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宋霁明脸颊轰的一下发烫，他听出来了，孟青是在说他。
他之前质疑过孟青那样的行为，现在，被他反过来将了一军。
是啊，他怎么有资格去质疑孟青，自己却置身度外？
从前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为何能有富贵生活，只觉那是理所当然，可现今他被孟青的话点醒，才知自己原来的吃穿用度，来之皆有缘由。
原来最不该质疑孟青行为的，是他才对。真正该为民解难的，是他才对……
枉他饱读经书，愧对从前太傅的称赞，解析文章头头是道，却没能学以致用，遇上事情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没想通……
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不如孟青，宋霁明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视线放到前方，想要透过门帘去看坐在外面驾车的人的背影。
思绪不知飘往何处，猛然回神，是因马车忽然被撞击，坐在车内的他抖了一抖，有些莫名地瞪着眼，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希望孟青能给句解释。
而在车外的孟晚情，此时正皱着眉，看着一辆明显碰瓷的豪华马车，从对面驶来撞上了她马车的左轮。车轮已有变形。
在完成了那个帮助商队摆脱灾民的任务后，马车行驶没多久进了益安县，问了路，孟晚情正朝着县内客栈驶去，谁知就在快到客栈门前时，却被一辆装潢富贵的马车给碰了瓷。
孟晚情很清楚这是碰瓷，因为她是看着那辆马车撞上来的——这路这么宽，为什么非要朝行在靠边的她这里开？
对方一看就非富即贵，孟晚情不便开口指责，就听那头恶人先告状：“你这小丫头怎么驾车的？！没看到我们少爷的马车驶过吗？也不知道让让！你看看，车轮都被你撞变形了，你这小丫头赔得起这上好的车轮吗？！”
孟晚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好吗？到底谁的车轮变形了？你家的贵车轮完好无损，我这便宜车轮才是真的变形了！
对方的仆人咄咄逼人，里头坐着的人暂时没有动静，孟晚情耐着脾气道：“究竟是谁撞谁，我想不仅你我，周围的人都有目共睹，况且看这车轮的受损情况，明明是我方车轮变形，你方完好无损，为何要如此讹一个平民百姓？我看你家主子也不是缺钱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仆人被怼得理亏，饶是睁着眼说瞎话也得有点由头，他低过头又仔细看了看车轮相撞之处，发现什么后立马揪着这一点不放：“你看看车轮这漆，都被你蹭掉了！知道这辆马车要多少钱吗？卖了你都还不起！”
街上发生这样的事，孟晚情发现，竟没有一个人驻足围观的，行人们自认出了那马车之主后，都纷纷散去，像是一点都不想惹麻烦上身似的，表情皆惧。
孟晚情想，难道她这是遇上这县里的恶霸了？
不能借用民众的舆论来解围，她也只好想想别的办法。
“那你说说，我要赔多少钱，这事才能了了？”孟晚情顺着那恶霸仆人的话说下去。
仆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人应对得不慌不忙，原先的套路不能套用，便有些不知所措，被问价钱时，他就往大了说：“一百两！你给不起吧？”
孟晚情可笑对方狮子大开口：“一百两？什么车轮需要花一百两来换？我看这点损伤，你就开回家拿油漆涂涂，一钱银子都花不了！”
这仆人不知帮自家主子干过多少类似的事了，今日碰上个硬茬，气得有些跳脚：“你懂什么？我说要花一百两，它就是得花一百两！还不拿钱来？是不是赔不起？赔不起你人就得跟着我们走，卖身还债！”
听到对方的后半句，孟晚情总算是了解到对方的目的了。
原来是恶霸抢人的戏码，是看上她的美貌了？
这具十一二岁女童的身子不是她原来的，但这容貌孟晚情可以不吹不黑地说，是个美人胚子，虽然还没长开，不过也有专属于这个年纪的可爱，会被人瞧上不意外。
若她一个人，倒是不必和这些人纠缠，轻功跑就是了，但现在车里还有一个麻烦，她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一百两银子她倒是给得起，但就怕对方不肯罢休，而且她也不想为这点破事白花钱，便继续与那人周旋：“若我说不呢？”
那仆人邪笑道：“简单，那便绑你回去。”
孟晚情轻呵一声，鄙夷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别以为权大势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她车里可是有个王爷呢！虽然是个落难的，但犯到他头上，可不一定能善了了！
对面的马车帘子忽然被一柄折扇掀起，内里探出来一个稍显年轻的青年，看模样也就二十岁上下，容貌还算清俊，就是眼神及神态看着不够正人君子，生得一副风流色相，倒是符合他的色胚行为。
“在这益安的地盘上，本少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你又能如何？”青年钻出马车，站在那车板子上开扇轻摇，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坐在车板上的孟晚情。
为配合自家主子装逼，那仆人还很骄傲地介绍道：“我家主子乃益安知县蔡大人的独子，小丫头片子，我看你还是从了吧，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知县？”孟晚情有些意外。好家伙，官逼民啊，那她还真是没处诉苦了。
