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回程
在等成绩的一星期里，大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作业没做完，也不用去想有什么没背好。
但自从上次在湖边的事情之后，普丽姆就觉得她和西里斯之间的气氛非常别扭，他们总是没什么话说了，而西里斯好像在躲避她的视线。
普丽姆其实也在思考西里斯的问题。是啊，她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去问过西里斯家里的事情，那是因为每次提到布莱克家，他总是心情不好。而普丽姆不想谈让他不开心的话题。
可为什么西里斯会怪她不主动去问呢？普丽姆思考了半天，认为西里斯可能觉得普丽姆作为朋友不够关心他。那么同样是朋友的詹姆会不会去问呢？
“布莱克家？”詹姆正在照镜子，他的额头上长了一个很大的痘痘，听到普丽姆问他布莱克家的事情，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你为什么不去问西里斯呢？”
“因为我比较喜欢和你聊天，行吗？”普丽姆面无表情地说。
詹姆嘿嘿一笑，然后透过镜子偷偷看了眼坐在另一端的西里斯，他正在撑着下巴看书，好像很困的样子。确认安全之后，他拉过普丽姆坐在沙发后面的地毯上。
“关于布莱克家，其实我了解的并不比别人多。”詹姆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首先他们全家都信奉纯血，家教非常严格，现在的布莱克夫人，也就是西里斯的妈妈，她可是个不好惹的女人，相信我，普丽姆，麻瓜出身的孩子不会想碰见她的。”
“谢谢你的提醒，然后呢？”普丽姆觉得詹姆没有讲到重点。
詹姆摸了摸下巴，好像想不出别的了，“然后……其他的你也知道了，比如他们家全是斯莱特林，只有西里斯一个人是格兰芬多，比如他和家里合不来，哦对了，还有去年，他的一个堂姐，安多米达，因为嫁给了麻瓜出身的巫师被家族除名了，西里斯和她关系好像还不错，我记得他们还写信来着……”
“这些是他告诉你的吗？”普丽姆问。
詹姆摇头，“我是巫师家庭出身的，从小就对这些有名望的家族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且我家祖上和布莱克家有过姻亲关系，算起来我还是西里斯的远房表叔，你知道，这些纯血家族经常你嫁过去一个女儿，我招进来一个女婿，往上数几辈都是一家人，对了，我家还是魔药世家，你或许会喜欢柔顺剂，特别好用……”
“停停停！”普丽姆打住詹姆的推销行为，提醒他重点，“布莱克家呢？”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詹姆说。
“你没问过他其他的事情吗？”
“有什么好问的？”詹姆不解地挠挠头，“再说了，他这个人，要是他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什么，而且他本来就不喜欢布莱克家，我和他谈这些不是找死吗？”
“你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他对你都没有这样的要求……”普丽姆皱着眉，瞥了眼对面的西里斯，突然觉得他那天是在故意找事。
詹姆问：“什么要求？我怎么听不懂呢？对了，你们俩从前天开始就不太对劲，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为什么你觉得是我惹他生气呢？有没有可能是他惹我生气呢？”普丽姆反问。
察觉到普丽姆的气场不对劲，詹姆往后退了退，拿着镜子挡住脸，“知道了知道了，不管是谁惹谁，反正我没有惹你，这事和我没关系。”
西里斯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普丽姆看着不顺眼，于是她走过去悄悄地把西里斯的发梢打了一个结，满意地拍拍手，在他醒来发现之前离开了。
放假之前的这几天，普丽姆经常去找海格喝茶，西里斯和詹姆也慢慢地和海格熟悉了。他们向海格承认了一直去禁林里游荡的胆大学生就是他们，海格听了又气又乐，只是象征性地劝告了他们几句，然后又讲起了阿拉戈贡的事情，普丽姆这才明白那原来是一只大蜘蛛。
在年终晚宴上，礼堂被拉文克劳的旗帜装扮成蓝色的海洋，斯莱特林以一分之差无缘学院杯，那边的长桌上气氛低迷。赫奇帕奇已经有了魁地奇杯，他们也很开心。而格兰芬多今年一无所获，沙漏空空。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食欲，高年级的学生安慰着新生，一直在说“还有明年”，其实他们是扣分最多的人，惯会忽悠。
詹姆已经和魁地奇球队的很多队员混熟了，他在讨论着明年的战术和计划，好像自己一定能被选中似的。旁边的西里斯只是听着，没有插嘴。
普丽姆和他坐在一起，气氛有些诡异，她坐立不安，总想开口说些什么。于是她拿过来两只巧克力冰淇淋球，一点点地把上面的坚果碎挑走了，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推给西里斯。
西里斯看了一眼，拿起勺子开吃。
“你二年级不参加选拔吗？西里斯。”普丽姆主动问。
西里斯摇了摇头，“下学期我弟弟就来了，他以后肯定要打魁地奇，我才不想在球场上也要碰见他。”
之后是一阵沉默，普丽姆不知道怎么接话，她也不认识西里斯的弟弟。他们好像又要回到无言的状态。
