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醉酒
第五十九章
公主和沈将军白日醉酒,小鱼一人扶俩,从宫门口下车后,仗着一股子蛮劲,硬是把她俩往紫棂殿搬。
路上还得听二人直着舌头对话。
“大。。。大。。。将军,我以后就。。。就靠你了。”元晞垂着头,歪吊在小鱼肩头说。
“大。。。大爷。。。疼你。。。哈。。。公主。。。脸真嫩。”沈庭在另一边肩头伸出魔爪朝小鱼脸上一爪抹来。
过路的太监宫女没人敢来帮忙,个个夹紧尾巴忍着笑,顺着墙根溜,小鱼求救的眼神被无情忽视。
“公主。。。随我。。。杀敌。。。杀敌去。。。”
“不。。。我不去。。。陆瞻要回。。。回来娶我了。。。嗬嗬”
“男的。。。不行。。。”
“我就。。。就看上他脸了。。。又白。。。又俊。。。”
小鱼捂嘴都捂不过来,真想把靠在身上这两条不能走还直聒噪的黏鱼丢到河里。她看到走在后面越来越忍不住笑的小宫女们,个个脸都乐歪了。
得,这趟出宫的目的也算是成功掩盖了,没人知道公主大清早出门,是为了审问照慧,只知道紫棂殿的主子喝出了段子,在御道上当街大嚷她看上的驸马又白又俊。
涧芳听到报信,吓得扔下手头的活,带着宫里几十口人,在半道上截住了独自挑担子的小鱼,只见她头发被汗黏住,左右两边都在拽着她往下坠,眼里满满的绝望。
慌得涧芳脚步一乱,扑出去差点头先栽地。
然后所有人抬的抬,扶的扶,你呼我喝,乱成鸡窝鸭棚似的,将这主仆三人运回了紫棂殿。
回去后涧芳着急忙慌问罪:“你怎么不拦着她?闹成这样都成笑话了。”
小鱼虚脱:“要不下次你跟着出去试试,我拦得住吗?曹家大表嫂杯杯都干了,咱们公主还算收着的,没敢全豁出去。”
涧芳吓一跳:“谁?你说高家姑娘?她醉得厉害吗?”
小鱼转过眼:“说来你不信,人家跟没事人似的,刚才还送我们到了宫门外才走的。”
正说着,元皇后得了信,也挺着肚子赶来看,唬得小鱼从罗汉床上滚下来,涧芳赶紧跑到殿外,亲自扶着皇后,在一旁轻声说明情况。
元皇后每日都要出来走走活动,今日不见侄女来凤藻宫办差,一直盼着等到下午,才从行色匆匆赶来禀告的宫女那听说了元晞的闹剧。
一整殿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反正紫棂殿就在隔壁,元皇后就趁机挪动玉步,她想去看看两个小姑娘究竟能有多出格。
元晞俯卧在塌上睡得香喷喷,元皇后将她拍醒:“晞儿,你喝了多少?”
元晞睁眼后又阖上:“半斤。”
元皇后惊呼我的乖乖,酒量真大,随后端出长辈的训导口吻:“下不为例,听见没有?”
元晞嗯了声,脑袋一扭又睡着了。
元皇后忍笑,干咳一声问小鱼:“沈姑娘如何?”
小鱼缩着脖子回:“沈姑娘回了东配殿,好像。。。此刻还在打拳,宫女们也拉不住。。。。。。”
元皇后有点噎,自己顺顺气,清了几声嗓子。
元皇后一本正经惯了,要是换成别人在她面前醉酒胡闹,早就被罚了,可最心疼的侄女犯错丢人,她反而觉得是宫规太过苛刻,才让晞儿心里憋闷想发泄的,况且连沈庭那么有志向的小姑娘都跟着闹,毫无疑问是宫里管束太严导致的。
“传我的话给太傅,公主和沈姑娘伺候本宫太过辛苦,这几日就不去太学了,等养好身子精力恢复了再去。”元皇后公然偏私,不仅不罚,还怕她俩累着。
“是,娘娘。”小鱼窃喜,公主以后终于能歇午觉了。
“陆瞻。。。回来了。。。”塌上传来蚊子哼哼的念叨。
元皇后一指头戳在她后脑勺,笑道:“没良心的,就知道惦记世子,连宅子都自己买好,就光等着他回来同住了。”
满屋子的人都抿唇,别人出嫁都是住到男方家,或者男方置办宅子,女方只等着搬进去,而长宁公主是自己置办宅子,把世子叫来同住,世子竟也依着她。
今日又说出了世子脸白的笑话,也不知道世子回来听见吃不吃得消。
从天亮睡到天黑后,元晞清醒了,她揉揉眼,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的宫里,最喜爱的香草药蚕丝枕在颈下散发出凝神的幽香,气味熟悉安适,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涧芳守在内殿灯下做活计,听到动静后针线一扔,跑过来看见她正茫然地在地上找鞋。
涧芳连忙上前帮着把鞋穿好,又将提前备好的蜂蜜冲上热水,用银勺在碗里搅动,抬起喂她。
元晞张嘴喝了几口甜甜的蜜水,心里直打鼓,放不下心问:“我睡了多久?”
