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怕
最后还是去了万励家,一进门,一只白蓬蓬齐膝高的狗甩着舌头狂奔过来,冲到万励脚下绕圈圈。
绕着万励转的同时,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辛禾的腿,辛禾怔怔地看着前脚有些坡的大狗,不由自主出声:“它是?”
“酱油,”万励定定的看着她:“是我们养的酱油。”
酱油,她以为万励会把酱油送人的,原来没有,还是自己养着。
余希在一旁听得一脸懵,他们养的?他们?他们到底背着我们这些小伙伴发生了什么二人故事?
余望大大咧咧地边往里走边夸:“小叔你这房子真大,看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次次次次……”次到后面已经变调了。
一直在脚边绕的酱油,看见余望率先往院子里走,突然跃起朝打头走的余望跑去,直把他撵回门口,万励轻喝:“酱油!回来!”
酱油才又甩着舌头恢复成傻狗的模样跑回来。
万励也难得有些无奈:“你们跟在我后面进去。”
余望心有戚戚焉,警惕的看着又开始冒傻气的酱油:“必须得让小叔先走别人才能走吗?不会吧?这狗也太舔了。”
余希认同的点点头。
辛禾不服气,忍不住为酱油说好话:“我看酱油很聪明啊,还很忠心,招人喜欢。”
万励看她一眼:“那你喜欢吗?”
辛禾脱口而出:“当然喜欢。”说完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挑不出毛病。
万励低头闷笑,她越来越可爱了,怎么办?
余望明显对这个大别墅特别满意,舔着脸哀求:“小叔,让我也住一晚嘛,你看空房间那么多,辛禾一个人肯定住不过来。”
缠了半天,万励终于松口让他住一晚。
余希捂着脸,真不想承认这个一脸憨相的是自己弟弟,然后看着辛禾感慨:还是妹妹好,漂亮又聪明。
“小星星,你这次来了还回去吗?”
辛禾把行李箱的东西一一往外拿,头也不抬地说:“回去吧。”
余希把她拉起来一起躺在床上。
“你外婆不是去世了吗?回去了难道一个人住吗?”
“习惯了就好……”
余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如果感觉孤单,就留下吧,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有一句话姐姐说过很多遍,今天不妨再说一遍”
“你没有错,事情不是因为你才变得乱糟糟”
·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何爱媛像看着仇人一样看着她。
那年她刚满17岁没多久,正读高三,四月份,天气还有点凉,可是她的心更凉,距离发现辛泽涛出轨已经过去了4年,这4年辛泽涛越来越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在外面玩得很花,整个圈子都知道,何爱媛不可能没有察觉。
今天她告诉何爱媛,辛泽涛接电话的那边传来婴儿的哭声。
何爱媛红着眼睛拿起东西乱砸一通,烟灰缸砸过去的声音很低,直楞楞的,辛禾一摸额头,一片湿漉漉,被烟灰缸底部的锐角砸中,砸得鲜血淋漓,但是何爱媛仿佛没有看见,仍然兀自发泄。
“滚!你滚出去!滚!”
“你不是我女儿!你是讨债鬼!都是因为你!你来了这个家就散了!”
“都是因为你!滚!”
