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护城】2
楚昔说：“叶吟哥到了。”
江烟水，楚昔都去了。叶暄妍没去，结界是她重新加固的，所以她破开结界也和江烟水不会引人注意，可她不想去。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叶吟。
片刻。
叶吟和顾柳一同走进房中。
叶暄妍看到顾柳，拉着楚昔问：“这里危险，怎么能让顾柳姐来？”楚昔还没来得及说话，叶吟先开口：“带着人，来的慢了些，莫怪。”江烟水笑道：“叶公子客气，叶家愿意相助，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呢。”叶吟礼貌地笑了，手一挥，兰絮现，他扔给了叶暄妍。叶暄妍转身，任兰絮掉落在地。叶吟略微震惊，叶暄妍会任由兰絮掉落，出乎他意料。楚昔把剑捡了起来，靠在桌边。
“阿妍，你的剑，真不要？”
要不要，她早已下定决心。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现在先不说这些事，保下苏州，才最要紧。”叶暄妍道。叶吟拉着顾柳的手，对楚昔说：“阿柳来，你们不用在意，多一个人终归是多一份力。”叶暄妍走近顾柳，眼眸闪烁，“顾柳姐，你可精通医术？”顾柳不好意思地说：“皮毛。”叶暄妍又问：“修为如何？”顾柳答：“……不算高。”
叶暄妍闭了嘴。
顾柳来，说难听点，无用。
“谁来保护你啊……”她呢喃道。
叶吟说：”谁都不用保护阿柳，到时各自行事。”叶暄妍心中的情绪全部爆发了：“你是不知道吗，明天天雷将至，要是锁定天雷怎么办？要是她被锁定怎么办？锁定天雷本就麻烦，我们还要处理多出的不锁定她的天雷，她修为不高，看着她死不成？”说完一串话，她颤抖着说道：“你以为，现在这是儿戏吗？”
一室沉寂。
顾柳走出房门，看着坐在地上被绑着的许春凝，眼泪不自觉流下。
楚昔轻轻拍着叶暄妍的背，叶暄妍眼睛周边红红的，她开口：“别自乱阵脚了，说正事。叶家弟子们大约几日后到？”叶吟回：”两日或三日。”叶暄妍自己算着日子，大抵是足够的。她又交代楚昔和江烟水：“你们带着顾柳在后方，保护好自己，救助民众。我和叶公子在前同许家对抗。”楚昔，叶吟，江烟水都同意了。
“柳妹妹，不要哭了。”许春凝不懂如何安慰她。
顾柳问：“许家为何突然要攻击苏州？”
许春凝没有应答。不是不想，是不知。
他的童年，爹不疼，娘不爱。他的童年，见证着许遥洲和顾芝情比金坚。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我会帮你们？不行。说，我帮许家。好像也不行。可他的名字里，终究是冠着许这个姓，他这个人，终究是许家的。
顾柳摇摇头，“不用说，我知道你为难。我也不知怎么办。姑姑是许家人，可我知道许家现在是错的。”许春凝思绪飘荡，他在想事情的疑点。许久，他悄悄同顾柳说话，顾柳颔首。“我会的。”她神色坚毅。叶吟带着顾柳，回了房。
第二日。
清晨，天空一片死色，滚滚黑云，翻江倒海。隆隆响雷，掀起万物。叶暄妍把许春凝安置在一处房间，用结界护住。城内人民都躲在了自家中，狂风卷起满地落叶，落叶纷飞，满城杂乱。叶暄妍急忙把人都聚在一起。“想起昨天说的，大家分头行动。顾柳姐，你接着我这个印记。”她递给顾柳一片桃花瓣。顾柳认出了这个东西，她急忙拒绝，“不行，我会拖累你的。”叶暄妍强硬道：“收着，不会出事，能受住。”她走上城楼，许家的人并不能很快破掉她的结界，许遥洲道：“天雷将至，叶伶，谁输谁赢呢。”叶暄妍微笑：“谁输谁赢呢。”
天雷降，一城一人。天雷直直朝江家劈来。叶暄妍拽起顾柳躲开。“锁定天雷降在顾柳身上，叶公子去加固结界，最好是能攻击许家，秋裳和江瑾护好自己！”
顾柳没什么自保能力，几乎一直由着叶暄妍拽着。她把江烟水给她的剑递给顾柳，“你用这个，自保一会，能做到吗？”顾柳点头。叶暄妍一边躲避天雷，一边朝叶吟方向去。她说道：“不必加固结界了，合奏，攻击许家。”
琴声悠扬，笛声婉转。许遥洲看着一些许家弟子倒地，还是没有出手，他在等那人动手。
自之前净寒园他让那人控制叶暄妍后，他便没有再和那人往来。时至今日，许遥洲仍认为是叶暄妍用禁术灭了顾家，后来被叶家洗去禁术痕迹。最近，那人又联系他，他才决定以苏州为由，让叶暄妍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人开的条件是：叶暄妍不能死，苏州不能覆灭。许遥洲不爽此条件，他想了得失，此一战，他不能攻城，不能杀家主，却要折损众多弟子，到底为了什么？但他好像也只能相信那人了。
