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光头老板对我投来怜惜的眼神。
我站着,有点发愣。
我同这光头老板的相处模式其实很随意,随意到他以往与我说这种话我都能笑怼他一句“离了我你活得了吗”,然后他会笑哈哈地说活不了活不了,公司怎么可能开了你这头驴——啊不,得力员工呢!
然而今天我心虚了,我没这底气了。
我心头一个咯噔,满头大汗地诚恐他看破了什么,就老板这浮夸的性格,他很可能在办公室里便大肆责骂我不守职道了——
我上了我们合作项目的总裁。
然而他没有,他的浮夸用在了对我离去的假意猩猩上,他站起来,双手搭着我的肩膀,十分痛惜又无可奈何地道:“小赵啊,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公司的贡献,你从公司成立初期一无所有时就跟着我,常常忙得四脚朝天、脚不沾地我也是能看到的,啊——我不瞎,这份任劳任怨的功劳我铭记在心,嗯。”
别铭记在心了,实际点,给我经济补偿。
我一言不发,紧抿着嘴唇双目炯炯地看着他,他也领悟到了,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宽慰道:“放心,补偿金不会少,我提前给你结今年的年终奖,够意思了吧?”
“能问一句我为什么被开么?”
老板:“啊不是不是,不是我要开你,是那林总呐!”
我:“?”
老板叹气一声,重又坐了下去,道:“林总答应与我们合作,甚至还主动提起对我们新项目的投资,我感激不尽,但这一切都有一个让我痛心疾首的条件。”
“那个让你痛心疾首的条件就是让我离职?”我语调拔高,有些生气。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下好了,我与林袖裳的一点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八竿子还没一撇,倒先有“血海深仇”了,她可能对我的技术不满意。
但这能怪我么?
我从我妈肚子里钻出来到现在都是个寡王,我找谁练技术去?
我愤懑,我怒火中烧,光头老板察言观色,连忙站起来,摆手详道:“别误会,林总不是与你结仇,她是挖你去她公司做总裁秘书呀,你也知道,人家上市公司老板,不比我这好?消消气,消消气……”
老板讲话就怕我肩,我真担心我那瘦削的肩骨要被他拍散架了。
于是林总就得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我,如果她申请退货我可怎么办?
那我不是失业了?
失业好可怕,我人穷志短,赶紧后退一步,机警地道:“她这么与你说的?那她怎么不直接联系我?如果她忽悠你呢?”
老板苦闷地啧一声,道:“瞧你瞧你,真是多疑,人林总挥手就是出资上千万的大老板,至于忽悠你我这种小喽啰么?人犯不着呀!”
倒也是,我的心绪平复了一些,因为我就是个驴一样打工的小喽啰。
“好啦好啦,跟着林总你不吃亏的,人林总那资金背景,会亏待了你?况且人还是个大美女,你在她手下做事,那不比在我这赏心悦目?”老板笑眯眯地好言相劝,是真的豁出去了。
我心说他说得也有道理,就林总那睥睨众人的姿色,就是喝醉了在ktv抹泪干嚎,我也觉得她是美的,甚至还能生出怜香惜玉的情愫。
那老板见我面色放软,立刻趁热打铁,“觉得不错是吧?这就对嘛!我这边的离职手续人事那边都替你办好了,补偿金也都叫财务替你安排好了,包括三月工资、年终奖和季度奖金,总共加起来十几万呀,你就安心去吧!”
我:“……老板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受吗?”
“知道,”老板凝重地点点头,“你就像被我拿出去和亲的贵国公主,这十几万就当是你的嫁妆了,嫁到林氏企业去你要多多保重,没事的话,也别回娘家了……”
说完,他又虚情假意地抹起泪来,我真是受不了他这四十多岁的戏精,不就是嫌我申请的薪资高了呗?
他其实早就想开了我。
我站在办公司里思忖了一会儿,表情不太好看,总觉得有阴谋,“老板,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十几万?你有这么大方?”
老板干咳一声,躲闪着我逼问的眼神,想好幌子后又猛地抬头道:“人情!都是人情!我真心感激你对我司的尽职贡献,这十几万,应该的!”
“不是林总给的钱吧?”我不陪他演了。
他像喝了口水被呛到,叠声否认,最后见实在说服不了我,便特别小声且鸡贼地问:“……那你,不要?”