涧芳嗔她一眼:“睡了三四个时辰,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元晞疑问:“你怎么不睡?”
涧芳苦笑:“公主,您记不记得自己怎么从宫门口回来的?”
元晞回想,脑子里一片空白,便摇摇头说:“只记得泠兰把我们送到了宫门,我到底怎么回来的?”
涧芳摆手:“你别问我,等明日问小鱼去吧。”
元晞瘪瘪嘴,不问就不问。
“皇后娘娘派人通知了夫人您喝醉的事,估计夫人明日要进宫来看看才放心。”
元晞默然,母亲每次进宫,等于以身涉险,还是别来的好。
“宫门一开你就派人回府告诉母亲,我无碍,让她安心便是,就别来宫里了。”她交待。
涧芳点头:“知道了,天一亮我就办。”
“趁现在睡一会儿,你别熬了。”元晞心里还是把涧芳当大嫂的。
“不睡了,剩下的针线不多,等把你的中衣做完,也差不多天亮了。”涧芳将屋里的灯都点上,又移来一盏琉璃彩兔宫灯,做工极其精巧,通体发出明黄璨璨的光辉,开始在灯下耐心细致地缝制中衣。
“大哥给你的信,都说什么?”元晞已经好久没收到大哥从益州寄来的信,眼巴巴地望着涧芳倒是收了几封。
“没什么”,涧芳脸皮薄,不愿透露,低头做活。
“等我成亲后,你就去益州吧。”元晞替她打算。
涧芳抬眼:“公主想嫁了人就赶我走?”
“哪能呢,总不能一辈子栓着你,你听我的,去益州找大哥,那里山高皇帝远,我祖母想管也管不了,你们就在那拜堂,过个两三年,直接带着重孙子来元府,到时候老祖母心疼后辈,不认也得认,你的地位就定下了。”
涧芳差点羞哭:“什么馊主意!”
元晞加重语气:“你就按我说的做,只有这个办法。什么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虚的,自己喜欢愿意才是正理,陆瞻一走就是半年,我算想明白了。”
涧芳鼓起勇气调侃:“后悔了?那日。。。。。。”
元晞不害羞地应了:“确实后悔,若是应了他,他在战场万一有什么不好,我还能留点指望,若有了孩子也好将来安慰我。”
涧芳忙打断:“别说丧气话,世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遇到不好的事。”
元晞笑笑:“他是很厉害,可我免不了为他担着心,也是杞人忧天罢了。”
涧芳暗自有些心动,手底下的针扎歪了两针,公主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要自己跑去益州跟元焘做夫妻,这份勇气她还没攒够,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又拿起中衣靠近琉璃彩兔,拆了歪掉的几针,重新缝上。
凤藻宫中,皇帝留宿。
“臣妾不能伺候陛下,陛下何必非要留下。”元皇后倚在丈夫怀中。
“朕不要人伺候,只想陪着你和孩子,对了,听说今日长宁喝醉了?”萧湛调侃道,“还夸了她的驸马,又白又俊?”
元皇后失笑:“陛下别当着公主的面说,小孩子们在宫里拘太久了,偶尔胡闹一次而已,晞儿这次是跟沈家丫头,还有高大人的孙女,嗜德伯府的丫头一起喝醉的,要是真罚起来,那得打多少大臣的脸面,臣妾可不想罚。”
萧湛怕她误会,解释道:“朕也觉得不罚为好,都是小丫头们,闹点笑话,说说笑笑就过去了,何苦小题大做。”
元皇后甚喜:“谢陛下,臣妾会管束晞儿,以后她肯定不会再犯了。”
萧湛心思颇深地问:“你将此事告知元府了?”
元皇后嗯声:“已经派人通知了,毕竟晞儿在宫里闹了笑话,外面肯定要传的,早点告诉大哥大嫂,免得他们听外人说起,自己反倒一无所知。”
萧湛玩味地笑:“也好,也好。”
他心里有些发痒,等元皇后睡着后,他立即起身找来唐公公:“明日你去紫棂殿,将夫人请来说话。”
唐公公颔首,陛下口中的夫人只有元家那位。他垂目不敢直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也只能自己亲自去办了。
“上次长宁晕倒得蹊跷,你这次天一亮就去紫棂殿,别等她再出宫报信了!”萧湛对曹氏的念想,已经彻底失去了作为君王的理智。
唐公公不敢不听:“遵命。”
次日宫门一开,守卫便以清查北狄细作为由禁止宫人出入,涧芳派出的宫女再三哀求,都被拦在了宫门内,宫女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得跑回紫棂殿报信。
涧芳无奈,去找小鱼想办法,小鱼听见是公主交代的,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裳就朝着宫门跑,刚看到守卫,正堆了满脸笑,想用交情讨个方便,就看见曹氏扶着婢女的手,穿过朱红的宫门,向她款款走来。
小鱼心里一沉,完了!差事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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