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不会救他的
“你说什么!”
沈玄烨脸色骤变,顿时一掌落下,险些整个人站起来。
他话音刚落,陡然一口鲜血就直接从胸腔处喷发了出来,将面前的胡辣汤瞬间染红。
然后整个身形就摇摇欲坠。
“王兄!”沈玄礼顿时惊呼,伸手一把扶住他。
他瞳孔中的惊恐和害怕,展露无疑。
一直远远守在不远处的高达高远两兄弟见状,也二话不说飞身而来,冷烈的寒光冷剑朝着顾安澜就脖颈之间就刺去。
沈玄礼当下一吼:“退下!”
他们兄弟二人才心有不甘的将剑锋收回,但仍旧是目光凶狠的看着顾安澜,似乎是怕她会随时逃走一样。
顾安澜的眉色也敛了一下,没有想到沈玄烨的情况比自己估算的还要严重。他不仅体质不好,而且还身中奇毒,只怕是连燕北堂也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的。
“澜澜。”沈玄礼目光而去,对她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沉了眉色道:“怎会这样?”
“二哥他中毒了。”
顾安澜的话看似风轻云淡,但是却让在场的几人心中一颤,尤其是高远高达打死也不信:“我看就是你这女人下的毒。我家主子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吃了你的东西就口吐黑血了?”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一口一个你这女人,听的顾安澜心中不悦。
沈玄礼正要动怒,便听她开口声音清冷道:“你们家主子的小命如何就捏我这样的女人手里,你们又能奈我何?”
高达长期跟在沈玄烨身边,对他很是忠心:“若我家主子有个万一,我就杀了你陪葬!”
话音未落,沈玄礼拂袖接过他腰间的长剑,就落在了高达的脖颈上,瞬间渗出一丝鲜血来:“下去,领罚!从今日起如果再有不敬,以后就不必出现在本王面前!滚!”
咳咳。
气息游走的沈玄烨,当即又是一声虚弱的咳嗽。
缓缓引气,好不容易才开口无力道:“这毒,你能解?”
中毒的事情,其实他一早便知晓了,只是这么多年来怕沈玄礼知道会担心,影响他的心绪,所以也就一直瞒着。即便是高达高远两兄弟,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燕北堂寻遍了不少地方,但仍旧是没有找到对应的解毒办法。
自己的身体如何,沈玄烨心里一直有数。
“能是能。”顾安澜敛了几分心神,才将温怒暂时禀去:“但是我还需要一个药引,才能配制出解药来。上次在桃源城替二哥你做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体内的异常,若不是这些年有燕神医一直控制着毒性的分发,只怕你早撑不到今日了。”
高远紧握的拳头忽然一蹙,眉心就皱到了一起,看向自家主子:主子身上的毒,是早就有的吗?
所以,是我们误会了?
“什么药引!”沈玄礼收拢落在自家王兄身上的视线,急切的眼神里还藏着满满的忧心:“人参鹿茸还是天山雪莲?”
顾安澜挑眉,视线就落在了一旁满腹疑惑的高远身上,径自开口说道:“我需要一个蛇胆,一个剧毒之蛇的蛇胆。此蛇名为眼镜王蛇,蛇身越小越好,最好是活捉及时入药。既然他们兄弟二人这么忠心,那就让他们去找吧。不过我可事先声明,这种蛇含有剧毒,中毒者活不过一炷香,要是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死了,可别算在我头上。”
“我马上就去。”高远嘴唇微微一动,似乎还有话要说,最后又全部咽了回去,只扭头就走。
“玄礼。”顾安澜正了神色看向沈玄礼,蹙着眉心开口道:“我要为二哥施针,你去门外帮我把守好不好?我们若没有出来,不许任何人进来,也包括你!”
