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死别
南嫤瞧过去,对上谢桥的眼眸,清醒过来一般,下意识的将手中匕首往地上一扔。
匕首砸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媳妇儿,我们这也算是死别,你就不能对我说几句甜言蜜语,让我最后听一听啊?”谢桥说道,笑脸明媚,让人恍惚。
“好几日不见,你都不想我的么?”瞧着她,语气变得越发柔软起来,目光深入她眼中,似乎在探索着什么。
南嫤不懂,到了现在,他为何还能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他眼中的红血丝渐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笑意,以及满眼都是她的柔情。
南嫤就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她面前,仰头看她的谢桥,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生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她觉得她和谢桥永远都不会分开,哪怕是她现在亲手取了谢桥的心头血,谢桥就在她面前死去,他们也不会分开。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于荒唐,可是她却没有了方才的惊慌失措和害怕。
前些天醒来,当知道谢桥失踪的那一刻,她好像也是这种心境,她不知道害怕,不知道所谓的离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她一定会找到他、一定会再见到他,虽然不知道期限,也不知道前路有多艰难,可她知道她只能找到他,除了这个结果,她想不到别的。
现在也是这样,她觉得谢桥永远不会离开她,哪怕谢桥死了,她也会找到谢桥,上天入地下黄泉,她也会把他找到。南嫤惊觉,原来潜意识里,她已经做好了谢桥死后她就相随的决定。
思及此,蹲下身来,与谢桥平视,四目相对许久,她在他眼中又看到了殷红,她眼睛也更加酸涩起来。终于,她不顾众人在场,朝谢桥微干的唇轻轻吻了过去。
谢桥分明怔了一下,继而闭上双眼,慢慢回应她,唇舌相缠,她熟悉的味道尽数被他贪婪咽下,只觉得不够,可恨他偏偏被束缚了双手,此刻不能抱她在怀中。
只好将力道都放到了嘴上。
吻她的力道越发的大了起来,不断卷席她唇舌,贪婪的咬啃、舔卷,恨不得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入他口中他才肯罢休,身子也慢慢朝南嫤不断贴近,险些将南嫤推到,好在南嫤有所准备,还能稳住他的身子……
吻却停不下来了,他们不顾及别人,别人也不忍打搅他们。
陈风和彭池离得他们很近,两人相吻的啧咋声不绝于耳,口中汁液激荡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前者没眼看,早就低下了头,耳廓微红,后者也将脸转向一旁,眼中藏着失落。
好一会儿后。
两人仍没有停止……
“要不要我们先退下,给你们腾出地方来啊?!”云桑看不下去,冷斥了一声,忽而笑了起来,“南嫤,我当你多爱周默呢,如今周默命悬一线,你却不知羞耻的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当真是有意思!”
南嫤与谢桥停下。
谢桥恋恋不舍的睁开眼,见南嫤红着眼一双眼也在看他,眼中泪珠欲滴,心微微疼了疼,他看着她,却又笑起来。
“媳妇儿,我很开心。”他哑声说道。
南嫤发红的眼眶望进他眼底,听见他又认真说道,“此生遇见你,与你做了这一年多的夫妻,便已经足够了,南嫤,我谢桥此生无憾。”
他笑中染了红,好似那天边绝美的晚霞,在与最后一抹日光做最后的诀别。
可这一定不是诀别!南嫤在心中喊道,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她想伸手摸一摸谢桥好看的面庞,黑衣人却又将冰凉的匕首塞进了她手中,“快动手吧,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周默就没命了!”
“媳妇儿,别怕,不就是心头血吗,爷我有的是,不过就是死吗,十八年后,爷我又是一条好汉。”谢桥温柔的说着,目光不曾离开过满脸泪水的人儿,没有意识到其实他自己也流了泪。
一旁的陈风看不下去了,也朝南嫤道,“动手吧,给我们个痛快的!”