“那你呢？”西里斯突然问，他用勺子把快融化的冰淇淋球推成一个平面，“你不想打吗？霍琦女士还夸你呢。”
普丽姆耸耸肩，“我又没有扫帚。”
“我给你买啊。”西里斯大方地说，“你要是想打，我可以给你买扫帚。”
“打住！”普丽姆立刻制止他散财的行为，“我不着急，好吧。”
西里斯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给普丽姆拿了一块她爱吃的酒浸果酱布丁，他们没有再谈上次的事情，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似乎是和好了，西里斯像没事发生过一样，普丽姆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她却总觉得像喉咙里卡了一根刺。
放假前一天，成绩出来了，他们几个在休息室里交换看成绩单，普丽姆越看越觉得这个世界没道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也没学啊！为什么分这么高？”普丽姆晃着西里斯的成绩单，十分不服气。
“这大概就是天才吧……”西里斯也甩了甩普丽姆的成绩单，“你也不赖啊，除了变形课的分不太理想，其余不都是挺高的吗？你看，你草药课和魔法史的成绩都比我高，我魔法史才刚及格。”
“魔法史分高有个鬼用！”普丽姆又拿过詹姆的成绩单看了看，一看更气了，“这个也是高分！还好变形课成绩比我低……”
詹姆猛地把单子拿回去，“我都说了变形考试是意外，不算数！”
“莱姆斯呢？”普丽姆问。
西里斯拍了下普丽姆肩膀，对她小声说，“你要是不想更难过就别问了。”
对面的莱姆斯正坐在桌子旁整理自己的卡片，一旁的彼得崇拜地看着他，“莱姆斯可是年级第一！”
对了，这还有个踏踏实实的聪明学生，莱姆斯考年级第一也算情理之中。但普丽姆依旧不能接受天天上课睡觉下课玩闹的西里斯竟然比她的分高，早知道就不借给他抄那几题了，真气人！
一年的学习结束，普丽姆收拾好了自己的箱子。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普丽姆将西里斯送的雪花球也装进了箱子里带回去，这样等她再回到那个小地下室的时候，日子就不会那么难捱了。因为这个雪花球会时刻提醒她，霍格沃茨是她可以回来的地方，那里有她的朋友和最喜欢的人们，那里是她的家。
学生们匆匆忙忙地上了火车，普丽姆伸着脑袋和海格招手再见。她注视着霍格沃茨的轮廓消失在尽头，心中感到失落。
莉莉和斯内普在一个车厢里，于是普丽姆只能和男孩子挤在一起。詹姆正在和西里斯讲他暑假的计划，波特家打算去中国旅游，听说那边的巫师都用剑飞行，他一直想看看。
“你呢？普丽姆，你暑假有什么打算？”詹姆问道。
普丽姆正在和莱姆斯下棋，他们俩的实力相当，经常一下就是好久，她漫不经心地说：“就是一些家里的事情……后走到e5。”
莱姆斯的骑士棋子被打成碎片，他低头研究着下一步的走法，但普丽姆已经快赢了。
西里斯突然问：“你家里有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普丽姆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头也不抬。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西里斯感到奇怪。
“那你不会问啊？”
普丽姆突然抬头问了一句，语调怪怪的，对面的男孩们愣住，西里斯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普丽姆瘪了下嘴，对着棋盘不悦地喊了一声“将军”结束了棋局。
“我出去透透气。”普丽姆扔下这句话，走出了车厢。
她来到车厢之间的空隙，打开车窗，湿热的风就闯了进来，带着青草的气息。普丽姆靠在窗前向外看去，火车已经驶出了浓密的森林，窗外的景色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高地，他们离霍格沃茨越来越远，离伦敦越来越近。
等到了伦敦，她和西里斯就说不上话了，她不想再这么别扭下去……
“普丽姆。”
西里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普丽姆转头看了一眼，又倔强地转了回去，额头紧紧贴着玻璃。
“好了，好了。”西里斯叹息着，也斜靠在窗户上，歪着头观察着普丽姆的表情，“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话，对不起。”
普丽姆的眼睛小心地转过去，瞥见了西里斯的妥协的表情，于是她终于转了过来，和西里斯一起背靠着窗户。
“我其实想了很多你的事情。”普丽姆说话了，她显得很平静。
西里斯有些意外，“是吗？想了什么？”
“各种各样的，学院的问题，你家里的事情，想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后来就不想了。”
“这很讨厌，不是吗？”西里斯出神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我并不觉得讨厌，西里斯。”普丽姆不自觉地牵起了西里斯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不讨厌你。”
