，族中各事物基本上是由长老决定。现在能回来说几句，还是看在神的面子上了。
　　家主走后，长老也陆续离开。留下家族成员基本上都是直系的。长老离开后，这里就像是解除了封印，大家纷纷过来问候。
　　曾经对她爱搭不理的直系成员，如今却如此的热情。莫絺的神志在强烈的虚荣中淹没。
　　来道贺的人心思各异，表里不一。被道贺的人反倒是扬眉吐气得表里如一。
　　亚瑟沉默地在涌动的人群里被推来捏去，然后跟着母亲一起在家族的客房里住下。
　　“我对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失望！怎么这么个木纳性子！你……”
　　一关上门，莫絺就喋喋不休地训斥起来。亚瑟则任由她骂着，把沉默贯彻到底。
　　她骂完之后，又开始东看西看，赞叹着客房的精美，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畅想完之后，她的面色又柔和起来，抱着亚瑟，有些哽咽地说：“我的孩子，你是我的骄傲，我之前不是不想你，只是我本来就弱，也没有娘家撑腰，只是凭借着特殊的素质才……”
　　亚瑟心里一暖，他方才本来已经想好了。
　　不逃，他会死在祭典上，逃了，他可能会被抓住，然后死在祭典上，也有可能活下去。为什么不尝试着逃跑呢？反正他们只会让他死在祭典上，已经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不是吗？
　　至于母亲……他作为即将为家族牺牲的人，而他们母子却被安排在这样一间小小的客房里，很明显就是直系在排挤。
　　可是母亲却丝毫没有察觉，反而非常高兴。逃跑的路上带上母亲说不定会坏事，所以他本来打算一个人逃
　　亚瑟靠在母亲的怀里，有些贪念这一份温暖。
　　罢了，告诉母亲，让她一起逃吧。至于逃还是不逃，端看她自己的选择。母亲想必还是念着他的，就算她选择不逃，应该也不会告密。
　　小小的孩子回抱住自己的母亲。
　　等到莫絺不在诉说对亚瑟的感情后，亚瑟才在她的耳边开口：“母亲，我们一起逃吧。留在这里，你会变成条顿家的生育机器的。”
　　莫絺沉默了。
　　“母亲？”
　　“好，我们一起。”
　　说完，莫絺抱着亚瑟，久久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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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1000字。
　　周五上午要考试，周四有一定概率断更，如果时间不够断更了，会在后面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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