南嫤忽然哽咽得厉害,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桥,止不住的摇头,手中的匕首又落在地上。
彭池慢慢蹲下来,捡起了匕首,说道,“南大小姐,别怕,我帮你取……”
南嫤还来不及反应,彭池已经匕首拿在手中,又取过一只空碗。
黑衣人见状,连忙按住了谢桥,谢桥任由他们按住,南嫤要阻拦,却同样被按住。又有两个黑衣人走上来帮忙按住人。
“彭三公子,不要!”眼看彭池就要割开谢桥的衣服,南嫤哭着大喊,“彭三公子,你别伤害他,我求求你……”
“唔唔唔……”南嫤被堵住了嘴巴。
谢桥看向南嫤一眼,忽然对面前颤着双手的少年轻道,“用我的匕首吧。”
彭池抬头,对上谢桥那双慢慢恢复冷静的眼睛,自己也慢慢变得冷静下来。
“我的匕首在袖中。”
彭池只好在他袖中搜了搜,竟真的找到一把精致的匕首,他被抓来那些人却不曾搜他的身,想来是认定他身上不会有伤人的东西。
“好看吧?”谢桥看着彭池手中的匕首,又笑起来,“这是我媳妇儿送我的生辰礼,我很喜欢,一直随身携带着。”
彭池只是点点头。
谢桥又偏头看向南嫤,“南嫤啊南嫤,爷的心早就被你偷走了,爷很爱你,你知不知道?所以你做什么决定,做了什么事,爷都不会怪你,记住了,爷死后,你不许有愧疚,不许不开心,也不许想爷……只需你回帝都告诉母亲一声,恕我不孝……”
他说完,便回过头来,慢慢闭上了双眼,一滴热泪在眼角晕开……
“唔唔唔……”
“唔唔唔……”
彭池举着匕首,看谢桥一眼,又看向哭得如泪人一样的南嫤,心疼道,“南大小姐放心,我对人体血液脉络极为熟悉,人体血液通身循环其实都是相通的,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心头血,不会让谢公子和陈将军受罪。”
话毕,转身,举起匕首就向谢桥胸口刺去,南嫤看了一眼,晕了过去……
。。。
南嫤是被冷水泼醒。
谢桥和陈风都不见了,他们待过的地上留下几滴血。
“他们怕你醒来见到他们的尸体激动,便先带下去了。”彭池在一旁说道,“我亲自去看过了,他们把他们放在很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事。”
南嫤木讷的点点头。
云桑缓缓走了过来,脸上意犹未尽,仿佛方才看了一处极其难得的好戏,现在都舍不得从戏中走出来。
“还是快些炼药吧,青州城里还有很多人等着你救呢。”云桑说道。
顿了顿,“若是,青州城的百姓还不能让你下定决心炼药,那么南家大军呢?”
南嫤好似又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更加清醒过来了,“你果然是罗国的人?这边境的战事,也是你故意挑起的?为什么?”眼中满是不解和不可思议,“就为了炼药?就为了解蛊毒,你就为了自己的乐趣竟要让那么多人的性命白白流失?云桑,你还是人吗?!”从地上站起来,想要走近一些质问她。
却被面具男子一把推开。
云桑看着趴在地上的南嫤,居高临下睨她,“南嫤,你真是好啰嗦啊!”又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不过我也不怕告诉你,不止是罗国,昭烈,哪怕是大承皇宫,也都有我的故人,我不过是让他们帮忙做点事情罢了,这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所以我劝你还是炼药吧,否则,这个一心护着你的这个小孩子,我就不能保证他的性命了?”幽幽看向彭池一眼,彭池心口一缩。
面具男子得到某种暗号一般,忽然抽了一旁黑衣人的配刀就朝彭池砍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彭池肩头被狠狠砍了一刀,人跌在了地上。
云桑此时又慢悠悠说道,“南嫤,你可以开始,不然就等着他的血流干死去吧。”说着,一挥手,便有黑衣将南嫤提了起来,来到一堆药材和盛满血液的器皿前。
云桑,“等你什么时候把药配好,我便什么时候给这孩子止血。”
与此同时,黑衣人又把刀架在了南嫤脖子上。
南嫤看着痛苦的彭池,咬咬牙,转头一点一点的抓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南嫤说道,“药已经配好了,可以开始炼药了。”擦着额上细汗,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彭池,“我现在可以先给他止血了吧?”