我微笑,他也微笑。
“您当我脑子坏了?”
我去财务,唰唰地签上了我赵之夏的大名,特别心安理得地便拿走那12个w的补偿金,这是我拿青春做牛马的钱,我不心虚。
抱着纸箱从公司出来,我便正式成了无业游民,不用上班的喜悦让我持续了一上午的兴奋,可当我在商场对着一桌子龙虾壳凄清对饮时,我还是心虚起来了。
林总并没有联系我,我的下家在何路?
不会其实是那光头在忽悠我吧?为了开我却找林总来背锅?可这逻辑也并不通顺,一来他没必要拉林总这个女性老板来顶锅,二来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那么大方地白送我12万的补偿金。
我惶惑地回了家,联系银行提前还了十万的房贷,虽然交了二千多违约金,但心里也算踏实了不少,我讨厌欠任何东西。
至于剩下的两万,我想我得拿来准备远迁了。
就在刚才,我从银行回来前脚刚踏进我的家门时,林总的光颜投资企业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一个声音明晰的女人叫我立马准备,收拾行李,晚上10的飞机。
“去哪?”
“还能去哪?回北京。”
我记得光颜企业的总部就在北京,于是我问那秘书,“请问我以后上班的地点是在?”
“当然是在总部了,总裁秘书你不跟着总裁难道你还要自立家门么?快收拾去吧,晚饭别吃了,我们八点钟来接你。”
我刚想报我家地址,那边干练打断,“不用,你的资料我都有。”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而我只好马不停蹄地去收拾行李。
说句实话,我对出远门是心惊胆战的,从我毕业就毫无上进心地回老家来便知道,我没什么野心,也无意打拼,我最大的梦想便是收房租过日子,因此我着手最认真做的事情就是买房。
房屋是不动产,非常合我的习性,因为我也是不爱动的。
我看着收拾好的两个28寸拉杆箱,心想这林总是真真切切地拿捏住我了。
因为我不可能不去的,虽然焦虑出远门,但我更有失业恐惧症,我做牛做马像驴一样工作的状态已经成了我人生价值的具体化,我不工作,我就感觉我是个死人。
八点钟,林总的商务车准时达到,我也已经站在楼下等着她。
车门自动打开,可我想去后备箱放行李,我刚往后走几步,林总在车内笑着发话了,“跑什么?”
我想回她我没跑,这时司机走到我身边,“我来吧。”
他接过我的行李箱,还轻轻地把我望车门推了推,于是我越发感觉自己是为了王朝利益而被卖掉的和亲公主,所有人都把我皇帝身边推,贼眉鼠眼地叫我快点去侍寝。
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拿了那么多钱,我也只好从了。
我爬上了林总的车。
我稍微惊了一下。
林袖裳穿了一条红色的礼服裙,雪肤红唇,妆容精致,她乌黑的卷发披散了下来,正头靠着椅背,侧着脸笑意温柔地望着我,美眸生秋。
我是真没见识,活生生被她惊艳得手脚僵硬,我木讷地在座位上坐好,立正着头,不是很敢看她那秋波潋滟的漂亮眼睛。
我闻到了她身上香醇的酒味,混合着她清香怡人的香水味道,就那样轻盈而飘渺的萦绕在鼻尖,实在太有氛围感了,我甚至不用看她,却仍然能感到她一身的诱人妩媚。
我好没出息地为之深深着迷。
于是我真的很想问她一句:姐姐,你知不知道杀人不眨眼也是犯法的?
持美行凶欺负人,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呀,北京,我们伟大的首都,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你还没吃饭吧?”车子开始行驶时,她开了口。
她的声音显得比昨天还要酥软动听,大概是今天喝的酒更多。
我扭头看她一眼,眼疾地侦探到她绯红的勾人眼梢,然后才不动声色地道:“嗯,没来得及。”
她助理打来电话时已经七点半了。
于是她好周到地道歉,声音软软的:“抱歉,宴会中途我才想起叫她通知你,是我的过错。”
“哪里哪里,”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我笑,“一顿不吃也饿不死,而且我拿了充饥的面包。”
我从手提袋里拿出我三块五买的袋装夹心面包,正方形的麦片口感,中间夹那种甜腻的馅料,吃着非常廉价,可我是真挺喜欢……
不过我拿出来后我人又傻了,这和我昨晚为林袖裳递烟时的尴尬差不多。
……我到底要不要分给林总吃?
