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孟晚情一路快马加鞭，好歹是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京城每日进出人口十分之多，只要不是看着太可疑的，守卫都不会过于仔细盘查。
当马车一过城门，系统就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支线任务：帮助昌王（十六皇子）宋霁明摆脱杀手追杀（已完成）
获得积分：300
孟晚情一愣，这就完成了？
积分栏里忽然获得了一笔“巨款”，让孟晚情有些受宠若惊。
她不过是把宋霁明带回了京城，系统便判定已经摆脱追杀？说起来的确，追杀昌王的杀手大概也没想到昌王会回京城吧。况且他们在京城里估计不好动手，不然也不会将动手地点选在荒郊野岭外，推马车下山崖打算造成事故死了。
这么说这个节点孟晚情其实可以丢下宋霁明不管了，他之后该如何，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事。
将马车驶进一条隐蔽的小巷里，孟晚情钻进车厢内跟宋霁明谈事。
“我接下来有事要办，回到京城我想你也应该相对安全了，那些追杀你的人应该不至于在城内动手。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最后一句孟晚情只不过客气问问，她前几句话已经表明了她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宋霁明也听出了这个意思。
一想到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就要离开，宋霁明竟无端生出几分不舍。想来是因为对方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朝他伸出了手，他心底其实已经对这个人产生了几分信任。
“我……自有去处。”宋霁明淡淡回道。去宫门前的路是一条笔直大道，宋霁明虽没在京城内游玩过，但京城内的构造还算是了解的，倒也不需要别人带路。况且人家第一句就说自己接下来有事要办，肯定是急事，他也不想自讨没趣，即便自己心底非常不安。
“那么就此别过，”孟晚情为对方的识时务而松口气，“今日之事就当做是萍水相逢，如有必要，我会忘了它，也绝不会往外宣传，帮你不过顺手而为，不求报答，但求一个平安。也希望你今后能够平安顺遂。”
宋霁明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人的作为。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王爷？救他一命，不要报酬也就算了，怎么还急于与他撇清关系？
莫非他是在担心自己会被卷入他的纷争当中？虽然今日暗杀之事扑朔迷离，可如果有皇兄的手谕，怎么可能查不出始作俑者，他定要犯人血债血偿，以此慰藉母妃的在天之灵。
不过既然对方希望不深涉，他也没有上赶着的道理，那便如他所望，互不干涉，以后各自走各自的阳关道。
宋霁明点点头作为回应，而后便起身掀帘下了马车。
孟晚情的系统又响起了任务发布的声音。
支线任务：阻止昌王宋霁明前往皇宫
获得积分：10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霁明那小子虽没说自己要往哪里去，但孟晚情也能猜到他只能回“家”，那不相当于羊入虎口嘛，这孩子看来还真不知道皇帝就是那些杀手的幕后指使……
连系统都不推荐他回宫。
只是这10点积分是怎么回事，简直是对她良心的考验。如今她已有310积分，等会再交个主线任务，就可以有810积分，已经不在乎10这个小数目了。
而她如果阻止了昌王回宫，那么势必就得对他负起责任——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就算有心保他，皇帝要是穷追不舍，她也没有办法啊！
看着少年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依然挺拔的背影，孟晚情有些不忍心放他回去面对宫里的暗里藏刀。那少年似乎不知前路有什么等待着自己，走得干脆。
知而不为，最是煎熬。
“等等！殿下！”孟晚情还是没能赢过自己的良心。起码她得把知道的告诉他，至于如何选择，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宋霁明脚步一顿，心中讶异，只为对方那一声称呼——他果然是知道他身份的。
“殿下，还请留步，我有话想说。”刚刚话一出口，她就有些退缩了，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宋霁明自然是无妨的。他也有点好奇对方点明他身份后想说什么。
若是改变主意想讨赏，他也不吝银钱。
宋霁明回身上了马车。
孟晚情端坐在马车内，先前当不知道对方身份时还好，这回自己主动点明，她就有些拘谨，在明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如果还对王爷不敬，她怕得罪人不会有好果子吃。
待宋霁明落座，孟晚情酝酿了一会，开口道：“殿下方才可是要回宫？”
宋霁明回：“是。”不回宫还能去哪？他尚年幼，宫外又没有自己的府邸，就连这个昌王的名号，也是皇兄才给他封的。
