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跳脱双子（二）

起先白茶还没发现，但她爬了一会时，她就发现了不对。
  越向上爬，腿脚越发沉重，喉间干涩，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浓厚像是压在人身上。
  白茶平常的身体很好，每天早上跑个五公里轻轻松松，但如今才爬了二百多台阶，她额头的汗珠就大颗滴落起来。
  察觉到力竭时，白茶慢吞吞的坐下休息。
  她背着的小包袱被她从背上摘下来，鼓鼓囊囊的包袱被她拆开，里面赫然是规整的吃食。
  烧饼、包子、烧鸡、各色糕点、水壶……
  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尚且还带着些稚嫩，白茶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些没下去的婴儿肥，脸白白胖胖嫩嫩的，眼睛很大，长相甜美可爱，看起来是个软软的甜妹。
  然而这个甜妹干脆利落的撸起袖子，一爪子就拿起了层层油纸包裹住的烧鸡。
  烧鸡有些凉了，香味却依旧霸道。
  白茶一爪子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的速度很快，没一盏茶的功夫烧鸡就被她吃的干干净净，骨头上没有一丝肉渣。
  她嘴角泛着油光，手也都是油，她将鸡骨头收了起来包进油纸里。
  嗯，是个不丢垃圾、有素质的好姑娘。
  等将鸡骨头团吧团吧放好，白茶又不紧不慢的拆了另一只烧鸡。
  她刚扯下一只鸡腿，却突然顿住，随即一道声音响起，“好香啊~”
  于此同时，先出现她面前的是一双带着老茧的大手。
  “分我点呗。”
  白茶抬眸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少年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剑目星眉，嘴角挂着灿烂的笑，穿着朴素的衣服，格外自来熟伸出双手凑到他面前。
  白茶想了想，揪下鸡腿上的一丝肉放到他手上。
  少年顿时瞪大眼睛，“啊？”
  他迅速的将那根肉丝扔进嘴巴里嚼吧嚼吧的咽下，才嘟嘟囔囔的说，“小气鬼喝凉水。”
  白茶理直气壮，“你说的，分你点，哼，你给一个小孩要吃的，不要脸。”
  巫星曜看了看她的身高，从她头上比划一下只到自己的胸膛，他嘻皮笑脸的说，“确实还是小屁孩啊。”
  “啊、痛痛痛。”
  他抱着脚跳，龇牙咧嘴。
  白茶哼了一声，收起脚。
  她一口咬下鸡腿，咽下一口肉，眯起眼睛，故意馋他，“肉质鲜美，调料入味，真香啊……”
  巫星曜眼巴巴的盯着她的鸡腿，“小孩姐，我也想吃……”
  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朵大红花，艳红色的花开的艳丽，“给你花换好不好？”
  “不好，除非……”
  她的眼睛瞄向他腰间的葫芦，她灵敏的直觉告诉她，那里面会是一壶美酒。
  巫星曜随手将艳丽的大红花别在耳边，艳红的花朵被别在少年郎耳边，并没有显得他娘气，反而衬得少年越发灿烂如炙热的阳光。
  他摘下腰间的葫芦晃了晃，白茶听到沉重的水声就能猜出葫芦里装着满满的酒。
  “我这酒可值钱了，千金难买呢……”
  巫星曜拿乔起来。
  白茶格外喜爱美酒，她利落的将包裹里的吃的推过来，“一起吃。”
  巫星曜立刻眉开眼笑的同意了，他隔着老远就嗅到了这小丫头带的吃的，一路闻着味过来的。
  于是两人‘畅快’的吃了起来。
  巫星曜吃的又快又多，白茶瞪大了眼，也跟着快速吃了起来，腮帮子塞的满满的，和巫星曜比起赛来。
  最后两人都捂着肚子瘫在地上，地上一堆残骸，而白茶的手自然的悄悄摸上酒葫芦。
  她摸上那葫芦时，不动声色向她这边拖。
  却突然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摁住，她抬眸，巫星曜的脸似笑非笑。
  白茶理直气壮，“说好了一起喝的。”
  巫星曜倒是痛快的认了，“我给你倒。”
  白茶立刻将她水壶里剩的一点水喝了干净，将水壶打开放在他面前。
  巫星曜慢条斯理的将他的酒壶打开，一瞬间，经年发酵独属于酒的醇香味就霸道的散开，将他们方才吃的所有吃食的味道都遮掩了干净。
  白茶的眼睛都更加亮了。
  巫星曜在她灼热目光下缓慢的举着酒壶往下倒，一小股酒缓慢的倒进她的水壶里。
  在白茶热切鼓励又期待渴望的眼神下，他却下一刻就收起了手。
  巫星曜说，“小女孩不宜多饮。”
  他说完就灌了一大口，畅快的眯起眼。
  白茶的眼睛瞪大，晃荡晃荡水壶，那点酒晃荡的作响。
  她不可置信的说，“小男孩就能多饮了？再说，你那么能吃，还吃了我那么多，就给我这一点点点点的酒？”
  她说着说着拿手指比划着一点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生动。
  巫星曜灿烂的笑着点点头，心里没有丝毫欺负小孩的负罪感，反而感觉她好玩有趣。
