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先礼后兵
众位长老没有白眉老人那样的才华,能够将黑的说成白的,他们除了恨得咬牙切齿,也别无他法。郭长老听了秦玉雪前后几番义正言辞的话之后,再也没有底气反驳,心中惭愧万分,将手中“真灵剑”彻底收回,挥了挥衣袖,面朝少女正色道:“秦玉雪,你果然了不起!”
说完之后,郭长老带着一脸的冷色,径直向大门走去。
“郭长老客气了,方才言语之中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郭长老不要望心里去!晚辈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秦玉雪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随后,她态度依旧谦逊地向对方行了尊敬的武礼。
郭长老见这小女子这么给他面子,并没有让他当众下不来台,心中欣慰的同时,却又懊悔万分,心中暗暗自责道:“想不到我居然会被朱老儿这种人蒙骗!真是可恨!这女子居然能够为一个连剑者四段都无法突破的宁鸿远说好话,必定是宁鸿远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想一想,宁鸿远曾经对我有恩,我即便为了宗法再过公正,也不应该来此!我这是怎么了?哎!我再是为了宗门的规矩着想,也不应该来此参加这等批判大会,枉我一世英名,竟然被这朱赵二人花言巧语所骗!”
他内心止不住地自责,恨不得找一处缝钻进去。
他大步走到门前,回过头来想要瞧一瞧这秦玉雪是否幸灾乐祸,却见秦玉雪依旧恭恭敬敬,态度谦逊至极,他再次感到汗颜,恨不得时间倒流,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秦玉雪从他的动作和眼神当中,察觉到了他内心的自责,立即低头拜谢道:“晚辈刚才以下犯上,还望郭长老能够理解,晚辈这也是逼不得已。”
“惭愧啊!秦玉雪!告辞了!这一次我是错了,下一次我绝不会再错!”郭长老最终放下了所谓的尊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台上那朱长老见他要走,急忙一个幻影行至门口,拉住他的衣袖,厉声挽留道:“郭长老这样做,莫非是怕了一小女子不成?”
郭长老不怒不愠,纵使听得这话,却头也不回,迈开步伐,单手后负,大步流星地径直朝着门外走去,走了十步左右,这才背着这朱长老,语气极为冰冷地回答道:“你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完之后,郭长老头也不回,甚至都不愿意再看这朱长老一眼。
“丢人!”
厉声甩完这两个字之后,郭长老便化为一股轻风,扬长离去。
与此同时,整个密室之中,没有了郭长老的支撑,那些并未收受某个人钱财的长老相互拜别,而后在回过头来面朝少女,细说一些惭愧道歉的话。
离开的人之中,其中还包括那个宁鸿远的表妹,以及她的师父青月长老。
青月长老本是清静之人,方才大殿之上,她一直默不作声,这一刻她见朱赵两位长老大势已去,自然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青月带着她的徒弟,脸色却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之色,轻步走到秦玉雪旁边,随后面朝秦玉雪轻声笑道:“玉雪,你的确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姑娘,宁鸿远能够有你陪伴在身边,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里像我这丫头,自从她的鸿远哥哥突破武境失败之后,再也没有去后山看过他一眼。”
纵使心中鄙夷,但秦玉雪却没有将态度写在脸上,她依旧面朝对方回了晚辈之礼,随后谦逊地拜谢道:“多谢青月长老夸奖,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青月长老见她如此恭敬,满目欣慰之色地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青月长老的徒弟宁青青,回想起秦玉雪之前的出众表现,却心生一股莫名的愤怒,狠狠地瞪了秦玉雪一眼,原来,她心想风头都被这秦玉雪抢去,自然嫉妒。
秦玉雪见她如此,心中只得苦笑一声。
随后,青月长老带也着她的徒弟,化为一股轻风,也双双离开了密室。
秦玉雪目送随着二人的身影,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高雅而又尊贵。
可当秦玉雪回过头来,却发现并非所有人都选择了离开,目光再度愤怒,再度无奈。
“看来,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这些人真是不见棺材,我如此好言相劝,他们竟是还留在这里,看来,这些长老定然收受了那个老家伙的钱财,否则,在军权被我义父掌控的神剑宗,他们怎敢又如此胆量?那个老家伙可不是他们这些长老能轻易得罪的!既然拿了别人的钱,不将事情办好,如何交差呢?真可怜!白眉老贼,看我秦玉雪今天如何破你的局!”