“殿下可知追杀您的杀手身份？”孟晚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霁明瞧她一眼，略为不解，“尚且不知。但本王会禀明皇上，查个水落石出。”
说起来对方只称自己为殿下，难道不知他是王爷？不过他“本王”自称一出，对方应该也能明白。
孟晚情道：“……我有一事想要告知，但只因道听途说，不辨真伪，怕有所冒犯，所以提前向您道个歉，望王爷不要怪罪，我也只是担心王爷安危。”
宋霁明挑眉：“说。”听上去像是难以启口似的，前缀这么多，还真是谨慎。
得了对方许可，孟晚情这才犹豫说道：“我先前在坊间听到有人传言，说先帝驾崩疑点众多，太子登基时机蹊跷，恐有内情，且当初与太子作对过的皇子目前虽偃旗息鼓，却人人自危，说孝期过后恐有一番风雨。我见王爷在菅宜山遭遇不测，马车滚落山崖，不禁多思，王爷是否与皇上……”
“住口！！”宋霁明忽地愤怒打断人的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先前宋霁明还不懂他想说什么，越听越后，他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想说杀他的人是皇兄？怎么可能！！他从未与那位哥哥作过对，他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有实力与他争皇位！
“胡说八道！莫要信口雌黄！不过是市井谣言，你竟还当真了？甚至诉与我听，究竟是何居心？！”他说他拦下他做什么，没想到是说这些，枉他一番信任，这人竟想挑拨离间，使他怀疑皇兄？！
被宋霁明的怒气吓一跳，孟晚情连忙挪了挪位置，朝他的方向鞠躬致歉：“王爷息怒，我真的只是在担心王爷安危，绝无他意。王爷与皇上的感情他人不知，但王爷是最清楚不过的，若他人说得不对，王爷也不必理会，不过是些风凉话罢了，他人怎知王爷与皇上的兄弟情深？是我多嘴，还请王爷看在我真心担忧的面上，原谅则个，我现在已知那些话毫无根据，再也不信，王爷若要回宫，我送您前去。”
语毕，孟晚情心有余悸地出了车厢去驾车，这少年怎的也是皇家人，习惯了高高在上，吼起人来也自带天家威仪，倒是把她吓了一吓。
至于她的好心提醒，不信就罢，反正她言尽于此，接下来他的生死与她无关，那10点积分不要也罢。
宋霁明怔怔不能回神，马车启动后让他有一丝慌乱，他此刻还在回味孟晚情说的那些话，竟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与皇兄的感情……他与皇兄的兄弟情深……宋霁明知道，其实这些通通没有，他与那位兄长并不熟稔，哪里谈得上兄弟情深。
记忆中的太子不苟言笑，一双阴鸷的眼曾有幸成为他的童年噩梦，自己的母妃似乎也对他有所忌惮，每次提到太子时都会愁眉不展……对了，他的母妃……
宋霁明忽地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母妃的、太子的、宫里下人们的……
他记起母妃离宫前那忧虑的神情，原以为是为父皇的仙去而悲伤的愁容，如今想起来，母妃在守孝期间更多关心的是他的将来。
离宫前母妃似乎做了很多打算，她本是要跟他一起去封地，做个太妃的。皇兄给他封了个昌号，让他去封地渝州做个闲散王爷，他没有多疑，他与皇兄本就没有什么仇怨，只是母妃似乎很是担忧。
他的母妃总将他护得很好，从小到大他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波折，自然也不太清楚宫里那些勾心斗角。但不说与他听是一回事，他通过耳濡目染，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妃在离宫前曾对他说：“明儿，咱们无论如何也是要到渝州的，你外祖父已在那里等我们，路上可能会有波折，但……到了渝州便好，到了渝州便一切都有转机……”
那时他没能深思母妃这句话，但联系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他母妃在担忧什么，他真的猜不到吗？
“停车……停车！”宋霁明用力拍打车厢内壁。
在外驾车的孟晚情惊了惊，赶忙拉缰绳。
马车停在人潮涌动的大道上，还好车小路宽，不算阻塞交通。
“……您怎么了？”她掀帘进入，不解地看向他。
宋霁明此时心越来越慌，他不敢去细思那种可能性，却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暂时不要回宫，暂时不要。”他道出这句话时有些气喘。
见对方忽然改了主意，孟晚情意识到，这是因为她的话起作用了。
她先前说的那些话，本就有引导的意味，她不信要杀昌王的皇帝能跟昌王有什么兄弟情深，但由于详情如何只有宋霁明自己知道，她便故意说出那些话，让宋霁明自己思考。
结论果然如她所料，宋霁明跟皇帝根本没什么感情。
好在她驾车时故意放慢了速度，多给了他思考的时间，此时离宫门还有好些距离。
虽然若是到了宫门宋霁明还没想通，她就会不管了。
宋霁明虽吩咐了不回宫，却没说要去哪，孟晚情便自作主张安排道：“既然王爷暂不入宫，不如随我去一趟承德医馆，我这些药材还等着卖给医馆呢。”
宋霁明只是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只要留个地方让他待会，他也不在意孟晚情打算拉他去哪，便应道：“可。”
孟晚情调转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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