孟晚情本是单纯觉得意外才讶异出声，但对方以为孟晚情被吓到了，更是神气：“赔不起钱，就跟本少爷回府吧，你放心，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孟晚情不想这件事牵扯到宋霁明，便干脆道：“既是如此，想来我反抗也不会有好下场，蔡少爷，我跟您回府，您真的不会亏待我？”
蔡毅铭有些惊喜，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好说话”的女孩，不免心情甚好，大方允诺：“当然。”
“那好，”孟晚情应道，“还请少爷允许我跟我的这位客人道个别，本来答应人家帮他驾几日车，如今不能将客人送去目的地，还是得道个歉才好。”她示意了一下车内。
蔡毅铭朝车厢看去：“客人？”他有些在意车内的人。
孟晚情赶忙解释：“我本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自小在江湖上流浪，寻过很多生计，前几日正好遇上这位需要人帮忙驾车的客人，所以便自荐驾车，赚几个钱养活自己。我的包袱也在车内，少爷可否等我一小会，我进去拿包袱，顺便跟这位客人道个歉。”
听到对方身份是个孤儿，蔡毅铭更觉合适，这样收进府内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要知道他抢的上一个人，她的家人闹了许久的事，直到前段时间才被他父亲帮他压下，这次能不出问题地收人，可让他心情大好，态度也宽容不少：“可以，你去吧。”
至于车内人，他都没看到影，自然不知道是男是女，而他也不在意，因为这丫头虽年纪不大，但可谓是他目前抢的最好看的一个了，蔡毅铭下意识地觉得暂时不会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出现。
“谢少爷。”孟晚情拱手一礼，随后钻进车厢内。
一进车厢，孟晚情的手就忽地被抓住，宋霁明脸上早已是一片焦急之色：“孟青！你……”
“嘘……”孟晚情竖起食指抵住唇，示意他不要激动，时间紧迫，她只能长话短说，“你别担心，我有办法脱身，你先去前方的客栈住下，我大概今晚就能来找你，你一会别那么快下车，等我走远了，你再下。”
给了对方一个安定的笑容后，孟晚情往他手里塞了点银钱，然后拿起一个包袱，故意大声地做戏道：“公子，恕我不能继续相陪，只能劳烦您再找一人帮您赶车了。这些银钱还您，感谢您愿意雇佣我，自此一别，还望各自安好！”
语毕，孟晚情便如一个江湖儿女般潇洒下车，对着等在一旁的蔡毅铭道：“蔡少爷，我们走吧？”
美人到手，蔡毅铭满意地大手一挥，示意回府，并邀请这个“识时务”的小美人上车坐。
孟晚情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马车驶动，蔡毅铭坐在上位，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刚得手的小美人。
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就是这打扮土里土气了些，回去得给她弄身好点的行头，看着也赏心悦目。
“还不知姑娘芳名，年芳几何？”
或许是孟晚情年纪太小，还没长开，她倒不觉得蔡毅铭的视线有那种恶心的黏糊，目前来看，对方似乎只在纯粹欣赏她的外貌。
于是她便大方道：“我叫孟青，今年大概十一二，我从小无父无母，不知自己具体年岁，也不知自己生辰。”
蔡毅铭点点头：“那我便叫你青儿吧。青儿，你为何会答应跟我回府？”他想，他从前强迫的人，没一个是自愿的，都是他最后使出手段，才不得已妥协。这个孟青倒好，答应得干脆，倒让他感到不自在了。
孟晚情道：“少爷不是明知故问？我要能有选择，也不会上这马车了。当然，对我来说，在哪里讨生活不是讨？少爷，跟您回去，我一个月能有多少钱？”
蔡毅铭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是越来越对这个青儿满意了：“青儿，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欠我银子才要卖身到我府上的。”
孟晚情立马苦起一个脸：“少爷就莫要开这玩笑了，您那马车的受损程度哪里需要一百两来修补啊，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少爷能不能就别跟我计较了？”
蔡毅铭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青儿还真是个宝，他对美人原也不想用强，可对方不听话就怪不得他了，不过这个孟青倒是合他心意，他心情好便免了她这“债务”吧，反正进了府，也是他的人。
“好，那便入府当个丫鬟，我院里的一般丫鬟月钱一两，但本少爷看你顺眼，就让你做我的贴身丫鬟，月钱二两如何。”
孟晚情欣喜道：“二两！那可好！我在外一月都赚不了这么多！”
美人一笑解千愁，蔡毅铭看着眼前这小姑娘的笑容，只觉心情舒畅，他虽好色，但也不至于对一个未及笄的小孩出手，若要算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发育得当的青涩美人。这青儿抢来，是要养在身边，待她成熟他才采撷，如今得知这女娃别有一番风趣，养在身边还可以解解闷，他自然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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