火车鸣叫着蒸汽的声音，大声钻进了一个黑暗通道，光和色彩在一瞬间消失，西里斯好像只能靠手心的触觉辨认方向，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天就亮了。
他轻松地笑着，惩罚性地捏住普丽姆的手，“我知道，你其实可喜欢我了。”
普丽姆翻了个白眼，抽回自己的手，她顺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上次你问我，我为什么不问你家里的事，我想我大概，是没想到这些……”普丽姆努力地组织语言，想把心里想到的话说清楚，“我是说，我是麻瓜出身的，我本来就对这些不太敏感，而且我是先认识你的。”
西里斯疑惑地看向普丽姆，好像不太明白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普丽姆耸耸肩，不在乎地说：“意思是，我不是很关心你的出身和家庭，因为我一直认为我只要认识你就够了，知道你是我的朋友，知道你是西里斯就行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布莱克家和纯血什么的，相比之下，那些都不是很重要……”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西里斯有些发愣。
普丽姆继续说：“但我现在觉得，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我想我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如果你愿意，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你不怕真正了解之后，会失望吗？”西里斯轻声问。
“哦，说实话，亲爱的西里斯，我对你就没有什么期望，所以哪来的失望呢？”普丽姆笑着拍了拍西里斯的头。
普丽姆的玩笑话让西里斯轻松了很多，他眨眨眼睛，又想到了那天普丽姆说的话，他突然说：“罗茜，你有时候太善良了，总觉得所有人都是好人。”
“你是说我为你堂姐说话的事吗？”
“是的。”西里斯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要给他们这样的人留情面，我之前是怕你知道了这些事情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看我了，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是我的错。但你要在巫师世界生活，就必须知道，他们有时候做的事情比我说的话还要过分，你忘了穆尔塞伯吗？”
普丽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她总是缺少一些对这些事情的敏感度，“我只想到了她是你的堂姐，是家人，我没想到这么多……”
“家人？”西里斯不屑地说，“有这样的家人不如没有。”
火车继续行驶着，普丽姆已经能看到一些乡野的场景，想到待会儿就要回家，她有些烦闷，“我想，比起逃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家庭，我更希望能被那个家庭接纳……”
“如果代价是压抑自己呢？如果他们逼着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呢？”西里斯抓住普丽姆的肩膀，直视着她迷茫的蓝眼睛，“罗茜，你不需要他们的接纳，你只需要接纳自己就可以了。”
“即使会被讨厌？”
“即使会被讨厌。”
他坚定地回答，好像已经决定背弃整个世界。
“再说了。”西里斯的两只手突然捏住普丽姆的脸颊，向两边一扯，他又变回了坏小子的模样，“最坏的情况能是什么呢？不管怎么样，都还有我喜欢你。”
普丽姆把他的手打下去，揉着自己的脸，“终于说句像样的话了……还有！不要再叫我罗茜了！”
普丽姆捶着西里斯的肩膀，他们沿着通道打打闹闹，一路回到车厢。
红色的火车行驶在旷野之上，白色的蒸汽笼罩在上空。
普丽姆向外看去，这时一只猫头鹰从霍格沃茨的方向飞来，划过清澈的天空。它向着更高更远的边际飞去，不知又要带走谁的信件，不知又要去到那个遥远的地方，但普丽姆知道，它一定会回到这里。
“普丽姆，开学前来我家玩吧？我妈妈可喜欢女孩子了。”詹姆再次发出了邀请。
莱姆斯又拦着普丽姆下棋，似乎决心要赢她，普丽姆摇摇脑袋：“我还有大计划呢。”
“什么计划？”西里斯问。
“再说吧，我还没计划好……哈！将军！我又赢了！”普丽姆开心地和西里斯击掌，莱姆斯还在皱着眉研究棋局。
火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孩子们拿下自己的行礼，陆续下了火车，排队穿过墙壁。普丽姆和莉莉拥抱告别，约定好了写信联系。詹姆被家长接走了，走出老远也不忘回头挥手，生怕大家忘了他似的。莱姆斯和彼得也推着箱子消失在墙壁之后，普丽姆前面只剩下了西里斯。
西里斯停在墙壁前，似乎不愿意出去，普丽姆搭上他的肩膀，和他并排走着，“一起吧，总要出去的。”
“写信给我吗？罗茜。”西里斯笑着问。
“普丽姆会写，罗茜就不知道是谁了。”她翻了个白眼，推着西里斯一起走出车站。
他们的暑假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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