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陈枫所施，便是真正的道剑。
  是他的大罗之道。
  这一剑，万人得见，万人所悟皆不同。
  正如道演万千，无有定式。
  安欗得见此剑，被剑中大道吸引，投入其中，便连过去未来，诸天他我也一并被吞噬了。
  不是陈枫杀了他。
  而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陈枫收手，大道剑意消散，天地再复清明。
  他看向了济癫，负手笑道：“如何？”
  济癫赞叹道：“大道之剑，却有神妙。”
  他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陈枫这一剑，比他的释迦之剑也毫不逊色。
  他乃佛剑，是渡世之剑，能让人见苦海，知晓轮回之苦，觉悟超脱。
  而陈枫这一剑，乃道剑。
  大道恒在，复行周天。
  你能否得见，大道都在那里，需要你自身悟道，才能超脱。
  此谓佛门渡人，道门自渡。
  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大道。
  济癫沉吟，他不好判断输赢。
  两者神通各有所长，且都是大罗，有些陷入僵局了。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朝赵无暇看去。
  之前他们曾言，让赵无暇来判断愿意拜入谁的门下。
  但此时赵无暇盘膝半空，封闭了六识，对外界的一切隔绝。
  他自然能轻松唤醒赵无暇。
  可他并不能保证唤醒后，对方会偏向他。
  相比于自己的佛剑，她或许对道剑更感兴趣。
  他想了想，目光微转，突然注意到一旁的芜。
  此时的芜早已耗尽了那一滴血的力量，他化自在大法的状态也同样解除。
  与万界他我的联系全部切断，实力跌落到至尊境。
  这不是重点，济癫笑着转头：“小友，以你观之，和尚的佛剑与他的道剑，谁更胜一筹？”
  芜顿时慌了。
  看了看济癫，又看了看陈枫，左右为难。
  他虽不知两人的境界，却知晓两人的可怕。
  必然是远超仙王的强者，就连不朽之王，在他们眼中都如蝼蚁。
  他是谁都不敢得罪。
  心念一转，他退后一步，露出笑容道：“大师，晚辈实力低微，只能看出两位前辈皆手段通天，至于谁更胜一筹，却是看不出来，在我看来，两位的神通皆是无量，难分高下。”
  济癫挥了下扇子不满道：“你这小子，年龄不大，怎么净耍滑头。”
  芜窃窃一笑，不好回答。
  陈枫开口道：“你这和尚怎么为难别人小辈，莫非你们佛门都是这般输不起之辈？”
  济癫转过头，眼皮微跳道：“谁输了，你这厮怎么张口就来。”
  被解了围，芜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陈枫一眼。
  陈枫并不理他，而是笑着道：“怎么，莫非你以为你赢了不成？”
  济癫轻哼道：“胜负尚无公论，怎就能判断是和尚我输？”
  陈枫的笑意更深了，他等的就是济癫这句话。
  当即道：“既如此，旁人难以评价，你我又都不认输，不如现在做过一场，也好有个结果。”
  话甫落，他单手托起，只见一朵白玉莲花灯在他手中出现，隐隐放出无量光芒。
  宝莲灯！
  这件先天灵宝已经在玉虚宫前使用过，众多大罗都曾见到。
  济癫脸色微变。
  看了看陈枫手中的宝莲灯，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破烂扇子，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这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啊。
  他咬牙道：“陈道友家底丰厚，和尚我甘拜下风，日后有缘再见！”
  说完，他身影化一道金光，骤然消失。
  他走的潇洒，走的果断。
  不过也没办法，陈枫把宝莲灯都掏出来了，他是万万不可能动手的。
  大罗之争死不了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
  真要动手，他会被陈枫压着打，以后再见面，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见济癫离开，陈枫也一翻手将宝莲灯收起。
  舒了口气，终于把这惹人厌的和尚挤兑走了。
  同时他瞥了一眼封闭六识的赵无暇，心中思索起来。
  这次济癫的事倒为他提了醒，主神空间这边并不隐蔽，随时可能被其他大罗盯上。
  这次来的是济癫，实力在大罗中还不算强。
  下一次如果再有大罗来，可未必这么好打发。
  若是佛门里那几个称宗做祖的，就算他也不好应付。
  得施展神通把主神空间遮掩一下，起码不能被那些大罗随意找到。
  嗯，自己之前在元始天尊处得了四件先天灵宝，倒能留下一件与自己在主神处的大罗之光相合。
  这样遮蔽主神在诸天内的痕迹，就算佛门那边想有小动作，也不好再找到。
  他心中迅速有了主意，将目光转向了芜。
  察觉陈枫的注意，芜立刻精神一震，朝陈枫拜谢道：“多谢前辈出手斩杀安欗，救我九界于危难。”
  陈枫摆手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他回话，同样微思。

  芜的情况也让他有些诧异，两人还有些因果。
  源自之前的那滴血。
  不过此子能蜕变，拥有一丝大罗特征，也出乎他的预料。
  倒能栽培一下。
  芜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他有自己的想法。
  见识了陈枫和济癫的神通，他自然知晓两人的可怕，他更在之前的剑光中窥见了自己的道。
  想要踏出九界，往更广阔的诸天看看。
  而眼前的陈枫，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只不过异域之祸未平，虽死了一个安欗，但不朽之王还有几位，他不能此时离开。
  不然他倒真想开口请求对方将他带走，去看一看更广阔的天地。
  只是机会难得，他也不想就此让陈枫离开。
  再加上至始至终陈枫和济癫都表现的和善，被他认为是自己这边的前辈，就起了想薅点羊毛的心思。
  能得些神通古法的传授也好。
  他如此想着，还未开口，却见陈枫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身影突然模糊。
  再回神，哪里还有陈枫的身影。
  他也如济癫一般离去了。
  芜心中捶胸顿足，觉得自己错失了大好的良机。
  也就在陈枫离开的刹那，赵无暇睁开了眼，她的六识重新恢复。
  芜见状，连忙打招呼道：“赵仙子，你醒了？”
  赵无暇也朝他点头回应。
  然后道：“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了，我们有缘再见。”
  她也不再与芜多说，心中默念回归，身影骤然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他的眼前。