秦玉雪心中环顾四周,眼见这些人脸色暗淡,心中猜定这些人左右为难,必将在神剑宗和万剑宗之间里外不是人,心中委实高兴。
“白眉老人这个人,可是不好轻易得罪的!哼,墙头草历来不被世人所容!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胆子究竟有多大!我秦玉雪如此一番好言相劝,居然还劝不动你们!”
思绪稍作镇定,秦玉雪决定再会一会这些人,她倒想看一看他们究竟收了白眉老人多少钱财,竟是如此大胆。
朱长老远远望见那些人离去的背影,满目愤怒,大步走到台上,双掌往玉桌上狠狠一拍,眼睛眨了又眨,鼻子吹了又吹,冷厉的目光犹如一道道利刃一般,“走好了!都走!我就不相信,我就不相信,就没有留下的!”
秦玉雪望着这发怒发飙的朱长老,再一次扫视了周围,心道:“这朱长老想不到竟如此冥顽不化,方才走的那些长老,还勉强算得上对义父忠心的人,而留下来的这些人,真是义父口中所谓的蝼蚁之辈了,他们对义父的新令感到不满,可是却又不敢当着义父的面指出来,就只能做这些低三下四的勾当了,而他们收受了那个白眉老贼的钱财,想要借此机会降低磨灭宁家的名声,真是用心险恶!”
“这朱长老当年为我神剑宗立下过汗马功劳,怎么现在竟然被权力腐蚀成这般模样?难怪母亲和恩师总是说,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并不是你拥有怎样非凡的毅力,而是在于你通过这非凡的毅力获得了不凡的成就之后,还能够不忘初衷!而这朱长老这些年被财富吞噬成这样,必定就是母亲和恩师所说,忘掉了初衷之人!”
这番一琢磨之后,秦玉雪心中明白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一次,秦玉雪不再率先开口,决定后发制人。
留下来的长老之中,之前那一位掌握宗门基础财政(注1)的林长老,神色自若,毫无愧色,他眼见众位长老离开之后,忽地站了起来,单手后背,在位子上来回踱步,随后又面朝少女,不急不缓地质问道:“秦玉雪,你刚才说的这些话,难道是说我们是那势力小人?我们只是秉承规矩办事,这有什么不可以?更何况这规矩就是规矩,即便他是少主,也不能破坏了规矩,当时那么多人在我神剑宗做客,清音谷,万剑宗,紫霞宗,七剑门,可你的鸿远哥哥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当着那么多英雄豪杰的面,突破武境失败,这给我们神剑宗造成了多大的荣誉损失?进而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你义父,我们宗主行天下大义,难道不需要钱?难道不需要那些豪门世家的融资?可笑,可笑,我们在此只不过是想要让宗主拿出个说法来,让我们神剑宗找回颜面,你却要在这里颠三倒四!你不是能言善辩吗?那也给我解释一番,我们这样做何错之有?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他说完之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兀自认为这秦玉雪断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这一句话又让留下的这些顽固分子,重新拾回了信心,苍白的脸色重新焕发光彩。
秦玉雪这一次并未反驳,她内心在笑,冷笑。
她实在是瞧不起这些忘掉初衷的长老,想当年这些长老也是被压迫的百姓,后来由于才华卓著被自己义父提拔,可是七八年一过去,就变成了朽木难雕。
眼见台下秦玉雪沉默不言,这长老认为她早已理屈词穷,心中大喜,随后又轻轻放下茶杯,扫视左右之后,眼见周围长老那些仰慕的目光,心中大喜,情不自禁地又想多说几句:“你不要以为你能言善辩,就能够蛊惑人心,宁鸿远突破武境失败,就应该有人站出来捍卫神剑宗的颜面!你却倒好,身为客居之人,插手我神剑宗政务,不知回去之后,如何向你背后的势力交代!我们天域之人是有血性的!不是你们的棋子!”
