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求不得
第四百二十六章 求不得
“哈哈哈哈……”上官爱含泪大笑,“我居然没有杀了他……我居然没有杀了他!”身子忍不住轻颤。
南山北坡上,夜风习习,凉意刺骨。绯衣女子站在崖边,遗世而独立。夜风鼓吹着她的广绣裙裾,让她纤细的身子愈发显得孤独而单薄。
“爱儿。”慕容冲悄然而来,站在她身后,心疼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慕容冲缓缓走过去,轻声道:“你们方才那么多人去了天英阁,我自然知道。”
女子仰着头看着朗朗星空,隔着朦胧的泪水,模糊了一片。清风拂过她的耳畔,听见慕容霄隔着那悠悠岁月对她说——爱儿,这里的风景有了你才叫风景。
听见他说,爱儿,你永远都是我的皇后。
听见他说,我的爱儿真聪明……
听见她说,爱儿,以后琪儿就是贵妃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听见他说,上官爱,你太叫朕失望了……
他说,他说……上官爱努力的回想着,那一日,他们端了鸠酒来,自始至终,他都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深不见底。
滚烫的泪水灼伤了她的记忆,可是时至今日,只要回想起来,她依旧能如此清晰的记得那杯鸠酒的甘甜。
她对他的爱在喝下那杯毒酒的时候就已经泯灭了,她对他深入骨髓的熟悉和怨恨却依旧会化成一个个噩梦,趁她不备折磨着她。今日她划破那床幔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噩梦醒了,那样清晰而强烈的刺痛着她。
“刚才……我是真心想杀了他的……一了百了……”听见女子破碎的声音轻轻的散在夜风里。
他看见她眼角的泪,每一滴都灼伤了他的心。
“都过去了。”慕容冲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轻声安慰,“我在这里。”
上官爱的眼泪簌簌落下,不可抑制,心中的悲伤轻而易举的冲溃了她的堤坝,势不可挡。
“你知道么,我甚至叫阿璃准备了迷~情的香,借着御医的手放进她的房中。”上官爱一面哭,一面笑,仿若癫狂,“可是还没有来得及……一天……仅仅才一天……”
“我不过将上官琪放在他身边一日,他们就就能……呵呵,冲儿……看见他们那样苟且,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老天在告诉我……”女子忽然低了声音,“只要他们活着就一定会在一起,这样纠缠的孽缘,我们……不死不休。”
“爱儿,都过去了,他们伤害不了你。”慕容冲紧紧地拥着她,俯身吻她的额头,喃喃道,“你成功了,不是么。”
“冲儿……”上官爱渐渐收敛了哭声,伏在他胸前抽泣,心中的悲伤渐渐退潮,却还是让她不自禁的轻颤。
“没事了,有我在。”慕容冲一双星眸落在远方的天际,喃喃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
上官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发誓,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为自己的过去流泪,巍慕容霄和上官琪流泪。
“冲儿,你不要离开我。”女子喃喃道,“永远都不要让我遗世而独立。”
“不会,永远都不会。”慕容冲紧紧地拥着她,仿佛她才是他的全世界。
身后的树林,绯璃还有朵蓉的人都远远地守着,谁也不能靠近。可是女子的哭声他们却听的清晰。
阿绯静静地看着黑夜中的树林,手心紧紧的握着腰间的短剑。阿璃回眸看他,有些担忧:“哥哥,主子她……”
“没事的,无论如何如今赢的人是她。”
阿璃默了默,回首的时候瞥见另一端的紫衣女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朵荣看着慕容冲背影的时候,那眼神满是悲伤。这样的悲伤,叫她觉得莫名的不安。
慕容霄和上官琪的事情,次日一早便闹得沸沸扬扬。据说素安公主是当场抓获的,一剑差点儿要了庆王殿下的命。真的是想想都叫人热血沸腾啊,那是素安公主啊,谁敢惹得,这两人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上官爱据说是病了,对谁都闭门不见。上官琪被带回来之后便被关在了房中。
据说武平侯一早便去求见了皇上,慕容渊当即大怒,呵斥了慕容霄,但是却并没有说取消他与素安公主的婚约。
为此,上官琳一大早便气冲冲的在院子里拿一棵树撒气。手中的短剑一遍遍的刺着树干,看得一旁的燕允沛头皮发麻。
“啧啧,你这样大的火气,冲着那惹你的人去呀,这样折腾一棵不会动的树算什么本事。”
“我……要是……能砍了……他们……早就砍了!”上官琳一边砍树一边说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样还不取消婚约么。”
“皇上有皇上的想法,你在这儿生气有什么用呢。”
上官琳赫然回首看着他:“你是来特意说风凉话的么。”
“自然不是。”燕允沛眯着桃花眼笑道:“听说你昨晚也冲进去了,所以特意来问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呀。”
上官琳一下想起了上官琪和慕容霄在床上的样子,小脸立马红了,抬手就拿着短剑朝着他冲了过来:“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先挖了你的眼睛。”
