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形同陌路

南栩怔怔地看着叶绾意，那目光错综复杂，让叶绾意一时间也捉摸不透。

        她身穿嫁衣的模样果然是最美的。

        叶绾意身着红色蹙金刺凤吉服，头戴金牡丹形式的金冠，金银细软蜿蜒盘旋，在发顶蹙成一团盛开的牡丹，脖颈处是一个硕大的重工赤金盘龙项圈，其中不乏金银玉石。浑身除了金色红色，便只剩下腰间的那一点青色玉佩，那玉佩正是皇后权力的象征。

        那张小巧的脸上鲜少露出如此表情，浑身的气息冰冷且毫无生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终是匹配上了她应得的地位。

        远远看去，叶绾意仿佛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整个人庄重华贵，不怒自威。

        二人不过是惊鸿一瞥，却好似度过了一个时辰那般久。

        “皇后，敬酒了。”南樾声音低沉，悄声对一旁的叶绾意说道。

        叶绾意得了南樾的话这才将酒杯缓缓举起，明明是面对正前方，可却像是在同南栩敬酒一般。叶绾意恍惚间明白了，为何南樾不让自己从丞相府出门，原是怕在宫外稍有一个不留意，南栩去寻自己的话，那她必然会义无反顾的同南栩私奔。

        “饮——”一声长长的声音划破天空，叶绾意同南栩同时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在侧对着南栩的另一边，叶绾意的脸庞上有泪水划过。

        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叶绾意便被送去了隆壹殿，原来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现下叶绾意却只觉得心中怅然若失。她怕，怕与南樾有任何的接触，故而一回到殿内她一直都端坐在椅子上，不敢向床上靠近分毫。

        想到今日南栩略带失望的双眸，什么时候开始，那双明媚的桃花眼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竟不会弯成一座桥了。双手揪着心脏处的衣服，叶绾意只觉得浑身冰凉。

        四下无人，叶绾意看了看周遭的窗户，却发现门外是一圈接着一圈的侍卫宫女。原来南樾对自己竟是如此不放心的么，叶绾意苦笑。别无他法，只能在殿内继续等待着南樾，犹如等待着恶魔一般。

        三个时辰之后，南樾才回到了隆壹殿，按理说，自南樾的身份，只要举行了仪式便能将人遣散了去，倒不知他在外面究竟在做些什么，才荒废了这么久。

        不过见南樾来了，叶绾意心中的恐惧倒是消散了些，能预见的恐惧总是比未知的恐惧好上许多。叶绾意倒也不是迂腐，而是她此时的心中只容得下南栩一人，身体自然也只会交给南栩。

        南樾带着酒气，月色朦胧下平日里冷峻的脸庞也柔和了不少，目光如火如炬，缓缓像叶绾意靠近，叶绾意却始终带着防备，他进一步，自己便退一步。

        似乎是被这样你来我往的动作逼得不耐烦了，南樾猛然向前，紧紧的将叶绾意禁锢在了怀中。

        叶绾意拼命挣扎，却是徒劳无益，她越是反抗，南樾便钳制的越发紧了。

        “叶绾意，你当真有如此厌恶朕么。”南樾的声音宛若一只受伤的野兽，沉寂且悲哀。

        叶绾意一怔，如此语调哪里像是那位雷厉风行的皇帝？

        “皇上，您会错意了。绾意不敢有如此想法。”叶绾意别过脸去，不再看南樾的眸子，可却被他一只手攥紧了下巴动弹不得。

        “叶绾意，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就算不是同朕，你与靖王在一起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你对朕存在的恨意，只会让你在宫内寸步难行。若是你识趣的话，倒不如倒戈于朕，这才是万全之策，你可明白？”南樾目光幽深，软硬兼施。

        聪明如叶绾意又怎么会不知道南樾的意思呢，只是她却很难迈出这个坎。南栩的神情还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又怎能同南樾喜笑颜开呢。

        “明白。”叶绾意点了点头，对上那双眸子。

        听到叶绾意的回答，南樾才渐渐将她松开了去。而叶绾意只觉得方才那被束缚的地方宛若被捆绑了三天三夜般疼痛不堪。这南樾的武功必然是在自己之上的，只是前世他却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显露过他的武功。这人心机果然深不可测。

        南樾见叶绾意答应下来也便点了点头，现下时机还过早。虽说他已然控制不了自己对叶绾意的喜欢，可这般强人所难的模样他也不太愿意。

        “今日你便睡在床榻上，朕且要处理公文，朕已经让小源子将公文拿过来了，你且安心睡吧。”说罢，南樾便坐在了檀木椅旁，留给叶绾意的只剩下一个后背。

        叶绾意怔了下，待反应过来才缓缓去了床榻之上。自己也累了，也明白南樾若是想对自己干些什么的话她定然无力反抗，只好顺了他的意思。只不过看着嫣红锦缎上摆放着心形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时候，还是觉得讽刺。

        这般美好的景象怎会如此呢，命运着实对人不公啊。

        本以为自己上了榻应当彻夜不眠才对，然而叶绾意却沾了枕头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虽是睡眠极清浅，梦里还能听到毛笔在纸张上摩挲的声响，却也算睡了个觉。待第二日醒来，叶绾意转过头去看，早已不见了南樾的身影。

        然而叶绾意不知道的是，在她睡得有些深了的后半夜，南樾却将手中的公文放下了，坐在床榻边缘，端详了好一阵子叶绾意的容貌。

        他总觉得自己同叶绾意好像是认识了许久，明明是从那日的百花宴才惊觉京城中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可叶绾意吸引自己的却并非是这一张脸。她的不骄不躁、淡然若水与聪明才智无一不让自己折服。

        料是他从未有过立后的心思都想将这锦绣河山给予她，只为换来她的笑颜。

        只是，就连睡梦中的叶绾意，在感受到自己手指抚摸她的秀发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南樾轻声一笑，那面容上却满是对自己的嘲讽。纵使爱且得了，也未必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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