辛禾木木的转身离开,这样的场景这几年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她麻木,但是心仍然钝钝的疼,父亲的冷眼忽视,母亲的暴力唾骂,那种随时要被抛弃的恐惧紧紧勒住她的心脏,怎么办?怎么办?她好想要曾经的爸爸妈妈,曾经和睦的家庭。
他们好像很有缘,她和万励,好像每一次狼狈的模样都会被他看见,这次也一样。
万励手里拿着包狗粮,正逗着毛发蓬松的小白狗,阳光穿过枝桠正落在他翘起的嘴角。
他最近好像很忙,他们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了,好不容易见面了,她应该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的奔向他,叫他四哥,再听他不带训责的一句“没大没小”,然后她歪头朝他笑,趁机拽拽他的衣角,她知道那样的自己看起来更媚一些,她可以借此向他展示自己像大人一样的模样。
她应该这样做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呆呆傻傻的远远瞧着,不为让他喜欢自己做任何的努力。
树荫下的男人好像察觉到谁的目光在注视自己,他抬头,看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瘪着嘴在远处看着,他拍了拍小狗的背,小狗甩着舌头朝她奔来,他站起身,笑着向她走来。
余希小心翼翼的轻声起床,推开门撞见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万励,她比了个口型:“星星睡着了。”
万励站在门口往里看,小姑娘的脸正朝门口,眼皮、鼻尖红红的。
“哭了一会儿,一提以前的事儿就哭,让她睡会儿吧。”
“嗯。”万励轻轻合上房门。
“那我回去了,”余希打了声招呼要走,走之前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不确定是不是喜欢的话,就不要招惹她。”
“我等了她八年”
万励似乎不太习惯向人低头,艰难开口:“能不能,再帮帮我。”
“起床吃饭,家里不养闲人,活不会干饭也不会吃吗?”
·
“姥,我现在就起”
嘟嘟囔囔一会儿,辛禾睁开了眼睛,陌生的床头柜,陌生的床,意识慢慢回笼,对了,外婆已经去世了,她现在在k城,她捂着脸冷静。门被轻轻敲响,门口的人好像在试探,她现在不想出去,出去的话不就要和他独处吗?于是她不出声,外面的人却直接推门进来了,面面相觑,万励反应更快,淡声说:“醒了就下来吃晚饭。”
“晚饭?”
“嗯,你睡了一下午。”他的目光飘向她睡出一小块红印的脸,好像在无声的感慨:真能睡。
辛禾有些窘迫,她之前午睡没有这么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睡得那么沉。
以为第一天会遇上只有她和万励两个人对桌吃饭的尴尬局面,但是她显然忘记了余望,这个喜滋滋傻呵呵的气氛调节器。
“辛禾你睡醒啦?不是我说你这一觉可真够长的,都九点了,我都快饿死了,小叔偏要等你起了再开饭,太没人性了。”
万励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转了个弯把手上的煲鱼头放在余望伸手也够不到的地方。
余望浑然未觉,热情招呼辛禾坐下:“小叔给保姆放了假,特地亲自下厨做菜,这些菜都很家常啊,你看还有c城的特色锅包肉,小叔可真贴心。”
说着加大嗓门喊:“小叔!我喜欢辣的,下次多弄些辣的!”
看着万励还在厨房捣鼓,辛禾起身走向厨房:“我去帮忙端菜。”
万励从米饭上夹起两根腊肠,用刀慢慢切成薄片,椭圆形的腊肉肥瘦相间,泛着不腻人的油光,香味扑鼻。
辛禾倚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男人系着围裙的背影,他穿着一件黑色薄毛衣,头发没有打理,几束头发软软的搭在耳尖,认认真真切肉的样子显得整个人居家又温柔。
她还是被迷惑了,明明多年没见,刻意避开他的消息,为什么没有一丝陌生的感觉呢?他还是那样,不经意间显露的温柔,让人悸动。
可是不行啊,他们之间从过去到现在,差距都那样大,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怎么倚在这?来帮我端菜吗?那把腊肉端过去吧,你应该喜欢吃吧?据说c城那边年前都会准备这个,我早就晾好了一直放在冰箱,你尝尝味道正不正宗。”万励一边收拾灶台一边说。
辛禾扑通一笑:“你现在话好多。”
万励身体一僵,马上笑着说:“那不是希望有人能欣赏我的厨艺嘛。”
“太好吃啦!小叔你的锅包肉简直绝了!我宣布以后我不再是辣味派,我是酸甜派!”客厅传来余望没头没脑的惊呼。
“喏,欣赏厨艺。”辛禾笑着揶揄,端着菜施施然走了。
万励洗着手笑了,睡了一觉醒来,她好像已经不怕他了,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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