沈玄礼没有问缘由。
只轻点了头,温柔的道了一声:“辛苦你了。”
然后便踱步而去,随后将房门关上。
“你当真要救我?”屋内,异常安静。沈玄烨强撑着身子坐稳,面色苍白如雪,连唇色都没有半分的血色了。
他的视线仍旧落在顾安澜的身上,带着怀疑和探究。
他终究是不信她的。
顾安澜没有面色回答,而是弯腰将放在脚边的医药箱伶起来,取了金针出来一字排开摆放在桌案前,声音敛敛说道:“你是玄礼唯一的亲人,不管是出于情还是医者的天职,我都不会视若无睹。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王爷你。”
她抬眸,视线目不转睛的落在沈玄烨身上,一字一字问道:“不知王爷可听说过一个人,他叫顾铮!”
骤闻这个名字,饶是素来以神色难以琢磨的沈玄烨都不禁微微怔了转瞬。
这个名字,他近乎快忘了。
如今的盛京城里,只怕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这个名字了吧!
即便有,怕也是没人敢提。
“不曾。”沈玄烨敛了心神,光是视线交接他就知道这个答案不会轻易骗过眼前这个女人。在王弟跟前一副温婉贤良的妻子模样,却不知她暗地里心思之深沉,是他沈玄烨生平所见。
这样擅于洞察人心的女人留在玄礼身边,真的不知是福还是祸。
他轻咳了两声,抬了眉眼假装不知继续问道:“怎么,他得罪了你?”
便是一个眼神的闪躲,顾安澜也看出来了。
他既不肯承认,那就说明一定认识养父,甚至之间还有不少的牵连。
既然认识,那就必然留有痕迹和线索。
顾安澜唇角微扬,一根金针就入了穴,刺痛了沈玄烨的神经让他不禁微微皱眉。她缓缓开口,眉眼带笑:“他是我养父,可是今日死在了京兆府的地牢里。”顾安澜语气阴郁低沉,带着浓郁阴沉的气息,不偏不倚的又是一针落下,入了肌肤四寸有余:“原想着二哥在盛京多年,应该认识不少人,想让二哥帮我打探打探一些消息。既然二哥不认识,那边罢了。”
她手里捏着细细的金针,仿佛要全数扎进沈玄烨的身体似的。
要不是金针入体带来一种从身心上放松的感觉,沈玄烨几乎会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想趁此机会下什么毒手。
他仍旧敛着眉宇,对于顾安澜的话似乎并不感到好奇,想来是早就将她在桃源城这些年的来路都查了个底朝天:“京兆府是京都禁地,关押的也都是一些死刑犯。不知你的养父是犯了什么罪?”
“王爷觉得呢?”顾安澜捻好最后一根金针,才收起眼前的布卷,轻笑道:“什么样的罪才能让一个人平白无故的身陷死牢呢?”
沈玄烨道:“叛国灭门,或是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者。”
“可我在话本上听过,京兆府隶属朝廷重地,历来都只关押皇亲国戚或是朝中五品以上大臣。我养父既不是官也非商,即便他犯了什么无恶不作的罪名,怕也是关不到那种地方去吧?”顾安澜目光灼灼,言语逼近:“还是说,话本上演的那些作不得数,当不得真?”
沈玄烨看她字字珠玑,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他原以为那件事情过去多年,早该不会有人提及了,可没想到如今又暗潮涌动起来。
养女?
他目光深邃的看向顾安澜,似是想将她看个透彻,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该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深吸了一口气,沈玄烨松了几分眉目言语之中似有警告:“圣上天威,亦非你我只言片语便可裁定。此事京兆府既入了罪判了刑,他也迟早逃不过一个死字,如今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天子脚下,暗流汹涌揣测,你既嫁了我王弟为妻,那事事自该为他多思量几分。若你做不到,只怕有朝一日这个王府也保不了你。”
顾安澜只觉得讽刺,可笑的很。
区区人命,竟不如草芥。
她收回视线,冷静的将沈玄烨身上的金针一一拔出,又放回原处。
收起了面前的医药箱,起身道:“既然王爷觉得人必有一死,不过早晚,那你身上的毒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还是请王爷,另请高明吧。”
话音落下,顾安澜便提着自己的医药箱直接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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