朱赵两位长老听得这话,觉着终于扳回一局,心中痛快至极,之前一腔的怒火渐渐消散,脸色重现焕发光芒。
虽说,他们无法用武力惩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秦玉雪,可是如果让这少女下不来台,同样也是一种无形的胜利。
更何况,他们需要在剩下的这些人面前找回颜面。
秦玉雪听了一席话,还以为这长老能够说出一些精妙论断,原来不过还是一席井蛙之言,微微一笑,随后再一次莲步上前,伸出无名指,直指此人的鼻梁,冷笑一声,幽幽道:“我原以为许长老身为司务,主管我神剑宗百姓之衣食住行,深得我义父器重,必有精妙之语,想不到说出来的话竟如此粗鄙!想那井底之蛙,所见不过一井之水,所听不过一井之声,所以才会望洋而自愧!而昔日燕雀见那鸿鹄振翅高飞几万丈,不知天地之浩瀚,宇宙之无穷,竟是出言讥笑!试问,你许长老究竟是一只老井蛙?还是一只小麻雀呢?”
秦玉雪这一番话竟也让那朱赵两位长老也暗暗发笑。
秦玉雪的微笑让那白发苍苍许长老气得满脸通红,手指秦玉雪,只顾叫着“你!”“你”“你”。
秦玉雪厉声一喝,“住口,无耻老贼!当年我神剑宗被人挑衅之时,你可有丝毫作为?而我鸿远哥哥为我神剑宗挽回面子,这是我神剑宗每个人都看得见的功劳,而现在他没有犯错,只是武境止步不前而已,俗话说功过还能相抵,何况我鸿远哥哥为神剑宗立下的功劳,远远大过他所犯的这一次错误!何况,这十五天的期限到了吗?如果按照规矩宗法,总得十五天之后,鸿远哥哥再一次突破武境失败,尔等再召开这样的会议,而且还必须有各大长老联名,绝不是这样私底下搞阴谋!更何况当初突破武境失败的,不单单是我鸿远哥哥一个人而已,在坐的各位长老难道还要让我继续说下去吗?你许明义的先祖为我神剑宗立下赫赫功勋,受万众之敬仰,我天域百姓感怀他的恩德,这才让你衣食无忧,而你许明义,亏你父母给你取一个如此名字,想不到竟然如此不知羞耻,真是糟蹋了明义二字,你居庙堂高位,上不思报国尽忠,下不察百姓之苦,却在这里颠三倒四,无中生有,诬陷忠义,如此不知廉耻,不知恩情,不知忠从,不知是非,不知荣辱,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可谓厚颜无耻,苍髯老贼!你枉活半百!老贼,这样的你,有何面目去面对你先祖的灵堂?”
秦玉雪此话一出,那自以为是的许长老一瞬间就不敢吭声了,早已是气得满脸通红,“你你你!”
方才还振振有词的他,竟是一瞬间只会丫丫一语。
虽说心中怒火万丈,但他却不敢凝聚真元对秦玉雪动手。他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苍髯白发,却贪图安逸和享受,武境实力远在秦玉雪之下。这就是世袭的弊端,而且最为可怕的是,这是世袭制中最为黑暗的政治世袭。
所谓政治世袭黑暗,并不是说一个人没有资格拥有与他先祖一样的政治权力,而是在世袭之下的不劳而获,也就是说此人可以什么都不做,也不必建立什么功勋,更不必有什么硬性要求,便可继承其父辈的政治权力,这才是世袭的真正弊端。
正如秦玉雪所言,这位许长老的某一重要亲戚的后代,也在突破武境失败之列,可是那人却没有被逐出神剑宗,相反,宁鸿远作为一宗少主,为了严正宗法,主动离开了神剑宗。
宁义武为什么要颁布这么苛刻的法令呢?一旦突破武境失败就必须离开神剑宗,前往死亡森林修行?
这种法令的确非常苛刻,对于那些将儿子女儿视为掌上明珠的长老而言,他们当然无法接受。
可是宁义武为什么还要逆流而上呢?
