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世上再无佛门
因果界是什么？俞明欢似懂非懂。
人世又为何大劫将至？
“大师，大劫将至究竟为何？情报准不准？”
小慧和尚渐渐红了眼眶。
“人世大劫，是师祖圆寂之日告诉我的，却也没有太过详细”
俞明欢想了想：
“唉，想必师祖佛法高深，临终之前有所感应，只可惜时日无多”
小慧和尚摇头道：
“那倒不是，师祖也是听来的！”
“听谁说的？”
“听师父说的呀！”
小和尚？！中老年之友？究竟什么来历？
“大师，为何您称小和尚为师父？师祖也对小和尚言听计从？”
小慧和尚有些不喜：
“家师法号福觉，世子可称福觉大师。师祖说，师父乃是天生佛体，古往今来，佛门有史只出现过三位天生佛体。一位是佛主，净化人间。一位是怒佛，斩杀血魔无数。福觉师父，自然就是第三位了。”
小和尚来头这么大？佛门一万年才出三个，放在地球，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不过如今佛门式微，小众圈子，也不必大惊小怪。
“这天生佛体究竟有何意味？”
“天生佛体，神魂修为、佛法悟性、一身功德不必多说，最重要的是不遁因果。”
不遁因果？因果界？
“大师刚刚所说，人世乃因果界，这不遁因果又是什么意思？”
小慧和尚面露赞许之色：
“候鸟因为气候南迁北徙，大地因为日月冷暖交替，世人因为欲望东来西去。百因必有果，就是人世的秩序！这种秩序正是佛祖创造的，人世间的一切都在因果当中，无法跳脱。而任何秩序都有个极限，佛主也有极限。这个极限，大概是一万年
“师祖佛法深厚，于三十多年前，感应到因果界大限将至：君王无道、暴民四起，农夫种瓜得豆，道士点石成金，丰朝北边雪山变火海，南疆巫蛊之术盛行。因果界出了问题！”
俞明欢心中震惊：
“接下来呢？”
“接下来，便是一场无法避免的人间惨剧——王朝大战！
“南疆异人蛊惑人心，丰朝因火海失去牧地。因果界从边缘处开始崩塌，人世只有去争夺最中心的地盘。便在此时，文圣出世！浩然界降临！浩然之意，乃天地浩渺，能量无穷无尽！正因为这股浩然之力，因果界得以存续。因果重现，战乱即止，人世得以短暂太平。”
“大师，天地重归因果，浩然之力无穷无尽，为何只是短暂太平！”
“因为天道！”
“何为天道？”
“因果只是秩序，浩然之力却是天道无限的一部分，天道没有因果，而是既定！”
俞明欢恍然大悟，按地球的话来说，便是因果论和决定论的终极对立！
“世子，你可知陛下曾说过一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
俞明欢目中明亮：
“我明白了！因果与天道融合，则天道沾染了因果，天若有情天亦老！
天道不再无限…那么…
就有了毁灭的可能！”
我的妈呀，毛骨悚然，文圣这哪是续命，这是不要命阿！
“世子的悟性，举世无双。当年的我花了好久都想不通。”
过奖过奖，毕竟社会主义接班人，唯物主义价值观，还是可以理解滴！
“可这跟小和尚福觉师父又有什么关系？”
俞明欢不解。
小慧和尚回忆道：
“八年前，师祖心有所感，在一尊石佛前寻得天生佛体的福觉师父，带回寺中，之后所有僧人法号皆除去辈分，贫僧原本法号了慧，如今法号小慧。”
噗噗噗。
小慧和尚瞪了他一眼。
“唯独福觉师父保有法号，福是辈分之最，觉是一辈最末，福觉意味有始有终。”
俞明欢很是不解：
“天生佛体也只是不遁因果，如何有始有终呢？”
“阿弥陀佛，不遁因果，方能斩断因果。”
什么！难道小和尚天生佛体，就是为了斩去因果界？
佛门，究竟是什么样一群人，为了苍生，甘与血魔同归于尽，为了救世，甘于自绝传承？
不对阿，这故事太恐怖，好像安了一百个核弹头在屁股底下。
“大师！此事如果是真的，关系重大，文圣知道吗？”
小慧摇摇头：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师父知。”
果然！
“那为何不告诉文圣，就算找不到文圣，你们好歹是皇家寺庙，也可以告知陛下阿！”
“世子，师父虽是天生佛体，却远远不够斩断因果的境界。修行一路艰难险阻，在能斩断因果之前，天机不可泄露。”
“那你为何告诉我！”
难道因为我好骗！？
“因为师父决定，和你下山！”
阿？难怪小慧一进屋火气这么大，原来师父要跟我跑了，可为什么是我？
“其一，斩去因果界之前，需先斩去血魔，魔因佛生，也应与佛同灭。世子拥有灭杀血魔的能力，师父愿意走这一遭。”
“可我不会教阿！这东西就跟天赋差不多，玄之又玄，我生下来就有的！”