“琳儿,你如今真的而是越来越暴躁了……”燕允沛一边跑一边叫唤。
楼上,燕允珏一袭青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甚是热闹的,不经笑道:“其实他们这样挺好的。”
“是挺好的。”上官爱一袭月金色的长裙站在案前画画,青丝垂肩,发间只一根白衣簪子挽着,是去年上官远峰送的梅花簪子,跟上官琳的那支桃花簪是一对儿。
男子闻言,回首看她:“都说你昨晚伤心欲绝,一剑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匆匆赶来,却不想你这般淡然。”
“虽然比想象中早了些,但是却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多谢二哥挂心。”
燕允珏早知道她有办法对付慕容霄,退了这门婚事,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她会亲手把上官琪推到慕容霄的床上去。
“上官琪真的是你……”
“不是。”上官爱看着枝上绽开的红梅,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我只是制造了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却还没来得及下手,他们就在一处了。”说着微微抬眸,浅浅一笑,“可想他们两人是真有缘分。”
燕允珏一双温润的眸子看着她,有些担忧:“无论如何,木已成舟,可是皇上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松口。”
“他会的。”
“就算慕容霄不知克制,得罪了武平侯府,但是作为皇上中意的储君,风~流一点并不是大过。”燕允珏说着想起了什么,微微一怔,“是净莲殿,你算好的时机双管齐下,要让慕容霄无论是操守还是德政都让皇上失望透顶。”
“知我者莫若二哥。”女子嘴角的笑意浅浅,搁了手中的笔,“二哥觉得如何。”
燕允珏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看了看那一枝红梅,笑道:“如今你这梅花可堪是大师手笔了,只是依旧不喜欢题字。”
“我恐怕此生都不会于练字上下功夫了。”
“为何?”男子侧眸,不解的看她,“在我看来,你若是想做就一定会做好,你有那个耐心,也有那个悟性。”单看她能把慕容霄的字写的那样像便知道了。
思及此,燕允珏心中不由得一怔。难不成,这也是因为慕容霄么。
上官爱指尖轻轻的拂过那宣纸,想起慕容霄冷落她之后的日夜,自己的手中的云毫是怎么一遍遍摩挲他的字迹,每个字都都能渗透纸背,尽是她的爱和思念。所以她不喜欢写字的感觉,能不写,便不写吧。
“只是不喜欢而已。”
燕允珏知道了其中的一二,便不再问,转而说道:“不写就不写吧,但是这落款总归是要有的。”
闻言,上官爱抬眸看他。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枚寿山石的印章,细细长长的,石色红润,很是精巧。
“其实这是想在你生辰的时候送给你的,眼下倒是觉得拿出来正好。”燕允珏说着,抬起她的手,将那印章放在她的掌心,“我做的小巧,不用的时候还能挂在身上,跟你喜欢的绯色很配,你瞧瞧喜不喜欢。”
上官爱恍然想起来,这是之前请他刻的。窗外阳光暖暖,上官爱看见那印章上只刻了一个“愛”字,印章的侧面镌刻着一朵梅花。
“为什么只一个爱字?”
“因为里面有一个心字。”男子含笑看着她,眸中晕开了淡淡的温柔,“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女子闻言,抬眸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见她抬手沾了朱红,便落在了印款,笑道:“是挺好的,我很喜欢,谢谢二哥。”
燕允珏温柔的眸子落在那个字上,轻声道:“你喜欢就好。”
“主子。”阿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上官爱抬手收了那印章,抬眸道:“进来。”
“皇上传召。”阿绯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燕允珏,又道,“另外,上官琪闹着要见主子。”
上官爱眉梢微微一条,抬手理了理衣袖,听见燕允珏问道:“上官琪如今已经是庆王的人了,你预备如何。”
“他的人?”女子嘴角的笑意浅浅,“二哥糊涂了,她是我武平侯府许诺了要嫁给柳文泛的,这辈子就只能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
“可是,柳氏一族清贵,最重名声,恐怕不会让她进门了。”
闻言,上官爱回眸看着他,狡黠一笑:“若是柳文泛死也要娶她呢。”
男子看着她,微微一怔。听见她继续说道:“要是我能让柳征安然无恙呢。”
“恐怕上官琪就是死也要进柳府了。”燕允珏终究莞尔。
上官爱侧眸看着窗外的远山,喃喃道:“去告诉她,我不想见她,我要她这辈子对慕容霄都求而不得。”
阿绯闻言,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首浅浅一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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