一曲终了，叶暄妍吐出一口血，叶吟关切道：“怎么了？”叶暄妍说：“许春凝破了我的结界，承受了一次双生伤害。顾柳被劈中了，不过不太重。我给顾柳的印记也被破了。”她沉思，“你继续待在这，我去找顾柳。”
顾柳昨日受许春凝之托，替他盯着江烟水。在抵挡一次天雷时，她手中的剑忽然消失，只得受下天雷。受完天雷后，桃花印记也消失了。她正不知所以，呆呆在地，天雷又一次劈下。霎那间，她觉得她的世界电闪雷鸣，却……一点异样感都没有？她睁眼，看到叶暄妍拿着玉笛，为她格挡。“暄妍……”叶暄妍没有回她的话，专心地抵挡天雷。这是最重的一次，抵过，就好了。她心想。
烟雾笼罩了叶暄妍和顾柳，雷电的声音中交杂着碎裂的声音。没有人看得见叶暄妍和顾柳的情况，只看得见攻势凶猛的天雷被拦下。
“寒月，碎吧。”
沉重的声音，带着不舍。
通白的笛子上现出裂痕，最后全部碎裂，变成一滩碎片。天雷消失了。叶暄妍扶起顾柳，“没事了。剩下的，你真的要自己扛了。”她迈开步子离去，洁白的衣衫上沾了泥土，沾了血污，但她的心依旧是净的。
许春凝破了结界后，方走出房门就莫名其妙进入了一个幻境。他在一个过路人的视角，看着叶暄妍和叶琼芸站在一座桥上。叶暄妍被叶琼芸抱着，神色格外开心。没过多久，他又来到一个像是战场的地方。叶琼芸提剑紧紧追着叶暄妍，叶暄妍一直跑。他看到她脚上的血痕，他想带着她跑，手却直接穿过她的身体。
“暄妍，快跑……”
“不要停下……”
叶暄妍停下，他也停下。
叶暄妍回头的一幕，他一生难以忘怀。
他流下眼泪，哽咽道：
“暄妍，不要回头。”
“不要捡了，都是假的……”
“我求你。”
没有用。
叶暄妍被划中腰部，鲜血流下。
他跟着叶暄妍跑上桥，他深舒一口气，看到桥上的叶琼芸，他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叶暄妍终于可以再次活在光下。他错了，错的彻底。他看着叶暄妍再次倒在地上，听着叶琼芸字字戳叶暄妍心的话语。他无助跪下，能做的只是……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
“放过她吧。都来害我。”
恍惚间，他听见她的话：“肮脏的桃花会坏了一池净水。”他回过神。
“不是。”
“暄妍很干净。”
鬼使神差般，他轻轻说着：
“不疼了，快好了。你千万别睡着，我会救你的。”
……
这是叶暄妍救他时说的话。
他最终还是看着她的血流尽。
幻境一个延着一个，不知哪里到头。
他到了净寒园中。
那是叶暄妍被毁去修为的前一晚。
“阿姐，三分修为，不值你。”
屋里的叶暄妍拿着一把剪刀。
他站在她身边，她无助流泪。
她看看剪刀，又看看兰絮。看到叶暄妍把剪刀放下，许春凝放心了。叶暄妍拿起兰絮，兰絮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她没有一丝犹豫，朝自己腕上划去。
她划的，也是他的心。
叶暄妍忽而疯了一般将剑上的血擦掉。
“脏。”
她的一个字让他痛苦万分。
叶暄妍的脸色变得苍白，许春凝明白是手腕上的伤口。他心乱如麻，虽然知道叶暄妍不会死，但还是难受。
叶暄妍好像是整夜都在掉泪。
他不想去记这个。
暄妍，向着阳光的方向走。我一直在你身后。
环境破碎，许春凝回到现实。没有时间感伤，他立马寻找顾柳。顾柳没有什么自保能力。
顾柳本不至于在剩余的天雷中殒命。但有人横插一脚。剑穿过她的身体，她淡淡一笑，很快没了呼吸。
阿吟，还是没能做你的妻子。
春凝哥，还是辜负了你的嘱托。
暄妍……对不起。
林乐把剑收起，藏到一房中。
楚昔和江烟水发现了顾柳的尸身，江烟水给叶暄妍传了讯。叶暄妍赶来，她抱着顾柳，检查了伤口。
是京昭。
叶暄妍自是不信，许春凝害顾柳，不可能。许春凝姗姗来迟，看到叶暄妍，他又不觉心痛。目光投向叶暄妍的怀中，那是他的顾柳妹妹。
情绪平复了一番，他说：“请将我妹妹的尸身还我。我会去说服我父亲，停战。”
叶暄妍没有拒绝。天雷已绝，一切重回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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