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回 见识（二）
“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只能听从你的意见，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听从无影老人这样的人，他根本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你没有看见这几天，他将白眉老人的家眷统统诛杀殆尽，连三岁孩童都不放过，像你这样品德高尚的人，怎么甘心与这样的人为伍？”黑影人恭敬地这般拜谢道。
“我看错人了，我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原以为他能够与宁义武一样，在夺取政权之后，能够稳定基本，收揽人心，只是对白眉老人的家人下手，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这几天杀了几千人！不但是白眉老人的下属，就连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他居然也秘密杀害！我观察了他十年，这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却没有想到，我赶走了一头野狼，迎来的却是一条毒蛇，他伪装的太毒了，我观察了他整整十年，十年！唉。。。。我之过，我之过！”一席悲凉感慨说完之后，青龙使者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轻轻放下书卷，这般仰天长叹道。
他的眼眶里早已是热泪滚滚。
听得柳诚逸这般长叹，黑影人若有所思，“以你的才华和见识，还有武境实力，完全可以自立为宗，为什么你每次总是想要帮别人打天下呢？与其这样处处受制于人，处处看人家的脸色，为什么你不愿意掌握主动权？我们三个人都是你最为忠实的朋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绝对服从你的安排，帮助你成就帝业，为什么你总是要替别人打天下！”
一说起这个问题，黑影人从来都是滔滔不绝，他太想要让这一位他所佩服的英雄独立成为领袖，与赵定龙，宁义武他们那样，胸怀天下，正气凌然，宽容待人。
他越说越激动，不等青龙使者回话，便又情不自禁地侃侃而谈，“论打仗，你不输无影老人，论个人威望与炼药的才华，你在整个丹药行业中是擎天一柱，任何人都不能撼动，论人际关系，你与宁义武，柳青山，赵定龙他们都是生死与共的朋友，就连一向视男人为无物的广寒仙子，也曾经三番五次的邀你去她那里做客！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呢？”
柳诚逸听了这话之后，良久默然不言。
是啊，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自立门户呢？
这个问题，黑鹰人已经埋藏在心里很久了，此刻时机已然成熟，情不自禁便脱口而出。
谁都清楚，掌握主动权远远比受制于人更加靠谱，也更加踏实，既然他所尊敬的这青龙使者，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什么就一直想要帮别人打天下，而不选择自立旗号呢？
他不明白，始终不明白。
沉默中，柳诚逸渐渐回想起了曾经那血腥和动荡的一幕幕，想起那些为了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的下场，最后落得个灭族的下场，心中透然明亮。
最后又有多少人成功过？十次以下犯上之中，恐怕也只有一次能够成功。
这需要天时。
而现在，哪里来的天时，给他机会反抗无影老人？
更加，柳诚逸清楚以下犯上最大的弊端，就是会给手下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今天你以下犯上推翻了别人，明天你的手下同样可以以此为据，推翻你。
这才是柳诚逸最不愿意以下犯上的根本原因。
想他柳家人历来以忠义作为立业的根本，那一天发动政变，他是集合了各个地方丹药会，共同召开的会议，大家在会议上对白眉老人忍无可忍，这才众志成城地发动政变，控制了那些耳目，没有一个人通风报信。
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以下犯上？
唯我独尊的武境实力？
无影老人对他们柳家不仁不义？
众望所归？
“自立为宗，说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谁不愿意？可是一旦失败，结果会如何？”
“灭族。”
简短的两个字脱口而出之后，黑影人惊得一声冷汗。
“如果帮别人打天下，就算最后失败了会怎样？不过是丢一些面子而已，而且那些明智的君王，还会重新将我们请出山，只要我们做好我们的本分，替无影老人做好规划，我们就没有什么过错，他听不听是他的事情，只要我们别坏了规矩就行！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底吗？更何况，你知道以下犯上最大的弊端是什么吗？”
“我不知。。请您明说。”
黑影人的语气已经开始变得低沉起来，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黑鹰人的性命和女儿本就是当年青龙使者冒死相救，再加上青龙使者的才华与做事的稳健，让他对青龙使者打心眼里佩服，只是他为人血气方刚，所以说话的语气略显不恭。
柳诚逸道：“是你我今后难以做事，我们柳家一向是以忠义凝聚人心，那天发动政变，是因为我们被他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冒死召开联合会议，这是我们柳家人共同的决定，如今无影老人又没有做错，只不过是清除旧党，我们却要这样再一次以下犯上，我们从前凝聚人心的枢纽，忠义之本，顷刻之间付诸流水！没有荣誉感的家族，只求为了个人地位而苟活的家族，最后只能自相残杀，我怎么会料到这老家伙骗了我十年，整整十年，他伪装得。。”
听了这一席话，黑影人满脸骇然，随后感到无比自责，再一次双手拜谢。
柳诚逸知他见事短浅且激，将桌上书卷轻轻收入纳戒之中，转而用一种和气地语调，心平气和地说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无影老人发动战争，成功灭掉了神剑宗，那固然好，我们也沾点光，他也一定会因此而感激我，我们家族的实力也会再一次得到相应的提升。”
听到这里，黑影人还是决心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打断了柳诚逸要说出的下言，直言不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一旦讨伐神剑宗成功，他如同先宗主那老贼一样，卸磨杀驴，所以我才期望你能够掌控主动权，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白白错过呢？”
他还是觉着这一次是一次掌握主动权的机会，方才那些长老送来的信件，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上天恩赐的机会。
“如果答应这一群已经被利益蒙蔽的判断力的傻子，就算我做到了那个位置，又能如何？我柳家人在外面还有荣誉吗？别人会说我们三姓家奴，到那时，我们难有容身之地，当年白眉老人将我们从天牢救出来，本是有恩于我们，我们是被他逼得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以下犯上，说到底，这本是有些不义的，现在无影老人还没有过错，刚刚上位，对我们也很好，我们再一次以下犯上，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愚蠢的事情吗？”
黑影人沉默不言，目光里充满着尊敬之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过去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讨论，眼睛得放得长远一些，如果明天无影老人成功，我们就将我们的产业交出一部分，交给他的亲信，这是以退为进，如果他失败，我们就带领族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静等有人把我们请回来。”
“请回来？”黑影人再一次感到无比诧异。
“这就看老天爷如何安排了，这种事情无论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就比如我协助他推翻白眉老人一样，其实当时也只有七成的胜算。”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命令我们的族人立即切断与其他四位长老的所有贸易往来，胆敢违背族令者，杀无赦！”、
“好！我这就去办！”
黑影人说完之后，消失在书房之中。
柳家毕竟在这个乱世屹立不倒一百年了，靠得就是自身组织极其严密，只要上面一声令下，下面的人根本不敢违背，不是不敢，是根本不愿意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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