这不奇怪,因为现在各个宗派都是世袭制,并且还是政治世袭,而政治世袭是社会矛盾的源头之一,如果没有神剑宗内铁血一般的政策,许多世袭子弟就会在其父辈上啃老本,不但无法为神剑宗做出应有的贡献,而且还会犹如一只只蚂蚁一般吞噬神剑宗先祖留下来的基业,这就好比宁鸿远前一世的清朝八旗子弟一样,最后大清帝国就是这样被这些世袭子弟啃垮的。
其实,对于老百姓而言,世袭是允许的,否则人类也无法延续下去。
老百姓最为痛恨的就是毫无奋斗的世袭,例如宁鸿远前一世的八旗子弟,被痛骂至今,而反过来,当年孙权继承其父兄的基业,却被后人称赞。
宁义武作为一代优秀的政治家,当然必须拥有铁血一般的手腕,为了不让神剑宗在这个乱世之中被其他势力所吞并,他当然必须颁布这一系列的铁血政策,否则,神剑宗先祖们凭借鲜血和热泪创下来的基业,就会被这些世袭子弟统统啃完。
铁血政策造就强硬政权,而强硬政权才有资格,才有能力,才有资本,才有雄心与群雄逐鹿天下,进而一统天下,匡扶四海,实现宁义武心中“政通人和”,“民族复兴”之伟大理想。
而实现理想的首要目标,就是铲除黑暗的政治特权世袭,让那些有才有德的寒门子弟同样能够习得武境力量,与秦玉雪眼前这些门阀子弟同台竞技,进而报效国家,福泽百姓。
“唯才是举”是每个成功者的必由之路,但是宁义武并非彻底剥夺了这些门阀子弟的世袭权力,而是让他们凭借真本事来与他人同台竞技,而不是依靠父辈的裙带关系。
这就是宁义武的理想,所以,他被人视为疯子,也就不奇怪了。
想起义父的理想,秦玉雪整理了言词,再一次迈开清雅的步伐,目光凝重地望着眼前这些林林总总的长老,嘴角倾斜,不禁冷笑,随后将目光从早已满脸通红的许明义移向其余众位长老,义正言辞地侃侃而谈:“如果这一件事被我义父知晓了,各位长老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各位尊敬的长老比玉儿聪明百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也才有了今天这地位,可不要一步棋走错,而导致全盘皆输,如果仅仅因为一步走错导致之前的心血付之东流,晚辈想,那必定会成为你们心中终身的遗憾!
“现在,我不如站在各位长老的角度来替你什么理一理,现在可有一位将军参加了这一次会议?各位长老难道不知乱世当中,三大权力谁当先吗?我义父之所以没有来此,就是期望各位长老能够回头是岸,不要弄得大家里外不是人,在这天域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天域过于经历了无比残酷的罪恶斗争,的确换来了言论自由与行为自由,谁也无法继续在我天域一手遮天,所以各位长老也才有了这样的勇气反抗我义父的新令,然而言论自由,绝不代表不分是非黑白!言论自由,并不代表胡言乱语
“刚才林长老说的不错,我们神剑宗不是紫玉宗,不会实行恐怖统治,可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如此不顾上下礼仪!”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众位长老再度面面相觑,即便再是被那白眉老人威逼,他们也开始在地上寻找着裂缝。
秦玉雪也深知他们许多都是身在江湖,逼不得已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冷厉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起来,双手后负于细腰,莲步左右,再度侃侃而谈:“不错,我义父的“十月新政”的确触碰了各位长老的利益,但是伤到了筋骨吗?是让各位长老没钱赚吗?是剥夺了各位长老赚钱的权利吗?只不过是是为了更好的满足我们神剑宗的发展,目光放得更加长远罢了,而各位长老非但不理解我义父的良苦用心,反而在背后借事生非,如此做人,恐怕今后难以服众。
“过去,我们天域由于经济开始逐渐复苏,导致各个地方奢靡成风,铺张浪费,毫无节制,举办一场盛会,不请个七八十桌,就好像很没有颜面,吃一顿饭,没有七八个肉菜,便觉着不够享受,家族里没有二三十个丫鬟,就仿佛无法抬起头来做人,古往今来,此乃亡国之兆,难道各位长老心甘情愿地见着神剑宗灭亡吗?”
“对对对,或许各位长老早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也并不担心我们神剑宗灭亡那一天,毕竟,现在我神剑宗十八宗分裂,神剑宗不行,也可以去其他宗门,但是请你们记住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倘若我们神剑宗真的被灭亡了,我想各位熟读历史,应该明白在这样的时代,投降者的待遇究竟是什么,政治清算,这四个字,想必各位长老也比我玉儿清楚百倍!换位思考,如果你是那万剑宗的宗主,就是那个什么白眉老贼,他如果真的将我们神剑宗灭了,那么对待各位这些与神剑宗共患难十年的长老,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一旦他要举兵东征,难道还会彻底信任从敌人阵营投降过来的叛徒吗?现在我义父对你们这么优待,你们在这里私自秘密集会,军权在握的义父还是让我来先打头阵,先以善言劝之,恐怕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义父更为仁慈的宗主了,而这样的宗主你们依旧要背叛,其他武宗的宗主还能容得下你们?不要认为别人的宗主就好,别人的月亮就圆!