  芜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这么急干嘛。
  不过他们都离开，芜也无法追寻，只得回身，回到帝关。
  大长老等人将他接回，无数人对着他欢呼，给予了英雄的待遇。
  他的表现众人看在眼里，一度力压不朽之王，虽然最后差点被反杀，但依旧让众人惊艳。
  今日之后，他们九界也拥有仙王级战力了。
  即便面对异域，也有还手之力。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倍感轻松。
  不朽之王死去，异族大军也全部阵亡，他们守住了帝关，接下来有一段轻松的时间了。
  芜也在众人间笑着，他虽因动用诸天唯我的能力而疲倦，却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也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在遥远的异域内，倏的有一张遮天蔽日的手掌伸出。
  手掌赤红，缠绕至高法则。
  天地在颤动，万物在悲鸣。
  这是一个仙王巨头的手掌，比安欗还要强势。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眼睁睁的看着这道遮天蔽日的手掌伸来。
  是异域的仙王巨头？
  他要为不朽之王报仇？
  芜的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就要踏出帝关。
  体内一阵虚脱感涌出，他刚走了两步就头脑一晕，差点栽倒在地上，被身后的一名至尊眼疾手快的扶住。
  大长老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替他把脉，随着探查，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道：“芜，你的气血接近干枯了，力量也早已透支，必须好好休养。”
  芜被身后的人搀扶着，面色凝重的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大手。
  他沉声道：“我不去，谁又能去！”
  大长老默然，帝关众人默然。
  他们不禁悲怆。
  这种时候，自己等人竟只能指望一个气血干枯的后辈。
  何等可悲，何等耻辱！
  但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拼尽性命，也无法阻止那个跨界的手掌。
  赤色的手掌太快了，眨眼间已跨过了无尽空间，来到天渊之前。
  天渊在之前的战斗中已残破不堪，但此时，仍汇聚仙道规则狠狠的朝手掌打去。
  赤色大手浑然不惧，迎着天渊而上，仙道规则骤然崩溃。
  天渊崩溃了。
  帝关上的所有人面若死灰。
  然后手掌继续探来，帝关外的结界升起，却连一个刹那都未坚持，啪的破碎了。
  几名老至尊怒吼，便要踏出帝关燃尽自身的气血拼命。
  却发现这个手掌竟没有朝帝关而来，而是无视了他们，自苍穹之上越过帝关，往九界深处探去。
  不好！
  大长老惊觉，惊悚的往九界看去。
  隆隆声响起，整个九界都在颤抖，大地撕裂，苍穹崩塌，火焰如雨而落，山崩海啸，洪水雷霆。
  整个九界都陷入了末世之景。
  然后，一方广袤的土地被这张弥天大手摄起，握在掌心往异域退去。
  那是九界的一方大州，名为罪州。
  帝关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眼眶充血，几欲疯狂。
  他们清晰的看到罪州的生灵在挣扎，在哀嚎，在绝望。
  他们知晓，一旦让这手掌退回去，亿万罪州生灵，或许连一个都无法活下来。
  芜红了眼，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怒吼。
  他最心爱的人就在罪州，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一把推开搀扶他的至尊，他就要强催他化自在大法再勾动诸天万界的他我。

  然而刚有念头，脑海深处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个踉跄，他跌坐在地上。
  他太累了，气血完全干枯，就连灵魂都在萎靡，困意不断袭来，催促着他休息。
  他用顽强的意志抵挡，抬头看向远处。
  不能睡，起码不能现在睡！
  赤色的手掌退回的极快，眨眼已到帝关之上。
  三名老至尊怒吼，同时跨出帝关，朝弥天大手冲去。
  他们鼓动气血，在手掌经过时猛的炸开，爆成一团血雾。
  他们燃烧了自己的生命，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只为阻拦手掌片刻。
  毫无用处。
  赤色的手掌毫无所觉，依旧以极快的速度退回异域。
  几个呼吸，已消失在天地的尽头，再也无法见到。
  帝关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愣愣的看着手掌退去的方向，没有一个人说话。
  芜失神的跌坐在帝关之上，泪水不可控制的溢出。
  他从未哭过，因为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
  火灵儿……
  他脑海中浮现出对方的模样，一颦一笑如在眼前。
  哇！
  他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芜。”
  “芜！”
  “芜？”
  众人连忙上前，一阵关切。
  芜却只低着头，咬着牙默默不语。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恨自己的弱小。
  如果自己是真正的仙王，如果自己气血再充沛些，如果自己……
  没有那些如果。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深切的感受到，在这方残酷的世界中，弱小既是原罪。
  然而就在他闭眼后，漆黑的眼前却浮现了一行字体。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获得改变一切的力量吗？
  是。
  否。
  这行字出现的如此突兀，连芜都是一愣，下一刻他猛的睁开眼睛。
  这行字依旧浮现在他眼前。
  他立刻询问旁边的人，有人是否看见他眼前浮现的字体。
  所有人都摇头否认。
  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
  芜看着这行文字，沉默良久，片刻后他一咬牙，低声道：“我要获得力量。”
  随着他的话，这行虚幻的文字消失了，只余“是”的选项，散发着一丝超脱的光芒。
  下一刻，这个文字带着超脱的光芒没入芜的体内。
  同时，芜的身影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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