  他故作高深的说，“你知道这酒是谁酿的吗？知道它有多大价值吗？”
  白茶将那点酒一下倒进嘴里，酒味弥漫在咽喉唇腔。

  好喝。
  她眼睛一下亮晶晶的，不甘的晃了晃水壶，将最后一滴倒进嘴里，砸吧砸吧嘴，她才给面子的附和，
  “谁啊？难道是酒神杜康？”
  巫星曜严肃的摇摇头，“不不不。”
  白茶软软的说，“那是谁？哥哥告诉我嘛，我猜不出。”
  她整个人像个包子一样软乎乎的，年纪小又嫩，撒起娇来几乎没人能拒绝。
  巫星曜一下捂住心脏，笑的荡漾，“那就告诉妹妹，这可是聪明机灵的——巫星曜大人酿的。”
  白茶疑惑歪头，“巫星曜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直到此，两个人才有了初见的感觉。
  巫星曜笑的灿烂，一根食指指向自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当然就是我啦！”
  “切。”
  白茶撇撇嘴，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就接着爬楼梯，“我要爬山了，记得把垃圾收拾收拾。”
  巫星曜在后面跳脚，“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表情啊！”
  白茶没转身，挥着手，她的身影在云雾中模糊，她扬声，“有缘再见。”
  像是挥别一位同行一段路的路人，两人干脆利落的分别，连双方姓名都没有交换。
  而水镜那边，在白茶坐下的时候长老们就有人疑惑，
  “她这是累了？”
  等白茶速度极快的开始吃烧鸡，众人才反应过来。
  “哦，累了，吃点干粮补充体力正常正常……”
  说着说着，那人就说不下去了。
  谁家好人干粮带那么些啊，几乎都是带烧饼、馕、煎饼之类的扛饱便携好带的。
  凌云山高的看不见头，甚至有人将行李直接扔了减轻负担，这小丫头倒是有劲，背着鼓鼓囊囊看起来就不轻的行李走那么远才舍得‘解决’。
  各长老看见巫星曜出来那一瞬间神色各异，清玄嗔怪，“我这徒弟真是，平常也没短他吃喝，馋的抢小丫头吃的。”
  虽然看似怪罪，他话却带着纵容。
  ……
  在云雾之间，白茶几乎没了时间观念。
  除了方才吃东西休整的时候，她再也没停下过脚步。
  而她走着走着就无聊的开始碎碎念起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
  然而，不知何时，白茶惊奇的发现，前路有一张桌子，桌子旁有一张木椅，而桌子上她方才所念所想的所有吃食都被摆在了上面。
  如同有人给美食加了一层滤镜，本就诱人的美食外表越发水灵。
  白茶抹了抹嘴角，小声喃喃，“凌云宗待客可真热情啊……”
  有从水镜里听到的长老扶额，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你心底的欲念是这些。
  嘴上说着热情，白茶却不留恋的向前就走。
  她揉了揉自己已经扁下去的肚子，自我催眠道，“已经吃的饱饱的，不饿不饿，爬山爬山……”
  于是她目不转睛的从那桌美食佳肴前走过，美食的香味飘进鼻子里，她的步子越发快了。
  哼哼，她可不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桌美食，除了会是陷阱还会是陷阱。
  总不可能有个田螺姑娘一直默默跟着吧。
  一路上又出现了许多美食，不同于第一次的一大桌子那般正式，后几次的美食都是被人扔在地上，甚至有的还融入了场景，在拆了一半的包袱里，怎么看怎么真实。
  然而，白茶还是不停留的走过，嘴里的报菜名却变成了清心咒。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  ”
  白茶爬着爬着，云雾散尽，她到山顶了。
  她眨眨眼睛，山顶无人，而太阳高悬。
  一只纸鹤飞了过来，绕她转了一圈，又向前飞了飞，又回头看她，像是在领路。
  白茶抬脚就跟着纸鹤向里走。
  她走了几步，就看到刻着凌云宗的石碑，石碑比三个她还高，凌云宗三字，龙飞凤舞，行云流水，带着潇洒的意味。
  白茶被纸鹤领到凌云宗大厅。
  她进来前一秒还都潇洒不羁磕着瓜子的众位长老后一秒就坐的端正，一个个仙风道骨起来。
  那些瓜子皮之类的垃圾也消失了个干净。
  白茶踏进来时除了这些个长老没有其他人，她迟疑的说，“我是第一个？”
  掌门捋捋白胡子，慈爱的点头，“对，小姑娘，你就是第一个。”
  “来，测测灵根吧。”
  他一挥手，白茶身侧的手里突然出现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她刚抬起手就听到掌门说，“闭眼，静心，用心感受你手中的石头。”
  白茶听话的闭眼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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