我像个社会经验不足的小白那样偷看着她,她则像精于世故的老板那样笑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无限的理解与包容。
最终,还是她替我解了围,“什么面包呀?我能分一点吗?”
我说当然可以,殷勤地将我各种口味的廉价面包都摆在了她面前,她笑眼弯弯地低头挑选着,最后动了动粉白细嫩的美丽指尖,拿了一个与我手里一样的。
我是个俗人,我吃东西连啃带咬,三五两下,一个小小面包便下了肚,根本就不顶饱,也吃不出什么别样的味。
但高贵优雅的林袖裳不一样,她对这种廉价的食物也给予了崇高的尊重。
我看见她拿出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指,然后用指尖将面包一小块一小块地撕下来吃,动作异常优美。
我看她不急不慢地将那口感单一而普通的面包吃完,我甚至都不好意思问她味道如何,因为根本就没什么可说道的美味。
可她的表情异常认真,一边擦拭指尖一边道:“我喜欢中间那甜软的夹心,配合着两面的皮,还挺不错。”
太用心又抬举的评价了。
我干笑了笑,无从回答,硬要回话,也不过一句:我和我的面包都承蒙您厚爱了。
毕竟我们什么也不是。
没吃饱,我扭身想再从包里拿一块面包出来,而这时她先一步问了话,“还没吃饱吧?”
我的手刚伸入包里,便急忙扭过头回她话说,微笑,“是……我胃口不算小。”
我反应那么快,不是我狗腿子,其实只是不想错过与她对视的机会,她莹润的墨黑眼睛太漂亮了。
我见她抿着红艳的嘴唇笑了笑,扭身从她那边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盒餐饭来,还是温温热热的。
我吃惊地望着她。
她歪头,柔意地笑,“怎么舍得让我秘书饿着呢?”
我感动得想要流泪。
是我最爱的小龙虾拌饭诶!
虽然下午我已经犒劳自己去吃了一顿,但我不介意再吃一顿,况且这次还是直接剥好的,满满一碗,全都是龙虾肉!
所谓饱暖思淫/欲,我美滋滋地将餐饭一扫而空后,便更不敢林袖裳了,因为我才反应过来她刚才一直软绵绵地盯着我,她含情脉脉的眼神让车内这混合着各种香味的空间充满了暧昧,我脑海里开始疯狂闪灭我们昨晚的疯狂。
而且我还紧张自己刚才的吃相不够美。
机场都远离市区,汽车已经驶入了没有烟火气息的城内高速道,这里的路灯间距大,于是明暗光影交替着爬上了林袖裳的脸庞,她在那昏黄与黑暗的光晕交错中浅笑着沉默,什么都不做,只是望着我。
我没骨气的心脏实在负荷不了她那情意绵绵的眼神,于是我脑瓜仁狂转,企图找个话题打破这种气氛,我的嘴唇刚张开,她却伸出手指堵住了我。
她摇摇头,命我噤声,她眼似月牙地笑,用嘴型道:“接吻吗?”
我:?
我害怕是我看错口型了。
于是她也怕我没读懂,直接将她那罂粟花一样的红唇凑了过来,垂下她那浓黑的鸦羽长睫,神情羞赧地低声对我呢喃道:“夏夏,我好想接吻。”
我去,她叫我夏夏,还美唇相送暗示我吻她,这谁受得了?
我投降,我认栽,我捧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天旋地转、热火朝天,而她也被我吻疯了,她长裙一提,玉腿一跨,直接坐到了我腿上。
确切来说,她是跪坐到了我的椅子上,我搂着她如无骨般柔软的细腰,扬起头颅望着坐直了身子的她,很有些懵然。
她那高耸的柔软居高临下地立在我眼前,就像要把我早已所剩无几的理智都给压垮的山峦。
可她只是美丽地笑着,并不心疼我那破碎不堪的承受能力。
美女都是残忍的。
她歪头,长发垂落,衣带也垂落,我盯着她雪白的细滑香肩,听见她嗓音甜酥地道:“夏夏,跟我好么?”
她不谈报酬,不谈时限,甚至不谈做什么。
可我就是没骨没怀没脾气,我毫不犹豫地接,“好啊。”
她听了,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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