云桑慵懒躺在椅子上,微微点头。
南嫤不敢迟疑,连忙为彭池上药止血,又为彭池服下回血丹,确认他性命无忧后,这才又转回药桌前炼药。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南嫤将丹药炼好。
按照云桑所说的,炼了两颗。
云桑很高兴,很激动,迫不及待便将其中一颗丹药喂给了周默。
周默很快就醒过来了,云桑更是高兴得无法形容,留下几个人看管南嫤和彭池等人,便带着面具男子和一众黑衣人走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这根本不是治你心疾的药,对不对?”云桑走后,南嫤问周默,语气淡淡,好像在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一件极其久远的事。
“是。”周默看着她无力坐在墙角,眼中升起痛楚。
“我的心疾,已经被治好,是她又给我种下了蛊,又时时刻刻派人监视我,我没有同你解释的机会。”
“你装疯卖傻,是为了告诉我真相,是吗?”
“不是。”周默说道,“我当时试图告诉你真相,又被她下了另外一种毒,我的确神志不清过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难以形容,“这样跟你说吧,我的心疾师父没法治,是她治好的,你知道,她是用毒和用蛊高手。她用了蛊,又用了毒,在我身上尝试了很多遍,我半条命都快没了,最后是误打误撞给她治好,但她不知道治疗的方子,于是打算再试一遍,一定要确定方子,我的身子很快就被她折磨得比得了心疾还可怕……”
闻言,南嫤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她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试了很多遍,我每天都犹如在地狱中煎熬,身上的毒,身上的蛊前仆后继的发作,从不停歇,我便只能用更烈更强的药去压制,那天在猎场,夜里我身子的那些东西又发作了,我实在受不了,这才寻了短见,那夜在你来之前,她的人已经寻到我,若你不来救我,她也不会让我死。”
“她一定要炼那丹药,也是拿你身子试药吗?”南嫤听到这里,看着面前清瘦的人,知道他受了太多她无法想象的苦,便再也没法责怪他欺骗了她,只是心疼的问,“她是为了解你身上的蛊毒,还是为了治你的心疾?为何让我炼了两颗药?”
周默平静道,“是,拿我的身子试药,但也是为救师父。”
“救师父?”南嫤吃惊,“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怎么了?”
“这事你可能不知,在你来药王谷之前,她本性难改,与一个前来求医的男子苟且,被师父撞见,师父气极,要休了她,但她对师父感情似乎有些复杂,也许有几分真情在吧,总之不愿让师父休她,师父对她也还有情,便原谅了她那一次。”
南嫤更加震惊,却也大概猜出了个大概。云桑那样的女子,的确有勾人的资本,毕竟她真的很美,而且是那种极危险的美,让人明知道她是毒/药也趋之若鹜。
去药王谷之前,她也知道一些关于云桑的传闻,但在药王谷时云桑对她也算是照顾,她因此并没有把那些传闻放在心上,也没有刻意打听……若不是她发现青州所谓的瘟疫症状与云桑的墓前回症状相似,她也不会怀疑到云桑头上。
她之前听闻,云桑乃异国圣女,具体哪一国的不详。她容貌颠倒众生,善制毒,专于用蛊,以制毒和炼蛊为乐,易容术还极高。
因她曾被一男子骗来大承,后又被无情抛弃,从那以后性情大变,于是开始凭自己容貌和善蛊善毒等优势不断玩/弄男子,直到后遇到药王又嫁给了药王才算安分下来……
但听周默这么一说,她婚后好像也并不安分吧?
“后来,那个男子对她念念不忘。”周默又道,“常偷偷摸摸来找她,我都撞见几次他们在一起几次,师父他老人自然很快就知道了……”
“那个男子,是她身旁的戴着白狐面具的男子吗?”
“不是。”周默摇摇头,“那个男子,后来被她毒死了。”
南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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