“这些话,我秦玉雪今天就说到这里,其实许多道理,各位长老也应该明白,只不过一时间被奸人所误,这才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假借我鸿远哥哥突破武境失败这一件事,而反抗我义父的新政!
“现在,我义父不改革,恐怕也只有坐等灭亡,而等到那一天真的到来,各位在怀念我义父的仁德,恐怕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一次,秦玉雪的态度依旧很是谦逊,说出每一句话还是为对方着想。
她心中不想把这密室变成血肉模糊的战场,至于原因,还是那个恒古不变的道理,这终归是神剑宗的内部矛盾,如果彼此之间真的弄得刀兵相见,这只会让外部势力看了笑话。
这个道理虽然老掉牙,可到了什么时候,都管用得很,如果不管用,那就等着别人来为神剑宗收尸。
曾经,神剑宗的先宗主就是由于执行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导致神剑宗上层人人自危,战争一来,竟是没人敢为将帅,更没有钱进行战争,最后迫使神剑宗居然必须割地求和。
这样的耻辱岂能再现?
秦玉雪说完这话之后,众位长老的脸色更加惭愧,那些被蛊惑的开始随着秦玉雪的思维进行思考,一时间心中恍然;那些被威逼的,也逐渐有了誓死反抗的勇气;那些被利诱的,一瞬间就吓得面目苍白。
然而,仍旧没有人起身离开,他们那一双脚,还是犹如被一座万斤巨山压住,难以挪动半步。
秦玉雪见他们仍旧不愿意离去,便知这一次针对鸿远哥哥的私下会议是有备而来,心道:“他们到了这个节骨眼居然还没有选择离开,我看必定是收受了那白眉老人巨额的贿赂,才会有如此胆量!”
“你们这样做是否和白眉老人有关系?”。
秦玉雪见他们如此冥顽不化,突然想说出这样一句话,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了下来,因为这一句话一旦说出去,他们如果承认,那么他们的罪行可就是通敌之罪了,这样的罪行在神剑宗是要被灭族的。
想起那些无辜的女人和孩童,秦玉雪终归于心不忍。
台上怒目而视的朱长老为了后发制人,一直没有吭声,他倒要看看这秦玉雪还有什么高招。
朱长老也经历过不少政治风波了,他很清楚秦玉雪明显就是宁义武派来打头阵的。
朱长老打量着眼前这舌战群雄的秦玉雪,心中念念道:“这小女子!可恨,可恨!实在是可恨!不过,宁义武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一件事,以他的脾气,我如果不动手,他必定不敢对我怎样,哼,就算他知道又如何?我手中掌控着大量神剑宗的情报,只要他敢在今夜杀我,我必定让他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更何况我可是神剑宗堂堂第一炼药师,如果宁义武杀了我,我就将我这些年所有的炼药秘方都交给赵定龙!我虽然与白眉老人有着血海深仇,不可能投靠万剑宗,但是清音谷却是我理想的去处!乱世之中,君择臣,臣更可择君!他宁义武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而是派秦玉雪来打头阵,真是老奸巨猾!”
“只可惜那清音谷历来迂腐得很,所以我不能主动投降,只能让宁义武来逼迫我,我举办这个秘密会议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吗?哼,宁义武你拆了我的招,我当然还有后招!谁让你改革的!”
同一时刻,两人都在心里各自琢磨着。
秦玉雪有秦玉雪的计划,前进的计划,朱长老自然也有朱长老的计划,后退的计划。
二人目光对视,秦玉雪望着眼前这老家伙,心中再次琢磨道:“这老家伙掌控着神剑宗的许多军事情报,并以此为筹码,妄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义父服软!真是老奸巨猾的老贼!哼,他没有这样的底牌,又如何有胆量?”
此时的天际,已经渐渐露出鱼白,微弱的晨曦如同暗血一般。
新的一天伴随着鸡鸣而开始,许多神剑宗的老百姓起身,为新的一天而再次奔波。
朴实的老百姓,他们最大的不幸就是一年四季都在为生存而劳累,他们最大的幸运,就是他们即便活得清苦,但是活得自在,活得踏实。
他们是否知道昨天夜里差一点发生政变?他们是否知道他们爱戴的神剑宗宗主正在经受命运对他考验?
