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个孩子

卡特主教肃穆的站在小门前。

        慈善院是素来不允许外人进出的，不论这个人是谁，即使卡特主教是极北地区光明教会的主教，是荒芜大陆少有的高阶灵职，即使迦南曾经在慈善院里生活过几天，是从慈善院出来的人。

        站在门附近与门卫聊天的小男孩听到卡特主教的来意，行礼后自告奋勇要去找大修女。罗尔德三人与卡特主教看着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远。不一会，几个男孩女孩簇拥着一个修女走过来。

        修女穿着也是光明教会的典型白金配色，即使在夜间也足够明显。孩子们穿的五颜六色，但是都在胸口挂着光明教会的太阳圣徽。

        走到门口，修女温柔的半蹲下对孩子们说：“我已经安全到啦，谢谢你们的护送，快回去吧，离睡觉的时间也不远了，今天快要结束啦。”

        孩子们呼啦跑走了。修女这才站起来柔和的朝罗尔德几人点点头。

        “克莱尔修女，晚安。愿神保佑您，”罗尔德问好后，抿了一下嘴说，“我们这次从森林里带出来了个孩子。”

        “愿神保佑你。边走边说。”克莱尔修女点点头，迈步向罗尔德家走去。

        婴孩被罗尔德三人暂且安置在了罗尔德小院的一楼。夏天，还开了火炉。罗尔德是怕冷到孩子，毕竟极北小镇夏天的夜晚也不暖和。

        孩子放在一个小篮筐里，用绵绸裹着。罗尔德把他从篮子里抱出来，他朝罗尔德甜嘻嘻的笑。

        “他确实不普通。你们离开这么久的时间，不哭不闹。”卡特主教说。

        罗尔德他们低着头。

        “他不能待在我那。他很奇怪。虽然没有邪恶黑暗的气息，我仍然不放心。或许大陆中心的高阶些的光明神殿愿意接受他。但是我需要先传消息问一问。”克莱尔修女抱歉的说。

        这是罗尔德早就料到了的。他抱起来这个孩子的时候，就明白他不可能待在慈善院。

        主教举起法杖，罗尔德与迦南和洛特斯躲到修女身后。

        法杖周围的空气扭动了起来，就像是水波一样荡开。经过修女的时候，修女闭眼双手合拢做祈祷状。白光自修女合实的双眼中溢出，笼罩在罗尔德三人周围。

        空气波被白光消融。

        主教轻吐出一口气。无形的波骤然收紧，金光大放，向躺在台面上的婴孩涌去。婴孩睁开眼，黄色的眼睛笼上红光，竟是在和主教的金光对抗。

        “不。”洛特斯忽然抬头说，“他身上有森林女神的气息。”

        主教狐疑的看了三人一眼，仍然没有停手。此时，婴孩终于哭了出来。

        不是哇哇大哭，而是嘤嘤的细声。

        主教终于停了手，对洛特斯说：“既然如此，我会尽快传信去森林圣山。这段时间我会找人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迦南于是趁机问：“主教，罗尔德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卡特主教叹了口气，走过来揉了揉罗尔德的脑袋，说：“具体等一会到大教堂了我们再检查。现在看来，这个婴儿确实是诅咒的载体。直接接触会被诅咒。”

        罗尔德低头想了想，抬起头有些犹豫的说：“那么接下来还是由我来照顾孩子吧？在圣山的人来之前尽量减少别人和他的接触。”

        既然罗尔德说了想养，小队就争取。在一番胡搅蛮缠下，主教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也好。不过我们会盯着你们，每天我或者修女会派人看看孩子的情况。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教会找我们。光明神保佑你们。”

        主教和修女离开以后，三人组总算有时间规整自己。罗尔德想凑去婴儿身边抱他，却被洛特斯制止：“脏。”

        连迦南都说：“你忘了修女刚刚才说让我们碰这个孩子的时候注意卫生？”

        好吧。确有其事。

        罗尔德讪讪的下楼去打水洗澡。洛特斯和迦南便先去洗手洗脸切了几片面包配合着森林里找到的浆果吃。

        过了许久，焕然一新的罗尔德带着孩子出现了。罗尔德不仅换了一套衣服，总是散乱的头发也整齐的绑起来。他甚至穿的是家里寄过来的有夸张装饰的白色衬衫。

        “我说，”端着食物过来，坐到凳子上，拿起切好的面包，迦南说：“我们不能就这么‘孩子，孩子’的叫他。我们得给他起个名字。”