我总不能教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吧？
“无妨，师父天生佛体，洞察因果，世子无须言传，师父自能感悟。”
“其二，师父需要修行神魂，世子神魂强大，共同修行，裨益良多。”
俞明欢愣了一下，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双修？能换成二公主吗？
小慧和尚见他为难，安慰道：
“世子还请放心，斩断因果非一朝一夕，天道与因果相融也没有那么快。再者，师父与你一起修行，对你来说，也是极大的机缘。”
什么机缘不鸡缘！算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世子一副说来听听看诱惑大不大的表情。
“师父身负佛门万年功德，世子脉象尽毁，有师父在身边，虽说无法重筑脉象，也能稍稍温养身体。”
俞明欢撇撇嘴，这个诱惑不大。
“师父在身边，佛光普照，逢凶化吉，世子恰逢大难，有时候多个照应”
老和尚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堂堂天人境神魂，走在路上还怕被人砍了不成？难道家师不在身边了，我就一点自保能力没有？难道云台还要打击报复我？我堂堂八尺男儿，前世今生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我怕过谁？我怕什么？
“可以，就这么定了。”
“世子大善！”
两人说定，小慧和尚便出了门，外面窸窸窣窣，过了好一阵，一脸哀色的小慧和尚请世子来到佛殿，小和尚福觉面前站着五六个和尚，老的估摸六十多岁，小的不到二十岁，皆是哭哭啼啼，呜咽不止。
“师父，您可记得常回来看看呀。”
一群和尚说道，福觉小和尚淡淡笑起来，无比佛系。
“小净，你眼睛不好，别老是哭了，旧疾发了，便来世子府上找我。”
“小明，我重新写了一份大般若经，放在了你房间柜子里，你的那卷就留着垫桌腿吧。”
“小空，以后和小昭佛法辩论，不要下手那么重啦。”
“我虽是师父，你们亦是兄长”
“师父！”
小慧和尚冲了过来，拉住福觉的手，拜俯在他面前，眼泪哗啦啦的。
“小慧再过些年，便把那白蛇放了吧也不要再去寻青蛇的麻烦啦。”
“呜呜呜，弟子遵命！”
俞明欢见着这一幕，心想不过搬个家，一脚油门的事，大伙有必要搞的像生离死别吗？
“走啦！”
福觉小和尚收敛笑容，面上隐隐有一丝哀色，朝俞明欢伸出软糯糯的小手。世子只觉得如沐春风，情不自禁牵起小和尚往山下走去，小和尚一步三回头，小慧一众和尚皆是盘坐在地，嘴里念念有词。
直到小慧和尚再也看不到福觉师父，他缓缓站起身，自佛主净化人间，至今已然万年，他深沉道：
“今日之后，世上再无佛门。”
“阿弥陀佛！”
众僧念道，脸上皆是坚毅果决。
“各位师兄弟！使命已成，可愿与贫僧共赴西山！？”
福觉师父常常山顶远眺，所望之处，便是西山的方向。
“愿！”
众人异口同声。
法号小昭的和尚说道：
“愿追随在佛主身边，亦愿坐化在佛主脚下。”
“愿追随在”
山顶之上，朗朗之声。
小慧和尚双手合十，闭目念诵经文，他脚下的地面倏忽变成了金色，朝四周蔓延，很快整座寺庙被金色包裹，下一刻，佛光冲天而起！天地仿佛凝滞了一刻！一片夺目的金光过后，僧人一行无影无踪。沉静下来，山顶恢复了原本的色泽。
一片安宁，翩翩一只蝴蝶轻飘飘落在了屋檐上，转瞬，寺庙轰然倒塌，荡起尘埃迷雾。
山脚之下，觉远寺的门楣摔落在地，化为齑粉。
山路之上，俞明欢牵着小和尚，温润的小手不知为何变得冰凉，一阵轰鸣从山顶传来，两人皆是停驻回头。
“小和尚，上面咋啦？回去看看？”
“没事，走吧。”
福觉脸上发白，俞明欢安慰道：
“小和尚，我家离得近，以后想回觉远寺，走几步就到啦。”
小和尚垂着眼，含着泪，摇摇头，又点点头。
佛门式微，大禹朝为数不多的信徒在家里摆上小小一尊佛像，供奉难得的香火。可不知为何，今日佛像皆是倒了下去，仿佛人世再无佛祖守护。偶有上香的人看见这一幕，啐一声晦气，心中暗想这两日做生意要特别当心，免得折了银子。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正批着案牍上堆成小山的折子，忽然感觉身后的文匾轻轻一声脆响，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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