他们当然不知道了,政治最肮脏的地方就在于他永远躲在黑夜里。
可惜,人类一生下来就要直面这黑暗的政治,武境世界更是如此。
武境世界的政治,远比宁鸿远身处的那个时代的政治更为黑暗,因为在这里,如果每一个人都拥有武境资源来习得力量,没有法律的约束,那么整个天下必将更加分崩离析,人类社会如何发展?
所以,总要有一些人去统治另外一些人。
这虽然让人感到悲伤,但是却是几万年人类历史中,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法律的威严又来自于武境力量,而武境力量在这样的时代,却又被掌控在少数上层人手中,他们有的如同无影老人那般,勾心斗角,丝毫不顾百姓的死活;有的如同宁义武这般,虽然勾心斗角,但是目的却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有的如同白眉老人那般,目的虽然与宁义武一样,却又太急功近利,而且手段太过残忍,有的如同赵定龙那般,控制武境力量就是为了社会的有序发展。
这就是宁鸿远所处的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人类美好的社会理想不可能一蹴而就,总是需要鲜血来浇注,无数烈士仁人都为此抛头颅,洒热血,而宁义武更是为此流血流泪快五十年了。
秦玉雪的义父,宁义武,这一位时代之杰,年少之时为整治犯罪集团而流下正义的鲜血,为为异族觊觎民族之九鼎而留下正义的鲜血。
宁义武不但流血,也流泪。
宁义武为国家民族之希望渺茫而留下彷徨的眼泪,为百姓之愚昧不堪而留下伤感的眼泪,为战友战死疆场而留下悲痛的眼泪,
对于心境开阔的普通老百姓而言,宁义武是一代英雄,对于那些掌控资源的豪门世家与社会中民而言,宁义武则是一头不可理喻的疯牛。
秦玉雪正是在这样的英雄气概下,耳濡目染成长起来的一位天之娇女。
秦玉雪心中再次计定,随后莲步向前,面朝赵长老,不再将他视为长者,她不再行礼,而是忽然背过头去,单手后背,厉声说道:“既然你们还不肯离去,那我秦玉雪就说说你们不爱听的,你们爱讲排场,讲阔气,爱浮夸,争面子,而鸿远哥哥性子孤傲,与你们这些长老不是同一种人,所以他根本不愿意参加你们的宴会,所以你们就恨得咬牙切齿!总之一句话,无论我鸿远哥哥做什么,你们要么是嫉妒,要么是埋怨,甚至在座的有些长老,不,是有些人,被其他宗门所收买,今天参加这个不必要的会议,就是巴不得我鸿远哥哥进入“云魔谷”,失去我神剑宗的保护,你们好里应外合,让那些宗门趁此机会痛下杀手,我说得可对?”
这一次,秦玉雪的语气变得冷厉无方,气氛再一次变得安静起来。
见这些长老还是如此冥顽不化,秦玉雪再一次叹了口气,她心中清楚这神剑宗的长老制度毕竟是世袭,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起这些,秦玉雪心中顿生厌恶,心道:“当年神剑宗创宗的时候为了让那些立功之人心安理得,开宗之主就答应他们将他们的爵位传给儿子,如今已历三代,这才导致了这一群人原本没有资格的庸才,获得长老之位,义父想要破除这样的法规,当然触碰了他们的利益,这些世袭之子如果能力卓越,倒也无妨,可偏偏这一群在座长老的儿子是一头又一头的蠢猪,义父的改革如果毁在这一群长老之上,今后神剑宗必定毁于一旦,母亲曾对我说,“世界上的任何集团的毁灭,必定是由内而外,外力只不过是其次的”,如果我再执意恪守母亲临走之前对我的教导,坚持不插手神剑宗一切大小事务,安安心心过一个童年,对这种事情仍然不管不顾,如何能够报答义父他们的养育之恩?恐怕母亲也会嘲笑我懦弱无能吧!”
(小作者的文章一开始由于剧情需要,主角并没有上场,都是从配角的言语之中展现主角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等到十五章的时候,主角才会展开个人征程,这会造成一定的阅读体验,还请您见谅。)
(解1:衣食住行的财政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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