        “若他原来就有名字呢？”罗尔德此时很像是最道貌岸然的卡特。他坐的庄重，对着坚果和浆果也摆足了架势。

        迦南果不其然陷入沉思面包都不吃了，捏在手里想。

        罗尔德就又笑着说：“但是昵称还是可以取的嘛。我们也不是要抢占他的名字。”

        迦南点了点头。

        那叫什么呢？

        三个人谁都没有给人起名字的经验。

        环顾四周后，罗尔德给出第一个意见：“彼得？”

        “不行不行不行。后面街卖面包的大叔就叫彼得。”迦南立刻否决了。

        此时三人晚饭（夜宵？）也吃完了。三个人又去水槽玩闹着洗了个手。擦干手，三人上楼围到孩子身边。

        孩子可能是累了，闭着眼睛，在睡觉。迦南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孩子的鼻息，避免自己碰到孩子，轻声说：“在睡觉。”

        罗尔德与洛特斯便点了点头。三人蹑手蹑脚的下楼去到餐厅。

        “叫切尔特吧？”“不行。酒馆里酗酒的那个酒鬼就叫切尔特。”

        “希斯。”“不行。”“卡泽。”“不行。”

        终于，可能说了有一千八百个名字之后，洛特斯不耐烦的说：“亚当！”

        罗尔德和迦南一齐看向洛特斯。

        在家里，没有人会一直穿着铠甲或者袍子。洛特斯也是在准备吃饭的时候就把在外时遮住他严实的袍子脱掉了。那么他的脸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与剩下两个人的视线中。

        “这不行？”洛特斯面部表情未有什么变化，默契却让三人明白彼此的情绪展露无疑。不过罗尔德与迦南的同步却不是因为洛特斯不耐烦，而是

        “你是天才啊，洛特斯。起名的天才。”迦南说。他表现得很夸张。罗尔德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们手边有酒瓶，迦南一定会把它摔到地上。

        罗尔德紧接着说：“我们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人叫亚当。”

        洛特斯苍白的脸略微泛着一点红，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气的。

        “他正好还有一双漂亮的黄眼睛欸。你真厉害，洛特斯。”迦南举起双臂，夸张的说。

        “亚当和黄眼睛有关系？”洛特斯说。

        于是就这么的，孩子的名字定下亚当。

        而楼上，这个刚刚被赋名为亚当的孩子，睁开了眼，眼眸漆黑，不复三人看见那般明亮。

        作为一个只有罗尔德小臂长的孩子，亚当真的挺乖的。不喊不叫不闹事，大部分时间在睡觉，醒了则睁着眼睛观察罗尔德三人的行动，或是和自己玩。

        为了方便帮忙，迦南和洛特斯搬过来和罗尔德同住。

        亚当没给三个十几岁的少年带来一点点的困扰。

        罗尔德三人知道，这绝不是因为他们照顾的好。相反，三个人互相提醒督促，还是会经常忘记检查亚当的情况。还好，每次他们都及时想起来了。

        再没有常识，罗尔德他们也知道，孩子是会在被弄疼的时候哭的。可是亚当这个孩子，即使是胳膊脱臼了也只是朝三人挥一下另一只手，啊两声。

        为此罗尔德把孩子抱去修女那治疗时，还被骂了一顿。

        罗尔德其实挺无辜的。这段时间三人也经常会去光明教会做治疗，随便帮帮忙，带一些其他的，教会收容的孤儿。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孩子像亚当一样安静而没有存在感。即使是光明教会已经长大的，最听话的孩子，也有一堆事情要操心。

        可以说，稳重的罗尔德和洛特斯，面对亚当是一身力气没地方使。

        照顾亚当最好的那个人居然是最毛躁的迦南。这让邻居们啧啧称奇。

        但是亚当很喜欢罗尔德。亚当笑的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被罗尔德抱在怀里看太阳的时候。亚当很喜欢用他小小的手去够罗尔德的手，用牙咬罗尔德的耳朵。

        咬的不疼，留下红色的印子。

        罗尔德还挺自豪，顶着印子去训练做任务，有人问就夸亚当长得好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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